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舊情

137.舊情

有些名貴的藥材,卻是有錢也買不到的。

“半夏,就靠你了。”暴龍看着半夏道,他們如今在山涯下的山谷中,又不敢上天山找制南星。

凌錦的人,容歡的人,奪魂閣的人,甚至丹蔘的人,堵住了上天山的路.丹蔘不遠千里追殺到廢太子到東周來,是鐵了心要剷除暴龍,以永絕後患。

“龍哥!屬下這就出山去買。”半夏道,“只是龍哥要的藥材名貴,就怕有錢也買不到。”

“誰叫你去買?”暴龍道。

“去偷?”半夏好不容易聰明一回,立即反應過來了。

“正是。”暴龍道,“買不到的東西,一定偷得到。那些百年世家,皇親國戚府上,一定會有我想要的東西。”

暴龍生在丹國皇宮,當然知道那些富貴人家都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甚至放在哪裡,他心中都有數。

“屬下好歹也是個東宮首席侍衛!”半夏有些不願意幹這種偷偷摸摸的勾當,叫他去偷去搶,不如叫他去殺人來得光明正大。

“半夏,你想想,你出入這些公候世家摸走人家祖傳的千年老參,人家連你個影兒都見不着,這得多刺激多有成就感啊!你不去,我去!”暴龍循循誘導,引人犯罪。

半夏想想也對,若是龍哥去,萬一有個什麼閃失那怎麼辦?

“龍哥,屬下若有什麼閃失,煩你告知我那個相好一聲。”半夏腆靦道。

暴龍笑,“半夏,我教你幾招,保證你萬無一失。”

半夏一次得手後,竟然一口氣偷了七八個百年世家和親王府,要不是暴龍怕被凌錦發現,半夏早就偷到皇宮的倉庫裡去。

“夠了,吃一年也吃不完了。”暴龍道,畢竟這補品不能當飯吃。他記得那女人還是挺珍惜身材的,吃過頭了到時養得跟豬一樣,這個時代又沒有什麼減肥藥,估計她到時不想殺他也狠狠一刀砍下了!

“龍哥。那親王府的倉庫裡還有很多,要不屬下再去拿些來,放着日後慕容六小姐再生娃的時候慢慢吃。”半夏不死心道,這種偷了你躲在旁邊看你跳腳罵人的感覺真是太爽了,他都收不住手了。

暴龍無語半天。最後伸手摸摸半夏的頭,恨鐵不成鋼道,“半夏,這男子漢做人和做事,就得拿得起放得開,不要有過多的貪念。”這人要學壞怎麼這麼容易?果然,偷竊和賭博一樣,都是碰不得的要命東西。

半夏也無語,偷是龍哥叫他去,不偷也是龍哥叫他不去的。他當然聽龍哥的話。可他的手真的很癢呀,怎麼辦?

晉王府也失了一支天山雪蓮。

凌辰大感疑惑,最近幾日一些皇親國戚府裡頻繁傳出失竊現象,可連賊子半個影兒也摸不着。皇親國戚府裡的侍衛,可不是養着爲了好看的,庫房也是機關重重,可偏偏,連人傢什麼時候入了庫房怎麼偷走的東西的都不知道。

凌辰細細看了一下的名單,發現失盜之物全是產後補身的名貴藥物。

產後需要補身的產婦很多,但有拿得出這樣的高手來偷名貴藥材的還真不多。

凌辰心頭一震。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這幾日他也到處尋找慕容嫣,無奈一無所獲。那個女人,就象在世間消失了一樣。

凌辰不願相信,那個女人就這樣死了。他截住上天山的路。見過赤芍出入,無奈那丫頭機靈得很,見到情況不對立即縮進山裡不出來。其實,他真的沒有惡意,他只是想確認,他是否安好而已。

恰在此時。宮裡傳出那女子的死訊。凌辰悲痛欲絕,暫時忘記了失竊的事。

凌辰跟在凌錦身後,下山涯去看過那個女子被狼羣吞食的場地,只差沒有當場暈倒在地。

她怎麼能就這樣死了呢?

