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與司棋相談甚晚,次日一早起身,竟是滿臉倦意兒。只覺得全身都軟綿綿的,就連說話兒,亦沒得勁兒了。
然,就在這時候兒,小博子上前通報。說是柔婕妤昨兒個夜裡一直跪在坤寧宮門外未曾離去,直到天矇矇亮之時,才因體力不支而昏倒。小允子見我還在睡着,便不敢輕易打擾了我。只擅作主張,讓人把柔婕妤給送回了景陽宮去。
“她如今,倒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我鳳眼一挑,便吩咐了下去“柔婕妤身子不適,日後便不必來給坤寧宮請安了。”說罷,我又冷笑道“綠頭牌也撤了吧,讓她在景陽宮裡好生養着。”
“是,主子。”
……
這宮裡的人,活得比猴子還精。只才過了一日,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擎蒼帶回來的女子,住進了坤寧宮裡。
於是,今日的晨省,免不得又聽一番醋意肆發之語。
“皇后娘娘,聽聞皇上帶回來的那位繡娘昨兒個竟來了坤寧宮。”最先開口的,是舞貴嬪。她雖是我手下的人,也無心與我作對,但言語中,少不得多了幾分試探“不知那是個怎樣兒的人物,得了如此殊榮。還未侍寢冊封,怎麼就能先見了中宮之主去。”
“是啊”甜修儀難得與舞貴嬪一致,嘲諷着便接了話茬“嬪妾也極想知道,那名繡娘倒有何厲害之處。拜見了皇后娘娘便罷了,可聽聞,她入了坤寧宮後,便再沒出來過。”
甜修儀此話兒一出,衆人不免都竊竊私語了起來。
“這宮裡的女人啊,可當真是越發亂了。”這一次,開口的是金貴人“什麼舞姬啊,繡娘啊,花魁啊,皆是些上不得檯面兒的人。這些人若安分守己便也罷了,可偏偏沒一個是省心的。只隨意有點什麼風吹草動,便活生生的堵了衆人的心。”
呵,金貴人啊金貴人,果然是仗着自己家世顯赫,什麼話兒都敢往外說。如此愚蠢的人,不知那顯赫的家世還能保她多久。
“風吹草動,是個好詞兒。”敬妃見我沒有開口的意思,便柔柔出言“這草本不動,風吹了才動。這心本不堵,氣量不夠了才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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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敬妃又話裡有話道“雖然皇上曾下令,不許拿了旁人的出身說事兒,可這擔得起花魁與絕代舞姬之名的宮中又有幾人?金貴人如此口無遮攔,不知可有以下犯上之嫌?”
是啊,放眼六宮,青/樓/花/魁出身的僅莊貴嬪一人。而舞姬出身的,也只有舞貴嬪而已。在衆人眼裡,那繡娘是個什麼貨色暫且不知。
但撇開舞貴嬪不說,莊貴嬪如今身懷有孕,位分又比金貴人高。金貴人如此不把這二人放在眼裡,可不就是目無尊卑,以下犯上麼?
原本還等着看好戲,或者想要插上幾嘴子的衆人,如今都低着頭心裡各懷心思。沒想到啊,這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向溫雅的敬妃娘娘,若要狠起來,嘴巴可不比舞貴嬪的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