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之薇眨眨眼,一臉無辜:“怎麼了?”
“你確定這是做的點心,而不是想毒死我?”封玉的語氣非常不善,將食盒狠狠蓋上,道,“拿去丟了!”
“誒誒誒,別呀,我不惜身受重傷才把東西做出來,你別糟蹋呀。”
自己點的菜流着淚也要吃完,浪費可恥啊知不知道。
“這種東西扔了都是擡舉……”封玉鄙夷的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臉色一冷,“你受傷了?”
樓某人點頭如搗蒜:“重傷。”
見她如此認真,封玉站了起來,急走道她面前,道:“拿來給我看看。”
樓之薇也不含糊,擡手就把自己“重傷”的地方亮了出來。
爲免他看不到,她還強調性的指了指,“你看,就是丟桂花糕的時候燙到的。”
上面一個比米粒還小的紅點,她不指還真沒人能看得清。
封玉見了,陰柔的眉峰動了動,隱約間頗有種風雨欲來之勢。
不過樓某人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認真道:“哎,可憐我手如柔荑,膚如凝脂,最後竟爲了一盤桂花糕落得這步田地,娘娘腔,你一定要感激涕零啊!”
花樣作死的結果是,樓之薇被封大神醫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最後被罰蹲牆角。
白虹不忍直視,便獨自鑽到小廚房裡面收拾去了。
樓之薇蹲在牆角無語問蒼天。
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受罰。
明明是娘娘腔自己非要她下廚,怎麼最後東西做出來了卻是她的錯了?
太不講道理了。
可每當她想奮起理論的時候,封玉的眼神就掃了過來。
“多說一個字,多加一萬兩診金。”
“……”
開什麼玩笑,她是那種見利忘義的人嗎?
堂堂侯府嫡女,名門貴胄,她會缺錢?
真的勇士,就該視金錢如糞土,視名利如草芥!
銀子算什麼,教育娘娘腔擁有一個正確的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纔是人間正道!
萬兩診金和崇高氣節,她選萬兩診金。
樓之薇迅速做了決
定,就縮到牆角畫圈圈去了。
封玉見她這個樣子,一抹笑意從嘴角一閃而逝,復又看了眼桌上的食盒,忽然從廣袖中取出張乾淨絲帕。
末了,他又讓青崢從藥箱裡拿出來個小藥瓶,丟給她:“燙傷的地方每天擦一次,聽到了沒有?”
青崢大概是有點心疼那藥,悶悶道:“她那點小傷,哪用擦什麼藥……”
樓之薇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明明只是想跟他開個玩笑,沒想到他還當真了,娘娘腔什麼時候這麼正經了?
她眨了眨眼,婉拒道:“其實不用……”這麼客氣。
“四萬兩。”
封玉的聲音冷冷飄來,直接將她剩下的話扼殺在搖籃裡。
樓之薇無語,心道這人真是太難伺候了,女人來癸水的時候都沒有他這麼暴躁。
秉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則,她也懶得理他了,轉過身自己玩自己的。
僵持一陣之後,封大神醫終於大發慈悲讓她坐了回來。
樓之薇回到桌上,才發現食盒已經空了。
她瞠目結舌的問:“你都吃了?”
這也太飢不擇食了!
封玉甩過去一個白眼,道:“我都扔了。”
“哦。”
擡頭見天色已晚,他不慌不忙的站起身道:“藥你記得按時吃,我會再找根除噬心蠱的方法。”
樓之薇也拿起手上的小瓶研究了一陣,問:“休眠了之後,是不是就不會發作了?”
封玉搖了搖頭:“除了玉露,它的香味會讓蠱蟲甦醒,發作之後將直接腸穿肚爛,再無生還可能。”
“我明白了,這是破釜沉舟啊。”
“你怕嗎?”他神色極其認真。
“怕呀,所以爲了你的九萬兩,可千萬別讓我死了。”樓之薇答得乾脆,笑得欠揍。
兩世爲人,她當然明白生命可貴。
我命由我不由天,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她也要好好活下去。
聽了這話,封玉陰柔的臉上難得有了幾分笑意。
“我不會讓你死。”
“我相信。”
他說得篤定,她答得乾脆。
兩人從一開始的針鋒相對,到現在彷彿生出了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其實封玉這人雖然嘴巴討厭,但人還是很熱心的。
樓之薇剛在心裡把他表揚完,就看到封大神醫大搖大擺的帶着人走了,連聲招呼也沒有打,一如來時的張狂。
不過他腳還沒有踏出門口,她就叫住他道:“誒,玉露是種很好弄到的東西嗎?”
“極爲難尋,那是爲了噬心蠱專門研製的藥引。”封玉片刻就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繼續道,“切記,你在明敵在暗,萬事小心。”
如果對方的目的真的是拿她做藥,就一定會帶着玉露來接近她。
樓之薇拍拍胸口,笑道:“你放心,我向來命大。”
封玉難得轉頭看了她一眼,銀絲半掩住容顏,讓人看不清那上面的表情。
片刻後,他才擡腳走出院落,什麼也沒說。
她是個聰明人,剩下的已經不需要他再多說。
現在他們需要的就是時間,和隱藏在暗處的那個敵人賽跑的時間。
一路上青崢欲言又止,直到走出侯府時,才低聲問道:“主人爲何一定要來蹚這渾水?我們治好了賢王直接回鬼谷不行嗎?”
其他的暫且不說,就噬心蠱重出江湖這件事情,就已經撲朔迷離。
對他來說,封玉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餘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他才管她去死!
封玉沒有回答,只是慢悠悠的上了馬車,下落的車簾阻絕了他略顯清瘦的背影。
青崢與白朮對視一眼,最後只得到一個無奈的聳肩。
“主人決定的事情,憑你我二人是改變不了的。”
言下之意就是:認命吧少年。
青崢無奈,翻身上馬的時候又看了眼定遠侯府的大門,半天喃喃道:“真是場冤孽。”
馬車裡,封玉端坐在軟榻上,手裡把玩這一支鎏金步搖。
他桃花眼半眯半睜,看起來似睡似醒。
半晌,纔將手裡的步搖穩妥收好,自言自語道:“你的債,我替你還。爲你,也爲我自己。”
至於這個“你”究竟是誰,也就不得而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