凌辰每夜想起那張清冷的臉,就無法成眠。其實對凌辰來說,慕容嫣的生與死,在他心中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因爲這個令他刻骨銘心的女子,已經鮮活地刻在他心上,無論生與死,怎麼抹也抹不掉這一道深深的烙印。

到了第七日,慕容嫣終於醒了過來。

她睜開第一眼時,就對上一雙墨黑深隧的眸子。

暴龍正在默默凝視着她,他的神情有些怔忡,也不知他這樣凝視了多久。

“你醒了?”暴龍笑着問。

慕容嫣手指本能地扣繡花針,手指上空空如也。

“老婆,你是要找這個嗎?”暴龍將三枚繡花針遞到她手上。

慕容嫣立刻扣在指間。

暴龍轉過身去,燭光將他高大的背影投下一大片陰影,他捧起藥碗吹了吹,轉過身來。

慕容嫣揚起的手腕定在半空。

“到時間吃藥了!”暴龍走過去,將藥碗遞給她。

慕容嫣沒有接,指間的繡花針也沒有收回,而是瞪視着暴龍。

“你想殺我,也得養回身子有力氣才行。”暴龍道。

“你爲何要救我?”慕容嫣瞪着暴龍道。

“我樂於助人不行嗎?”暴龍道。

“除非制南星救了你,否則你不可能還活着。”慕容嫣道。

“不幸被你言中,我這條命是用一百缸茅臺酒換來的。”暴龍笑道,“我好歹也是你老公,你用得着下手這麼狠嗎?”

慕容嫣沉下臉。

“好,好,我不說了!”暴龍道。

慕容嫣環視屋內一週,捧起藥就喝,下一刻,她一口噴了出來。

暴龍嘆氣,“老婆,這藥燙成這樣,你不試試就喝,你來這裡變傻了不成?”

“再叫我老婆,我把你舌頭割下來喂狗。”慕容嫣寒着臉道。

“你本來就是我老婆。”暴龍嬉皮笑臉道,眼底的幽傷卻一閃而過。

慕容嫣低下頭察看被藥汁噴溼的衣服,這才發現自己穿着男子的服飾。

“衣服是我的,也是我幫你換的。”暴龍道。

慕容嫣怒瞪着暴龍。

“這裡是谷底,只有我和半夏,沒有婢女。你想半夏給你換也行。”暴龍聳聳肩,那意思表示可以立刻叫來半夏爲她效勞。

慕容嫣不理會他,吹了吹藥碗。

“很多人在找你。有凌錦的。金華國君的,晉王凌辰的,錢家的,還有……綿羊的人。我用你的血衣布了個假陣,讓他們以爲你死了。”暴龍有些擔憂地道,能騙多少人,就不知道了,“綿羊是不會信的。”綿羊認識滑翔機。更知道是誰在操作滑翔機。

慕容嫣默默喝了藥,閉着眼躺回牀上。

綿羊呀,等她養好身子,一定會送他去見閻王爺。

暴龍上了牀用手臂捅捅她的肩膀,語氣有些不悅道,“喂,我救了你一命,你好歹說些感激之類的話來聽聽,比如小女子無以爲報以身相許什麼的。”

慕容嫣睜開眼睛看他一眼又閉上,也懶得趕暴龍滾下牀了。這是屋子裡唯一一張牀,她昏迷的這幾日,估計兩人也是睡在同一張牀上同眠共枕的。

再說,暴龍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就是趕他,也未必趕得下。

“別以爲你救我,我就不殺你了。”慕容嫣道。

“你爲何一定要殺我?我們象前世那樣恩恩愛愛過日子,哥有情妹有意,不是挺好嗎?”暴龍漫不經心地調侃着,眼內看着慕容嫣炯炯的眸光卻泄漏了他的緊張。

哥有情妹有意?

我呸!

慕容嫣閉着眼睛懶得理會暴龍。

“是不是我對你還不夠好?”暴龍又用胳膊去捅她的肩。心卻一點點往下沉。

“暴龍,邪不勝正,你不明白嗎?”慕容嫣道,“我是特工。我的外號是素手觀音,是上頭派來殺你的,我是代表着正義的,我必須殺你。暴龍,你現在可以殺了我,不然等我好了。我一定會侍機殺了你,直到你死了爲止。”

“邪不勝正?”暴龍冷笑,“那屈臣呢?他是正,還是邪?”

