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了這麼多年,也沒有找到。
披張人皮面具,就能代替青焰公主?
也只有香君那賤人才相信!
芙香兒撫着那鐲子,緩緩地笑了。
……
王芷兒覺得身上一陣燥熱,緊跟着,手腕上一陣灼熱,一下子便醒了過來,張大了眼睛一望,便見黑暗之中,那鐲子似乎隱然有光,她嚇了一跳,忙把蠟燭燃起,那鐲子卻又是那般平淡無奇了。
王芷兒吁了一口氣,心想定是自己看錯了,這幾日困在這院子裡,都瘋魔了,明兒個得出去散散心才行。
別賞菊宴還沒開始,她自己倒憋出了病來了。
想想賞菊宴她要穿一身紅妝在青焰公主面前顯擺,她想到那一車車金銀珠寶長着翅膀飛走,就嘴上起泡,額頭長瘡,渾身不得勁兒。
她不敢和李迥叫板了,怕李迥再給她就地正法一翻,那個晚上的折騰,她現在想起來都怕。
可偏偏的,她的身子卻歡迎着他的折騰,讓她無比的鬱悶與丟臉!
她腦子裡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打量着手腕上的鐲子,盼着它再發出點兒光亮來,以證實她剛剛的感覺是真的,真是這鐲子發熱,不是她發春夢,夢見某人那灼熱的身子壓在她身上了……
可她等了半晌也沒等到那鐲子再發出亮光。
一直等到了天色大亮,這纔起來梳洗,換了身常服,招呼了十二女騎,便往外走。
十二女騎自是惟命是從。
紅紅卻嚇了一跳,忙攔着,“郡主,您帶這麼多人出去,是要打家劫舍?”
“沒有,我哪會有那想法?出去散心!”王芷兒滿臉忠厚老實。
通常她擺出這幅面孔,就預料着有不好的事既將發生,紅紅忙道:“郡主,我也去!再有,郡主,您不出去散心,不必帶這麼多人,帶小黑,小青,小黃,小綠,便成了!”
紅紅替她作主了!
王芷兒氣不到一處來,指着紅紅便道:“今兒你留在家裡,別跟着我!”
紅紅怔了,倒不敢再多言,只得留在了家裡。
王芷兒帶了十二女騎出去,來到街上,前呼後擁,從綢緞鋪子到鐵匠鋪子,將街面上所有的鋪子都逛了一遍,倒讓她真的調查清楚了,十二女騎各有所長,從繡花烹飪到打鐵織補,但凡這街上有的,她們裡邊總有一個精通的。
只有那小黑沒有拿出她精通的技藝來。
王芷兒奇了,心想小黑是她們的首領,怎麼反倒沒什麼精通的?
看着小黑一幅老神在在的樣子,王芷兒實在忍不住,上前問道:“小黑,你精通什麼?”
小黑附在她耳邊道:“郡主,屬下精通買奴婢,那人一站在屬下的面前,我一眼便看得出這個人適合於幹什麼!”
就是青樓老鴇之類的角色?
老鴇不也精通看出哪位姑娘紅麼?
王芷兒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也低聲道:“小黑,你是從哪兒出來的?”
小黑得意洋洋,“屬下從小生長在青樓,五歲之時,被管家看中,買入王府。”
王芷兒默默地汗,心想這李迥的管家也是個愛逛青樓的。
王芷兒決定試她一試……當然,不是去青樓。
她們來到了奴僕買賣市場。
世家大族的奴僕買賣,一般由管家着手,市場之上極少有女買家,既使有,那女買家也是坐於後堂,由人牙子帶了人進去給她識看,看王芷兒這般帶着十二名侍女前呼後擁進來的,極爲少見。
所以,她們一進門,便吸引了全場的目光,人人皆向她們行注目之禮。
加上這十二位侍女全是姿容俏麗的,搞得有人牙子上前打聽行情,“小姐,您這是要賣了她們麼?我可以給你做中間人,只取十點佣金。”
王芷兒倒想將她們賣了,但想想李迥那陰寒的臉,到底不敢造次,只遺憾地道:“暫且不賣,用得正順手呢……隔段時間吧!”
那人牙子摩拳擦掌,“您什麼時侯打算賣了,只需來這人牙場找我,我姓林,這裡邊獨一份的,保管給您一個好價錢!”
十二女騎皆拿小鹿般委屈的眼神朝王芷兒望定。
王芷兒只得道:“隔段時間也不賣!”
十二女騎小鹿般委屈的眼神變成了小鹿般欣喜的眼神。
王芷兒領着這十二女騎沿着市場往裡走,便見裡邊賣的人以少年居多,姿容俏麗的穿戴得也好,有的還給搭了一個小臺子,讓那被賣之人站在臺上,還有是自己賣自己的,就自己在頭上插了根草,代表願賣身爲奴。
但這樣的人,倒沒有幾個看起來齊頭整臉的。
王芷兒一邊看着,一邊問小黑,“這裡有合適咱們的人沒有?”
