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風御想了想,猜測大概是祁長錦擅闖熙和宮、忤逆太后的事,到底還是激怒了皇帝。
他心裡撇了撇嘴,明知花映初擅長解毒,還賜他毒酒,皇帝分明就是捨不得殺祁長錦,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
侍衛道:“祁長錦的毒雖然解了,但是也傷了元氣,大夫讓臥牀靜養,查找刺客的事,他是不能親自去辦了。”
朱風御臉上露出笑容,這對他們是好事,雖然就算祁長錦查,也不可能查到什麼,現在這樣,更萬無一失了。
他的笑容還沒露出多久,一個丫鬟慌慌張張的跑到門口:“殿下,佟尚書又吐血昏迷了!大夫說,說……”
“說什麼?!”朱風御厲聲道。
丫鬟嚇的更結巴:“佟尚書可、可能,可能撐不過今天晚上……”
朱風御陰沉着臉:“一羣庸醫!”
佟尚書是深受父皇信任的重臣,他這一路竭盡所能拉攏他,已經有了成效,有他支持,自己登上皇位的籌碼又加重幾分,但相反,如果佟尚書死了,回國後那些兄弟們一定借題發揮攻擊他。
朱風御來回踱了幾步,道:“備上厚禮,讓姽嫿再去祁國公府一趟,請妙醫郡君出診。”
暴雨初停,屋檐下仍在滴着雨滴,窗外一簇秋菊經過暴雨肆虐,非但沒凋零殘敗,反而綻放的越加絢爛。
姽嫿公主由蓮風引着路,穿過一條穿山長廊時,微風送來一股濃郁的藥味。
姽嫿公主往藥味傳來的地方望了一眼,蓮風解釋道:“少夫人正親手給將軍熬藥,九公主先到客廳稍後,奴婢立刻去請少夫人過來。”
“沒關係,郡君的事要緊,我可以等一會兒。”儘管心裡着急,姽嫿公主還是禮貌道。
蓮風笑了笑,將姽嫿公主請到客廳,吩咐小丫鬟上茶,便退下了。
姽嫿公主打量着這間客廳,早上來的時候,注意力都在別的地方,沒有仔細看,這間客廳佈置的極簡,除了待客的桌椅,和牆壁上幾幅山水字畫,就沒有其他裝飾了,連一隻花瓶都沒有。
那位祁將軍看起來就是清冷的人,傳言中不好接近,更沒有什麼明顯的喜好。花映初倒是常把笑容掛在臉上,只是笑意從來不達眼底,眼眸深處全然是一片冷漠。
早上她過來只是試探,這回卻是必須請花映初出手,她心中沒什麼把握,不知該如何說動花映初。
正胡思亂想着,門外丫鬟道:“少夫人。”
姽嫿公主轉過頭,就見映初帶着一身藥香走了進來,微笑道:“丫鬟說九公主來訪,我還不信,原來果真是九公主大駕光臨。”
姽嫿公主站起身,不好意思道:“一日之內兩次叨擾,實在是冒昧了。”
“九公主請坐,”映初笑道,“說什麼叨擾不叨擾,反而是我招待不週,太失禮了。”
姽嫿公主道:“聽說祁將軍中毒,傷了元氣,皇兄聽說之後非常擔心,就讓我送來一盒六耳參,補充元氣最好不過了。”
“承蒙七皇子關心,”映初道,“在熙和宮時,公主與殿下爲我求情,我還沒來得及感謝,殿下又送來這樣貴重的東西,我實在受之有愧。”
姽嫿公主慚愧道:“我們的話也沒什麼分量,一點都沒幫到郡君,不提也罷。”
“公主與殿下的心意,就足夠讓我感激不盡了。”映初道。
姽嫿公主端起茶抿了一口,臉色躊躇,似乎有什麼難以開口。
映初道:“公主有什麼事,儘管開口。”
姽嫿公主道:“祁將軍身體不適,原本此事我不該提,只是佟尚書危在旦夕,大夫說恐怕撐不過今晚,我只好厚着臉皮來請郡君,希望郡君能夠救佟尚書一命。”
映初眸光微不可察的一閃,她當然知道佟尚書的毒今日會徹底發作,子時一過,就會一命嗚呼。
映初故意露出沉吟之色,並沒有立刻答應。
姽嫿公主等了片刻,道:“郡君若有什麼條件,可以儘管提。皇兄說了,如果萬一佛像尋不到,皇兄一定全力爲你們向聖上求情。”
映初搖了搖頭:“只憑今日在熙和宮,你們仗義執言,我便沒有拒絕的道理。我只是擔心自己醫術不精,不但救不了人,反而害了佟尚書。不如這樣吧,你們還是請太醫想辦法,若是到了晚上還是不行,我再前去。”
姽嫿公主露出喜色:“那就多謝郡君了!”
她們又寒暄了兩句,蓮風來稟告藥熬好了,姽嫿公主便起身告辭。
等她走了,傳言中傷了元氣臥牀休養的祁長錦,從偏廳走了過來。
映初微微一笑,道:“時機到了。”
祁長錦點頭,這幾日意外頻發,終於到了結案件的時候了。
到了傍晚,姽嫿公主果然派人來請,佟尚書已經到了生死邊緣,沒有別的辦法救治了。
朱黎國使臣住在京城最大的驛站,附近的街道繁華,天色已暗,街上仍然人來人往,店鋪中客似雲來。
映初下馬車的時候,目光似乎隨意的掃了眼街道上的人,便跟隨一個丫鬟走進驛站。
朱風御和姽嫿公主親自出迎,雙方客套幾句,就將映初帶到佟尚書的房間。
佟尚書昏睡在牀上,臉色發青,嘴脣黑紫,已是毒入心肺之相。
映初一臉詫異的看了朱風御一眼。
朱風御苦笑道:“大夫說佟尚書是水土不服,有個庸醫給開了個偏方,不想佟尚書才喝了一劑藥,就成這個樣子了。”
“原來如此。”映初道,她不知道朱風御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不過這人一向是個聰明人。
映初坐在牀邊凳子上,給佟尚書搭脈,過了片刻,她眉頭皺起,面露難色。
朱風御問道:“郡君但說無妨,佟尚書還有沒有救?”
映初道:“也不是沒救,只是救治的方法有些麻煩。”
“願聞其詳!”朱風御欣喜道,他原本只是抱着萬一的心態找來花映初,沒想到她還真有辦法救治。
“佟尚書只是水土不服,原本症狀不會如此嚴重,”映初眼神略帶譴責,“但是他沒有按照大夫開的藥方服藥,還吃了別的不對症的藥,所以纔會越來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