公儀可妤緊緊抓住公儀可嬋的手,快速在她手心寫下兩個字:救你。小妹出了事,自己可以救下她,但是她一旦出了事,小妹可沒這個本事救她。
公儀可嬋眸光動了動,她有千百個不情願,可是面對二姐的逼迫,她又不敢不從。二姐是她現在最能依靠的人,她確實也害怕二姐倒了。
她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認了,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滿臉懊悔的對老太太道:“祖母,我錯了,我只是想報復公儀可姃而已,沒有謀害祖母的意思,我本來就打算,如果祖母的身體真的撐不住,就不給祖母用毒香了。祖母原諒我一次吧,我真的沒有害祖母的意思,我再也不敢了!”
老太太本來還沒有完全相信,現在見公儀可嬋自己認罪,頓時又憤怒又失望:“你這個小孽畜!枉我平時那麼疼你,你竟然害到我頭上來了!你,你你……”老太太氣的渾身發抖,急促喘息,話都說不出來了。
公儀可嬋害怕的縮起脖子,膽戰心驚的看了公儀可妤一眼。
“你看可妤幹什麼?”老太太緩了口氣,繼續痛罵道,“都是一個爹孃生的,你怎麼就不學學你姐姐,你除了會惹是生非,除了會忤逆不孝,還會幹什麼?孽障!孽障!早知道你一出生我就該掐死你!”
公儀可嬋又害怕又委屈的紅了眼眶,她如果真學二姐,祖母你早死好幾回了!心裡憤憤不平,可事到如今,她除了硬着頭皮堅持下去,也別無他路了。
“祖母,您消消氣,可嬋只是一時糊塗,”公儀可妤走到牀邊,一邊給老太太順氣,一邊溫聲細語道,“您現在調養身體要緊,我會教訓可嬋的,祖母您千萬別再繼續動怒了。”
“你少在這幫她說好話!”老太太眼中閃爍厲光,“不處置了這個孽障,我遲早死在她手裡!”
她看向齊侯道:“侯爺,這個孽障心腸歹毒至極,絕不能再留她!給她一瓶鶴頂紅,讓她自行了斷吧!”
老太太心腸硬的很,僅因爲自己的小兒子忤逆她的意思娶了別人,就記恨了半輩子,連小兒子死了也沒有半點心軟。現在知道這個孫女毒害自己,當然不想再留公儀可嬋的性命,小孽障敢害她,她就先送她下黃泉!
“不要!不要殺我!”公儀可嬋嚇得三魂七魄飛了一半,“祖母,我真的知道錯了!您饒我一命吧!饒我一命吧!祖父,祖父,您開開恩,求您開開嗯!”
齊侯也對此事非常生氣和失望,但毒死自己的孫女?他還沒這麼狠心。
“沒必要罰這麼重,”齊侯沉聲道,“她害你固然不孝,但也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的身子調養調養就好了,沒必要要可嬋的性命。”
公儀可嬋露出劫後餘生的喜色,害怕齊侯反悔似的,連忙道:“謝謝祖父!謝謝祖父!孫女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會做這種事了!謝謝祖父!”
老太太十分不滿:“我這次虧損了身體,少說要折壽三五年!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以後說不定還會謀害長輩!若是害到侯爺身上,侯爺還能說的這麼無關痛癢的嗎?!”
她這明顯是在說齊侯不關心她的死活,因爲沒害到自己身上,所以就不上心。
齊侯怒火中燒,但看她憔悴的樣子,又忍住沒對她發火,道:“既然你不放心,那就將可嬋送走好了!她不在府裡,總害不到你身上了!”
老太太還想再說什麼,齊侯冷冷道:“我們都這麼大年紀了,膝下就這些子孫,可嬋怎麼說也是你看着長大的,你就高擡貴手吧!”
老太太氣的臉色一變再變,最後怒哼一聲,賭氣道:“侯爺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我不管了行不行?一切由侯爺你做主好了!”
齊侯不管她說的是不是氣話,道:“好,這是你自己說的,那就由我做主,把可嬋帶下去打五十大板,關進祠堂裡反思己過,等我聯繫好支脈的族人,安排好她的去處,再將她送走!”
老太太咬牙切齒,心裡再不滿,也不好反對了。
公儀可嬋不樂意,捱打被關她都能忍,可是把她趕出公儀家?她纔不要!失去公儀府小姐的身份,她什麼都不是,一輩子都毀了!讓她像一些鄉下支脈小姐那般過活?她寧願去死!
公儀可嬋雙目緊緊盯着公儀可妤,二姐說過要救她的,要是不能保住她的身份,那她就把真相抖落出來了!
