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楚寒道:“那南晉帝的意思是本王的王妃願意跟你回去?難道南晉帝真有愛搶別的妻子的嗜好?”這輕悠悠漫 不經心的話語,足以挑起了對方心中的怒火。
周遁禹大聲喝道:“將此人拿下!”他手指直指百里楚寒,黑亮的眸中已是怒火高漲。
不一會便只見遠處又有一隊人馬飛奔而來,暗青道:“王爺,暗蕭他們來了!”
“來得正好!暗青這裡便交給你了。別忘了流螢那丫頭,今天本王心情好,擇日爲你們賜婚!”
流螢一聽,氣得差點背過氣去,狠狠的提起一腳踹在暗青的腿上,“臭男人,滾一邊去!”
月璃道:“百里楚寒,若是你敢欺負流螢,這輩子你別想好過!”
暗蕭一趕到,百里楚寒便立刻抱着月璃飛上一匹戰馬,飛奔而去。身後響起周遁禹的憤怒的吼叫聲道:“璃兒!”
他憤恨的捏拳,神情中滿是自責的神色,若不是他微服出巡,沒有足夠的準備,又怎麼會讓她被別人搶了去?他竟然沒保護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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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繁星點點,圓月高掛,而這屋內卻是黑沉沉的,什麼也看不見。月璃心跳如雷鼓,自從被他抓到後,回到了這個小鎮上,他就一直這麼抱着她,什麼也不說,直到天黑了,也不點蠟燭,並且沒有說過一句話,他到底想做什麼?
直到深夜,月璃的肚子餓得咕咕叫,男子這才皺起眉朝門外的人喊道:“暗蕭,準備晚膳。”
暗蕭點了酒菜送進來後,點上了燭火,詫異的發現百里楚寒白色的衣襟上全是血,觸目驚心的一片!
“王爺!你的傷口又嚴重了!”他不由失聲喊道,“屬下這就去請大夫。”
月璃這才發現他的臉色一片蒼白,嘴脣乾裂,毫無血色,她的衣服都被染上了血跡,溼溼的,還有些溫熱……
難道他真就不怕死麼?或是她對他而言真的那麼重要?還是男人的佔有慾在作祟,越得不到就越想要得到?她不明白!
“不礙事的!”百里楚寒微嘆口氣,這才慢慢的放開抱着女子的手,“你去用些膳食吧。”說着,他便站起了身來,慢慢的朝門口走去。
月璃怔怔的看着那個背影,心中忽覺有些酸澀。他明明是那麼的冷酷無情,殘暴嗜血,爲何這一刻看去卻又無比的孤寂憂傷?那憂傷彷彿是來自靈魂的深處,經歷了萬年的滄海歲月……
暗蕭道:“王妃請用膳。”
月璃這纔回過神來,坐到桌子邊,卻又沒有了胃口,腦海中不斷盤旋的是他的全身是血的白衣,是他孤寂憂傷的身影。她懊惱的一拍腦門,爲何想起他,他死了不是更好嗎?
是他害死了孃親!那一幕是她永遠也忘不掉的!
“王妃娘娘,其實……”暗蕭頓了頓,終於開口道:“其實王爺並不是那麼無情無義的一個人!王爺之所以如此冷酷無情是因爲小時候他親眼看着自己的母妃慘死!那年王爺才六歲!”
月璃身子忽地一怔,擡起頭,揚目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淡淡說道,“皇權至上,後宮之中妃嬪佳麗三千,自然會有些人爭風吃醋,暗地殺人!那深宮牆院看似金碧輝煌,實則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黑淵!”
她心中對他有幾分同情,但是卻並不得沖淡她心中對他的恨!
暗蕭搖頭道:“你不明白,當時晴貴妃被邱皇后下了媚藥極媚合歡散,那是一種藥性極強的媚藥。中了極媚合歡散的人若是沒有解藥或是找人發泄的話,就會毒發身亡,當年晴貴妃便被邱皇后找了一幫子侍衛玩弄致死,而王爺當時就是躲在一旁看着,他不敢出聲,因爲王爺知道,若是被邱皇后知道了,她一定會殺了他!”
晴貴妃?就是那個聰明美麗、慧質蘭心的女子?她設計了星辰湖和碧琉臺,那樣美麗的景觀?
月璃只覺渾身一顫,思想有瞬間空白,原來他的母妃竟是死得這麼悲慘!一個六歲的小男孩親眼目睹着母親死亡的整個過程,不吭一聲,這需要多大的隱忍力啊!換作是個大人都未必能夠忍住心中的仇恨和憤怒,而一個六歲的孩子卻硬是做到了!
月璃不知當時百里楚寒的心中會有多少的恨,是否是想顛覆世間所有的一切呢?讓所有的人都跟着滅亡!
難道他就是因爲這個原因變得冷酷無情,殘忍嗜血的嗎?