小黑便答,“那要看郡主想買什麼人了,掃地挑水,做粗使活兒的,這裡一買一大堆。”
她還看不上?
說實在的,王芷兒也看不上,這人牙子場較小,未成規模,恐怕極少有世家大族來這裡挑人。
正走着,小黑忽拉住了她,低聲道:“郡主,看見那籠子裡關着的人沒有,把他買了下來。”
十步開外,有一個巨大的木籠子,籠子裡獨關了一個人,只見那人身上衣服被撕得一條條的,露在外邊的肌膚傷痕累累,整張臉卻被蓬亂的頭髮遮擋,臉上油污一道一道的,簡直是從垃圾堆裡翻出來的人。
這種人,買了有什麼用,王芷兒也不敢打握了,便上前問那無精打采守在籠前的人牙子。
人牙子見有人問起這人,誇開了,“這位娘子,這一位,可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力大無窮,曾經一拳打死一隻老虎,是名福其實的打虎英雄,你若是買了他,您日後府裡扛貨揹物這類小事便不用請人了……”
他眨着小眼睛只盤算,這人呆在這裡許多天了,也賣不出去,衆人一見他這眼神兒,便感覺不對頭……看這幾位小娘子,是初涉賣場的,不如哄騙幾句,讓她們買了去。
小黑哼了一聲,“老闆,您就別整那些有的沒的,你看看這人,眼神發直,很明顯的,不是癡,就是傻,買回去扛貨揹物?他這癡傻病一發,指不定會拆房子!”
人牙子見她一語道破,臉孔汕汕了起來。
王芷兒則吃驚地望定了她,小黑居然有語言天賦,和這人牙子說了沒幾句,口音居然變成了他的了!
人牙子便笑道:“看在您是我老鄉的份上,這個人,便以最便宜的價錢賣了給你吧……?”
小黑一口打斷,“老闆,您看,您賣了許多天了,也沒能把這人賣了出去,想必這人在官府已然登記了,您不能放了他,放了他,就會惹來官非,您只得讓他在這兒呆着,一日三餐地養着,還浪費你家糧食……”
人牙子目瞪口呆。
王芷兒也目瞪口呆……一番討價還價下來,王芷兒一文錢沒花,人牙子還倒給了她們五兩銀子,以充作養育之費。
大韓朝上了官冊的人口,是可以賣了,但不能因其殘缺無故害人性命,這也是爲了杜絕以往人口買賣市場的傷人性命之事,而定下的鐵律。
王芷兒明白這小黑擅長的是什麼了,以後若是做這人口倒買倒賣,她可以豪不費力地成爲最大的人口販子。
這人從籠子裡放了出來。
王芷兒這纔看得清楚,他身材高大,頸上套了一個鏈子,連着手上的鏈子,被牽了出來,也不反抗,極爲溫順。
那人牙子倒付了五兩銀子,如釋重負。
王芷兒倒有些遲疑了……她買這傻大個兒幹什麼?
還沒弄得明白,那傻大個兒開始鬧騰了,“餓,我餓……”
小黑讓人給了他兩個饅頭,他一口一個吞下,走沒了兩步,又喊開了,“餓,我餓……”
不給他吃,他便停住不走了。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之後。
王芷兒默默地掏出銀兩,支使小黑讓人去買了一大麻布袋饅頭來來,走兩步,便遞兩個饅頭給他,這才勉強把他拉上了馬車。
她忽然間明白那人牙子爲什麼倒給她五兩銀子了,她朝小黑怒目而視,道:“小黑,說,你是不是和本郡主有仇?爲了讓你家郡主變得一窮二白,所以專找了這麼個東西來吃窮你家郡主?”
小黑連連搖頭,眼神堅定,“郡主,你相信我,這個人,價值極大,你看看他,身材挺拔,定出自行武,手上大坶指有繭,一定是以前練過武功的,而且,依據我的推斷,練的還是那種不傳之秘,而且,他面具俊秀,皮膚潔白細滑……”
王芷兒很懷疑小黑的審美觀點。
皮膚潔白細滑,她是從哪處兒看出來的?
王芷兒湊上前去,上下打量了這人半晌,聞到一股酸臭之味,看到一張佈滿油污的臉。
見麻袋裡的饅頭少了大半,王芷兒忍無可忍,對小****:“小黑,這個人以後的膳食,就歸你管了,今日吃的,從你以後的例銀里扣!”
她想起她們的例銀是李迥給的,她一分銀子沒出,便加上一句,“算你家王爺欠我的!”
小黑與衆女騎皆默然,走了兩步,小黑這孩子心實,到底說了出來,“郡主,您越來越摳了……”
衆女騎一齊點頭。
王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