慕容嫣猛地擡起頭來瞪暴龍,他怎麼知道屈臣?想想又釋然了,暴龍本就是個厲害的人物,要不軍方也不會連派四個殺手來殺他都不成功,自己是第五個。

“陸曼,你告訴我,屈臣是正還是邪?”暴龍雙手扳過她的雙肩,咄咄逼人看着她。

“暴龍,你放手!”慕容嫣掙不開便用腳踢他。

“你說了,我就放手。”暴龍怒道,“陸曼,你看着我,看着我說了,我就放開你。”

慕容嫣使勁地搖頭,拼命地掙扎,想要脫離暴龍的禁錮。

暴龍知道屈臣是陸曼一生的心結,只有將她血淋淋的傷疤揭開來,強迫着她去面對現實,驅走屈臣留在她心中的黑暗,她才能面向陽光,走向溫暖。

“阿龍,求你!放開我。”慕容嫣掙脫不過,雙目無助地看着他。暴龍面無表情不爲所動盯着她,慕容嫣的淚水便默默地流了下來。

那把背後的槍,傷她很深很深。

“老婆,是我不好!”暴龍立刻心軟了,後悔自己操之過急,他反手將慕容嫣拉到懷裡,輕輕拍着她的背柔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誰一輩子沒有遇上幾個渣男?”

慕容嫣猛地推開暴龍,站起搖搖欲墜的身子,擡步離去。

“你失血太多,現在這個破身子根本走不到這個屋子。”暴龍嘆氣,“就算走出這個屋子,還未走出山谷就被野獸吃了。”

果然,慕容嫣才撐着走了十幾步,人就跌倒在地上。

暴龍又氣又怒,又不能真不理她,只得忍着氣抱起她丟回牀上。

暴龍怒道,“你要走,也得再養些日子再走。你不是要殺我嗎?這個鬼樣子怎麼殺我?”

慕容嫣在牀上躺着,背對着暴龍,心裡想着如何侍機殺了暴龍,用毒是再也不可能的了。她不相信,暴龍能用一百缸酒換回性命,不趁機學點制南星的本事?那不是暴龍做事的風格。用武力吧,她好好的時候也未必是暴龍的對手,更何況是現在這個身子?

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暴龍又聰慧機敏,哪裡不明白她在想什麼?他也有氣,乾脆不理會她。最後終是忍不住,躺到牀上來捅捅她的胳膊。

“老婆,你真的很想殺我?”暴龍道。

“請別再噁心我,我不是你什麼老婆!”慕容嫣道,“做一個大毒梟軍火走私犯的老婆,我寧願去死。”

暴龍頓時大怒,他吼道,“我成了大毒梟軍火走私犯,是誰逼我的?”言畢,他嘲諷地笑,也不知是嘲諷自己,還是嘲諷慕容嫣。

慕容嫣冷笑,“誰能逼你?是唯利是圖在逼你。暴利讓你失去了做人最基本的良知。”

暴龍伸手摸摸慕容嫣的頭,笑得比慕容嫣還要冷,“我不知道你的真名是不是叫陸曼!陸曼,你真的太天真了,難怪他們會派你來殺我。”

慕容嫣伸手格開暴龍的手,嫌棄厭惡的神情狠狠地刺激了暴龍的神經,決定將原打算瞞她一輩子的事情和盤托出。

“陸曼,你們西點軍校最傳奇的人物是誰?”暴龍問道。

慕容嫣咬脣,想不到暴龍對她的來歷一清二楚。

“是張峻。”慕容嫣道,“你爲何認識他?”

張峻是西點軍校最爲傳奇的風雲人物,品學兼優不說,各種魔鬼式的訓練及技能指標考覈幾乎達到完美的地步,是西點軍校的領軍人物,成爲後來進入西點軍校衆多的學妹學弟的典犯。陸曼進入西點軍校的那一年,張峻神秘失蹤,軍方對張峻這個人諱莫如深。陸曼也只是聽人竊竊私語時說起這個風雲人物,可從來沒有人真正見過他。

“我爲何認識他?”暴龍笑聲更冷。

兩人相處五年,慕容嫣還是第一次見到暴龍這種自暴自棄的表情,不由擡眼看着他。

“公元二00一年九月一日,西點軍校新生報到,張峻揹着行囊走出軍校大門口,站着留戀地回頭看了母校一眼。這時,他身邊站着兩個新入學的女孩子,一個同樣揹着行囊的女孩子對她身邊另一個女子說,‘夏衡,你真要等到父母雙亡時,才肯原諒夏伯伯嗎?’張峻的父母都是軍人,自小父母在執行任務中雙亡,張峻不由得看了說話的那個女孩子一眼,然後頭也不回背着行囊走出學校大門。”暴龍說到這裡,一直看着慕容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