公儀可妤看明白了她的威脅,心裡氣惱,現在祖父祖母都在氣頭上,不是求情的好時機,反正她也不是立刻就被送走,過兩天自然會找機會助她脫困的。
“可嬋,祖父開恩饒恕你,你要好好珍惜,在祠堂好好悔過,萬萬不可再心存邪念!”公儀可妤藉着安慰公儀可嬋的機會,無聲道,“放心,等祖父祖母氣消,我一定救你脫困,最多三天,你安心等着。”
公儀可嬋將信將疑,萬分不安的看着公儀可妤,公儀可妤對她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站到了一旁。
公儀可嬋只好耐住性子等,反正只有三天,三天時間二姐救不了她,那她再說出真相不遲。
她如此想着,也就默默的任下人把自己帶出去行刑了。想到待會兒的五十大板,她就渾身發緊,頭冒虛汗,緊張的她根本沒發現自己二姐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冽寒光。
此事暫時算是塵埃落定了,映初和公儀含涵心裡都清楚真兇是誰,但是公儀可嬋甘願頂罪,她們也不好再把火往公儀可妤身上引,今天公儀可妤身上發生的兩件事已經夠她喝一壺了,再往她身上引火,就顯得有點刻意了。
所以映初和公儀含涵在對視了一眼後,都默契的沒有開口,冷眼看着公儀可妤逃過最大的一劫。
等從景福苑離開之後,恭送走齊侯和瓊姨娘,只剩下映初她們小輩幾個。
公儀可妤回頭深深的看了眼映初和公儀含涵,就藉口有話對駱親王說,把他帶走了。
映初兩人並排慢慢遠離景福苑,公儀含涵先開口道:“多謝你想出這個辦法,把信栽贓給公儀可妤,駱親王和公儀可妤之間已經產生嫌隙,只要駱親王仔細去查,肯定能查到公儀可妤曾經做過哪些好事,就能識破她的真面目了。”
映初微微一笑:“我不過是給小姑母提個醒罷了,還是小姑母自己做的得當,我可不敢居功。要說謝,我還得謝謝小姑母在法師的火盆裡添了東西,否則我這妖孽的罪名,說不定就被坐實了。”
那法師敢於用手往火盆裡伸,是因爲他騙人的時候用的是磷火,短暫的接觸並不足以燒傷人,而她們在火盆裡抹了油,燃燒後是真正的火焰,所以才把他拳頭都燒黑了。
當時公儀可妤的注意力幾乎都在她身上,所以暗中動手腳的事只能交給公儀含涵去做,事實上她也沒讓自己失望,兩人合作相當愉快。
“我不過是依照你的指點辦事罷了,沒有你的好策略,哪能這麼容易對付得了公儀可妤,”公儀含涵謙虛道,“若是我自己,只怕永遠也不是公儀可妤的對手。”
映初笑了笑,從袖子裡取出那根纖細的短針:“這應該是小姑母之物吧,現在物歸原主。”
公儀含涵臉色絲毫不變,將短針接過來,當着映初的面放回戒指的戒面內,道:“就知道瞞不過你,瞧我不過主動做了一件事,就差點壞事,下次可不能這麼輕舉妄動了。”
“是我多事了纔是,”映初道,“若那孩子真死了,聞嬤嬤定然會招供出公儀可妤,也不會有這後面的節外生枝了。”
“那是老太太的命令,你有什麼辦法呢。”公儀含涵似乎毫不在意,“雖然沒徹底扳倒公儀含涵,有點可惜,不過我們這次的收穫已經夠大了,讓公儀含涵慢慢體會逐漸失去的滋味,也不失爲一件有趣的事。”
她的笑容依然那麼純潔無瑕,看起來十分乾淨單純,眼神深處卻藏着讓人難以察覺的陰冷。
“小姑母說的不錯。”映初笑。她不在乎公儀含涵是不是真的純潔美好,只要她是友非敵,那就足夠。
接下來兩日,公儀可妤都在試圖爲公儀可嬋說情,甚至去請動亓官家的人,只是老太太和齊侯都以身體不適拒不見面,大老爺也做不了父母的主,所以事情毫無進展。
到了第三天傍晚,公儀可嬋身邊的一個小丫鬟,突然偷偷來找映初,道:“四小姐,五小姐讓奴婢瞞着側王妃偷偷來找您,說有秘密要跟四小姐說,請四小姐務必去祠堂一趟!”
映初故作懷疑道:“四妹妹有秘密,怎麼會告訴我這個仇人?更別說瞞着側王妃了,你莫不是在騙我?”
“當然不是!”小丫鬟連忙道,“五小姐要說的,就是關於側王妃的秘密,因爲側王妃對不起五小姐,五小姐無奈之下想要自救,可是又見不到侯爺和老太太,所以只能來找四小姐。四小姐您只要去一趟,保證不會讓您失望的!”
映初故意沉吟了一會,小丫鬟眼中神色越發焦急,忍不住又道:“五小姐說了,是關於毒害老太太之事的真相,請四小姐一定要去啊!”
“好吧,”映初終於鬆口,道,“你去回話,等晚上亥時的時候,我去找她。”
小丫鬟鬆了一口氣,感激道:“謝謝四小姐!謝謝四小姐!”然後急急忙忙去回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