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滄澤擋在門口,不準其他人進去。
他們的計劃發生了點意外,他纔剛進入房間,還沒來得及看一眼牀上的人,外面就響起禁軍侍衛追拿刺客的聲音,然後一羣侍衛闖進院子裡,過了一會,把皇上都驚動了。
雖然驚動皇上也是他們的目的,可是發生這麼一出意外,讓他本能的生出幾分不安感。
“皇上,微臣只是喝多了酒,在這裡休息一會,並沒有見到什麼刺客。”李滄澤道。
“既然沒有刺客,蒼將軍爲何攔在門口不讓別人進?”三皇子裝模作樣的質問道。不同於李滄澤的不安,三皇子非常滿意於這場意外,這讓他們的計劃顯得更自然,比他找個理由把父皇引過來要好多了。
李滄澤道:“微臣在此小憩了片刻,屋裡弄得有點亂,不敢在皇上面前失禮,請皇上和皇子恕罪。”
“是不敢在父皇面前失禮,還是心裡有鬼?”三皇子冷冷道。
殷貴妃也開口道:“皇上聖駕親臨,蒼將軍還膽敢堵在門口,若說沒有因由,誰會相信?”
九皇子懷疑的看向他們母子,三皇子和他一樣都在努力拉攏蒼澤,現在突然這麼積極的針對蒼澤,未免太奇怪了。
他幾乎下意識的就想到了之前紅英帶走公儀可姃的事,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他們在打什麼主意?
琰諾心中也滿是懷疑,但他一時半會兒也猜不出其中關竅,他想從姐那裡得到一點提醒,然後纔想起姐出去之後一直都沒回來。儘管對姐有信心,他此時也忍不住擔心起來,同時產生了和九皇子差不多的疑問。
李滄澤一直千方百計想得到姐,他是不是和三皇子串通一氣,準備對姐不利?!
他們兩人心中驚疑不定,卻不知道李滄澤心中不安的感覺也越來越濃,他還沒來得及驗證牀上人的身份,實在不放心,不是他不相信三皇子的承諾,而是事關花映初,必須確保每一絲每一毫都沒有出錯,否則很可能被她反咬一口。
弘光帝對李滄澤一直推脫的行爲生起疑心,他沉聲道:“朕恕你無罪,你快讓開,讓禁軍進去搜查!”
李滄澤握了握拳頭,此時根本沒有他拒絕的權利,再耗下去除了讓皇上耐心耗盡,一點好處也沒有。他只能退後一步,讓開道路。
禁軍衝進房間,搜查整個屋子,他們很快發現牀帳後有個人影,謹慎的靠過去,一把掀開帷帳,就見一個女子衣衫不整的躺在牀上,正昏睡不醒。
“這,這不是公儀家的三小姐嗎?”一個認識公儀可姃的禁軍脫口而出。
幾名禁軍面面相覷,蒼將軍不是和千璣翁主定親了嗎,怎麼會和三小姐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李滄澤猛的衝過來,看清牀上之人果然是公儀可姃,頓時懊惱的閉了閉眼。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會出變故!花映初,你夠狠!
一名禁軍出去稟告:“啓稟皇上,公儀可姝小姐在房裡,而且她……她躺在牀上,衣衫不整……”
三皇子篤定的表情一僵,這怎麼可能!
“你們看清楚了?”三皇子急聲道,“真的是公儀可姝?!”
禁軍點頭:“的確是她。”
三皇子和殷貴妃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震驚之色,宮女明明說把公儀可姃送過來了,人怎麼會變成公儀可姝?
“三哥看起來似乎很不可置信?”九皇子心裡鬆了口氣,譏諷的瞥了眼三皇子,“莫非三哥早知道屋裡有人,而這人卻跟三哥想的不一樣?”
九皇子此時哪裡還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鬼,三皇子這是想把公儀可姃送到蒼澤牀上,好拉攏蒼澤。
但是三皇子未免太多此一舉,他們本來就定親了,早晚會成親的,這樣做只會敗壞公儀可姃的名節,讓她心中記恨,若是她對蒼澤吹吹枕邊風,說不定蒼澤也會背叛他,三皇子下了一局臭棋。
九皇子只知道表面,卻不知道映初和李滄澤私底下的水火不容,這不是三皇子多此一舉,而是李滄澤主動提出的要求。三皇子幫李滄澤抱得美人歸,李滄澤則助三皇子奪得皇位。
只可惜,他們謀算的再好,此時也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三皇子心裡慪的很,臉上則義正言辭道:“九弟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知道屋裡有人,只是沒想到公儀可姝竟然會在裡面,故而驚訝罷了。”
“是嗎?”九皇子嗤笑一聲,可惜沒有證據,不然他絕對讓三皇子好看!
