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丑時。
整個景陽宮都格外寂靜,散發着一種死氣兒沉沉的氣息。
也難怪了,平日裡景陽宮便是陰氣兒最盛的地方。住着兩位婕妤,卻都不得恩寵。有一位,甚至還是常年的藥罐子。可是,以往再如何陰沉,卻也還有一位四皇子在。如今,便是連唯一的陽氣兒,也離景陽宮而去了。
我身着一身墨色長裙,只在景陽宮的院子裡站了一會兒,便悄悄潛入了頤和軒。
柔婕妤的身邊兒並沒人守夜,甚至是內閣門口也未曾有人看着,這,倒也是爲我省去了不少的麻煩。我悄無聲息的潛入內閣,屋內僅留了一盞孤燈,許是爲了方便她起夜。
或許是白/日/裡鬧累了,此時的柔婕妤睡得格外香甜。我看着她恬靜而美好的睡顏,雖時而蹙眉似是噩夢纏身,卻依舊掩蓋不了那一身的柔弱如風,我見猶憐。
我就着昏暗的燈光尋了個位置坐下,那看似上好的紫檀木椅隨着我的落座“吱呀”的響了一聲兒。若再動上一動,竟有搖晃之感。
這椅子,看似有些年頭了。若在旁的宮裡,別的小主定要向內務府發難的。看來她這些年的日子,的確過得不太如意。否則,也不會那麼急切的想要個孩子。
我承認她因落胎的緣故,對孩子的喜愛勝過自己。但我不相信,她害死恭婕妤想奪到雲巖,跟她的私心沒有半點關係。
要知道,若不是我先下手爲強。以擎蒼的性子,聽到柔婕妤的一番話後,指不定就會把雲巖交由她撫養。而一個小小的婕妤,怎配撫養當今的四皇子呢?緊接着,晉升冊封便是情理之中。若她心機再了得一些,利用雲巖重奪恩寵,怕也只是小事兒一樁。
任何一個人,在宮裡窩囊了十二年,都會產生背水一戰的心思。我能理解,她沒錯。可是,她千不該萬不該爲此害了把她當成親姐姐的恭婕妤。更不該一而再的對我說謊,威脅於我,忤逆於我。
我原本願意提攜她,是看她可憐。可如今,卻是越發覺得她隱忍所表現出來的柔弱,底下深藏着的是一把鋒利的匕首!這把匕首這一次對準的是恭婕妤,而下一次,保不齊便是我。
我已經在這兒坐了有半柱香之久,可柔婕妤卻依舊沉沉睡着,並未醒來。
於是,我輕輕換了端坐的姿勢,那破舊的紫檀木椅便隨着我的搖晃而不斷髮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兒。一時間,竟覺得有趣兒得很,便貪婪的玩樂起來。
許是被外來的聲音擾了,柔婕妤從夢鄉中迷糊的睜開雙眼“皇后娘娘!”
只這一聲兒迷濛的輕喚,便瞧見她一骨碌的從牀/榻上爬了起來“皇后娘娘,您怎麼來了!”
我並不答她,只是柔聲兒問道“你宮裡的這把椅子不錯,坐起來竟還會唱曲兒。”
柔婕妤一愣,竟不知我究竟想說些什麼。
我見她不語,又道“這些年受了不少內務府的苛待吧?堂堂一個婕妤,竟是連換一把椅子他們都不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