他也是因爲這個原因變得討厭女人,甚至討厭和女人行歡?那爲何卻纏着她不放呢?月璃想不明白,她驀地又想起了當時她因中了媚藥而失身的事情,極媚合歡散,難道他卻是救了她?
——“如果昨晚沒有本王的話,你早就見閻王去了。”——
只得暗蕭繼續說道:“王爺從小便了中了沉血,活不過二十四歲,如今王爺便只剩下一年半的時間了!”說着他便向月璃跪下,一臉真誠的說道:“屬下懇請王妃留在王爺身邊照顧他,再陪他一年半的時間,以後,你便可自由了!”
“我爲何要答應你?”月璃淡淡的瞥過眸子,不看身前的人,“你可知他害死了我娘?又如此的折磨我,你覺得我會答應嗎?我恨不得他死!”
暗蕭道:“夫人不是王爺殺死的!”
“卻是因他而死!若不是他揮出那掌風,我娘會撞在那長矛上嗎?”
暗蕭一頓,許久都沒出話來,良久才道:“王爺心中也很內疚,他時常派人去清理夫人的墳。”
“人都死了,要那麼東西有何用?”月璃忍不住咆哮起來。
暗蕭道:“我暗蕭這輩子沒求過人,王妃,這回暗蕭求求你了,屬下只希望王妃在這一年半的時間裡陪着王爺!”
“你起來吧!”月璃道:“我是不可能答應你的!”說完她便轉身躺回牀榻上,不再理會身後的人。
暗蕭嘆息一聲,只好起身出了屋子,輕輕掩上門。
月光下,百里楚寒靜靜的站在黑暗中,微風拂過他的青絲,纏繞遣綣,月華如霜,說不出的孤獨,他一直站着,很久,很久…
…
女子的話字字如刀,響在他的耳畔,無情的剜着他的心。
——你可知他害死了我娘?又如此的折磨我,你覺得我會答應嗎?我恨不得他死!——
——夫人不是王爺殺死的!——
——卻是因他而死!若不是他揮出那掌風,我娘會撞在那長矛上嗎?——
——王爺心中也很內疚,他時常派人去清理夫人的墳。——
——人都死了,要那東西有何用?——
屋內燭光跳躍着,月璃腦中總是回想着暗蕭說的話,感覺不甚煩惱。他從一出生便被宣判了死刑,剝奪了他生的權利!而後又讓他最至親的慘死在他面前,是,她應該同情他的,可是她心中的恨又誰來同情呢?
她是無辜的,爲什麼要將她捲入這場事非中?她的孃親更是無辜的,卻慘死在她面前!
女子痛苦的閉上眼眸,不再去想任何事情,只想沉睡過去,然後再也不要醒來!這樣她就不用這麼累了!
身後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女子知道是他回來了,她是側身睡着,裝作什麼也沒聽見。男子來到牀榻前,幽幽嘆息一聲,似乎蘊含着無盡的憂傷,他輕輕躺在女子身側,伸手環抱過她的腰。
女子驚得坐起身來,看着他。
“怎麼又醒了?”男子低低問道。
女子蹙眉,“爲何不包紮?難道你不知這樣下去會血流盡而亡嗎?”
男子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這不正是你希望的結果嗎?”她是在關心他嗎?
月璃不看他,而是朝門外的人喊道:“暗蕭傳大夫!”門外的暗蕭聽罷,立即擡步去找大夫。不一會,一個揹着藥箱的郎中便來到了客棧內,百里楚寒雖是不悅的皺眉,卻仍是乖乖的脫下衣衫,讓郎中醫傷。怎麼說這郎中也是阿璃喚人請來的!
那郎中看到百里楚寒身上的傷口不禁一怔,背上那道長長的劍痕,深可見骨,觸目驚心,後背左側更是有一個大洞,在不停的流着血,郎中呆怔着,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真是奇了!
暗蕭見他發愣,於是喝道:“發什麼呆,還不趕快醫治!”
“是是是。”那郎中回過神來,立馬着手爲百里楚寒擦拭傷口,上藥。只是那兩道長長的劍痕上了藥,止了血。可是那個大洞的傷口,無論如何都止不住流血的趨勢,郎中心中又急又驚,便慌了神,嚇得滿頭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暗蕭有幾分焦急,不禁冷聲喝道:“到底會不會?如果不會就不要來濫竽充數!”
那郎中更是嚇得手中一抖,手便按在了那個傷口上,百里楚寒疼得直皺眉,那個洞口流出來的血更是兇猛。
“王爺!”暗蕭驚呼出聲,更是氣得一把揪住那郎中的衣領,怒道:“該死的慵醫。要是王爺有個不測,我第一個便殺了你!”
那郎中嚇得雙腿一抖,便跪在地了上,身子不住的打着寒顫,“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