弘光帝非常憤怒:“蒼澤,這是怎麼回事?!”
蒼澤自己請旨,求他將千璣翁主指給他,現在居然和公儀可姝胡攪在一起,還是在皇宮裡幽會,膽子大的能吞天了!
李滄澤噗通一聲跪下:“皇上,微臣該死!微臣看見一個可疑的人影往這邊跑,就追了過來,等追到房間裡才發現可姝小姐在裡面,微臣立刻就想退走,可是禁軍就趕來了。微臣怕引起誤會,纔不得已隱瞞,請皇上恕罪!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設計的,有人想破壞微臣和千璣翁主的婚約,所以算計微臣,請皇上明鑑!”
他說着,還故意朝琰諾看了一眼,意思非常明顯。
其他人都向琰諾看來,弘光帝也看了看自己的皇孫,皺起眉頭,眼中多了一絲懷疑。
琰諾差點被氣笑了,明明是李滄澤想算計姐,失敗之後還想把責任推到他頭上。
“據本王所知,前不久在客香居,蒼將軍對千璣翁主大打出手,若非九皇子恰好出手相救,說不定蒼將軍已經把翁主殺了!”琰諾冷冷道,“本王不得不懷疑,蒼將軍後悔和翁主定親,所以故意設計這一出,爲的就是找個藉口解除婚約!”
“一派胡言!”李滄澤怒道,“我雖然與翁主發生一點衝突,但是帝后之間尚且會拌嘴幾句,何況我們是普通人,爭執一回有什麼好奇怪的!我怎麼可能因爲這點小事就悔婚!”
“這點小事或許不至於,但是若你早就有悔婚的念頭呢?”琰諾冷笑道,“你當初執意想迎娶翁主,不過是因爲她受到皇爺爺恩寵,覺得她有利用價值,可是事後才知道她只是一個孤女,沒有父母兄弟可以依仗,在公儀家也不受看重,對你的仕途幾乎沒有幫助,所以你就後悔了!相比起來,公儀可姝就不一樣了,她溫柔賢惠,父兄全都前途無量,名聲也比翁主好聽,相貌與翁主不相上下,你會動心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琰諾講的頭頭是道,不知他們之間糾葛的外人來看,秦王說的非常合乎情理,千璣翁主的確一時風光,可是論實際的好處,公儀家的任何一個嫡女都比她帶來的好處多,而且千璣翁主名聲不好,不安於室,讓他們來選,他們也願意選公儀可姝。
蒼將軍當時頭腦發昏非要娶千璣翁主,慢慢了解她的真面目後,反悔了也是正常的。
九皇子開口道:“秦王說的有理,那日在客香居,蒼將軍出手非常狠辣,招招致命,倘若他對千璣翁主有絲毫留戀,也不可能出手那麼重。當時我就心生懷疑,此時看來,就算今天這事不是蒼將軍故意的,蒼將軍悔婚之心也很明顯了。”
他剛纔細細思索了一下,蒼澤肯定和三皇子暗中有聯繫,蒼澤一邊對他虛與委蛇,一邊和三皇子暗度陳倉,着實可惡!既然蒼澤選擇投靠三皇子,那他也不必對他手下留情!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李滄澤滿臉激憤,“皇上,微臣絕沒有悔婚之意!微臣真的是遭人算計的!”
三皇子也道:“九弟,秦王,你們叔侄倆一唱一和,該不會是你們聯手陷害蒼將軍的吧?九弟,秦王承諾了你什麼好處,你這麼幫着他!”
“我倒要問問三哥是不是招攬了蒼將軍,爲了他張口就質疑自己的親弟弟和親侄子,還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九皇子反脣相譏道。
“你!”三皇子眼神一閃,怒道,“我只是就事論事,你別含血噴人!”
他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衆人覺得秦王和九皇子佔理,可是三皇子和蒼將軍說的也不無可能,一時不知道該相信誰好。
弘光帝臉色難看,不管什麼事發展到最後,都會變成老三和老九的爭鋒相對。這件事他不用想,都知道跟他們一方肯定脫不了干係!
“千璣翁主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衆人連忙都轉身看去,就見映初從不遠處走來。
映初在暗處旁觀了一會,才走出來,她已經聽得七七八八,臉上卻裝作一副疑惑的樣子:“發生什麼事了?大家怎麼都在這裡?”
立刻有好事的人主動把事情說給她聽,然後等着看好戲。
二夫人和二老爺也在人羣中,他們聽到自己女兒在房裡時,就懵掉了,等他們醒過神,也沒有他們插嘴的餘地。此時二夫人終於逮到機會開口,氣急敗壞的衝映初叫道:“你去哪裡了?爲什麼可姝出去找你,結果卻在這裡,而你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