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兒心中忐忑,勸道:“娘,四姨娘剛進府,咱們還是隔些時侯再慢慢兒刨制她爲好,以免惹人懷疑。”
陳留長公主陰着臉道:“養虎必成患,如果不盡早除了她,難道還等她替你父親生下一兒半女來才動手?當初我就是對謝氏一再估息,才讓她一雙兒女長大,調轉頭來對付我們了。”
王鳳兒見勸無可勸,只得垂眸不語。
……
王芷兒扶着謝氏,往陳留長公主住處走去,謝氏臉色有些蒼白,顯見着一晚上都沒有睡好,走了幾步,謝氏的腳步慢慢緩了下來,對王芷兒道:“芷兒,你且先去,我歇息一下再向你嫡母請安,想來她也不會怪罪。”
王芷兒看了謝氏青白的臉色,不由暗暗嘆息,謝氏對王齊愷還有期望,只以爲他的心還在她身上,自己下這劑猛藥,讓她看清王齊愷爲人,是不是狠了一點?畢竟,在古代女人的心理,丈夫就是她們的天與地。
但如果謝氏不看清王齊愷爲人,不認清她在這府裡的地位,只怕是丟了小命,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王芷兒扶住了謝氏,道:“娘,今日新姨娘入府,向嫡母與您敬茶,您去遲了,只怕惹得父親不快,以爲您沒有容人之量就不好了。”
謝氏臉上現了幾絲苦澀,勉強地道:“也好。”
王芷兒道:“娘,新姨娘進府,和您成爲姐妹,日後您在後院之中,也有個伴了,豈不是好?”
謝氏臉上苦澀更深,喃喃地道:“我還以爲,你父親再也不會娶妾了。”
王芷兒有些心酸,心想這謝氏該是多麼的癡心,纔會以爲王齊愷一顆心尚在她的身上?
“娘,四姨娘是九王爺送的,爹纔不得不收。”王芷兒只得勸道。
謝氏臉上這才霽了一些,點頭道:“你說得沒錯,你爹不得不收了。”
兩人相攜來到了正院,走進廂房,陳留長公主坐在主座之上,一見謝氏進來,從榻上下來,迎上前去,親熱地挽了謝氏的手,道:“妹妹,快過來坐下,今日新來的妹妹頭一次進門,照道理來說,理當也給妹妹敬杯茶的。”
她一邊說着,一邊拉了謝氏的手,就往身邊的榻上請。
謝氏哪敢逾越,垂頭道:“姐姐,我就坐在下首好了。”
陳留長公主眼底閃過一絲譏嘲,真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她笑道:“無論何時,妹妹總是這般謹守禮儀,倒讓我不知說什麼好了。”
兩人分主次坐下,王芷兒站在她身後,隔不了一會兒,王鳳兒王啓兒等也來了,王如芸是最後到的,閃閃爍爍地進了正堂,縮着身子,站在角落裡。
陳留長公主吃了一盞茶,還沒見有人來通報,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如果不是臉上擦了上好的胭脂掩蓋,估計那粉底的青白之色都遮掩不住。
謝氏也臉色黯然,坐在下首,沉默不語。
王鳳兒再也忍不住,哼了一聲,“娘,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四姨娘向您敬茶的嗎?怎麼咱們都到了,她反而沒到?”
陳留長公主聲音冷淡,“鳳兒,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也許有什麼事耽擱了。”
堂上氣氛沉重,衆人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又過了半柱香的功夫,纔有小丫環在垂花門前稟報,“老爺與四姨娘來了。”
聽了這話,陳留長公主端茶的手一顫,便有兩點茶水濺了出來,濺在手背之上,茶水滾燙,她也一無所覺。
便見那簾子輕挑慢作地被挑了起來,楚楚扶了王齊愷走進了層子裡。
楚楚臉色微紅,神態羞澀,一晚承歡,臉上褪了處子的青澀,渾身上下透着說不出的風情。
王齊愷原本端嚴的臉,在望着楚楚的時侯,眼角也帶了些溫柔。
陳留長公主把茶盞放到了茶几之上,勉強笑道:“老爺請上坐。”
王齊愷卻對楚楚柔聲道:“楚兒,你過來,給長公主敬茶。”
陳留長公主臉色變得鐵青,連精心塗抹上的的脂粉都不能掩蓋她臉色的蒼白。
謝氏坐在下首,也臉色黯然。
楚楚慢騰騰地走了過來,給陳留長公主行了一個禮,眸光含水,晶瑩閃亮,臉上神態雖是怯怯然的樣子,舉止之間卻是不卑不怯,很有幾分大家氣派。
“四妹妹,你以後就是王府四姨娘了,你是九王爺親自開口送進府裡的,自是個明白人,以後你便好好兒服伺老爺,使老爺開開心心便好。”陳留長公主長篇大論下來,半句兒也沒有提起讓她協助管家之事。
楚楚半蹲着身子行禮,只恭敬地道:“是,姐姐。”
“行了,起來吧。”陳留長公主道。
“哎喲……”,楚楚氣息嬌弱喚了一聲,差點撲倒,王齊愷正好站在她身邊,忙扶了一把,楚楚便依着他站起身來。
“可累着了?”王齊愷的聲音從來沒有這般溫柔過。
楚楚面頰上現了些紅潤,羞羞答答地垂下頭去。
兩人在大堂上便這樣的親暱,讓陳留長公主氣得指甲嵌進了掌心裡,眼底冰冷。
楚楚便低聲道:“老爺,姐姐精明能幹,原用不着我插隻手進去管家的,可九王爺說了,讓妾身協助,您是知道的,九王爺那人喜怒無常,妾身只怕,不照着他說的辦,老爺日後見了九王爺便不好交待了。”
王齊愷聞言,皺了皺眉頭,道:“夫人,九王爺既是這麼說了,你便把賬冊等也給四姨娘一份,讓她看着些也就罷了。”
陳留長公主雙眼冒着怒火,道:“老爺,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麼辦的,四姨娘怕是太着急了一些。”
她這麼一說,楚楚便急了,顯得極爲慌亂,直搖手,“夫人,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妾身並不想從夫人手裡奪權,妾身怕的是老爺在外得罪人,夫人請放心,妾身並不識得幾個字,您送來的賬本,妾身也只是裝裝樣子,明面上給人看看而已。”
她一邊說着,一邊便要下跪,向陳留長公主行禮,王齊愷心痛地扶住了,對陳留長公主道:“夫人,你這是做什麼?楚楚不比得你,見慣了大場面,她確實不識得幾個字,九王爺也只是說說而已。”
陳留長公主見楚楚被王齊愷捧在掌心的樣子,心肝脾肺都在作疼,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落得這般的地步,看到了楚楚,她不由想起多年之前,她與王齊愷成親,而謝氏,只能縮於廂房,默默垂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