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0懲罰

太陽火辣辣的照在這一塊黃土上。

所有人因爲常年風吹日曬,肌膚都變得黝黑,居住的地方乃是土著房間,與周圍的莊稼地形成一片,黃乎乎一望無際。

村落的中心處,管事眼睛逼看着小三,似乎在等着他喊出另外一個名字。

小三一雙怯弱的大眼睛像我掃了過來。

我的心便猛地一跳,想到父親對我的打罵,緊張的繼續往後退了幾步,我求助的看向了小三,哪怕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種共同承擔的需求,可是我仍舊後退了。

我必須要承認,當時很害怕。

小三失望的轉回了頭,“就我一個人。”

管事似乎也並不想將這件事情鬧大,微微嘆了口氣:“上面人知道了你的做飯,所以我必須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說完了這句話,管事便喊來了人,指着小三冷漠的開口:“剁掉他一根手指。”

一聽到這樣的懲罰,小三緊張的開始掙扎,一個八歲的孩子,他只知道他很怕疼。

小三的娘鬆了口氣,扶着小三的頭柔聲安慰:“乖,要乖一點。”

在這個樸實的女人看來,只要能夠留住一條命,便是好的。

小三卻是仰頭哭着:“我不,我不,娘,救我,救我!”他掙扎着,身體的瘦小讓他很快掙脫了來人,從人們的腿下鑽了過去,一溜煙就消失在了村子裡。

管事大怒:“給我找,找出來這個兔崽子!”

於是今日大家沒有去田裡,而是開始在村莊裡找尋小三。

小三藏在哪裡,我多少心裡是有數的,可是剛剛我沒有跟小三一塊承擔責任,現在卻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情。

一村的人在每個房間裡都仔細盤查。

我看着小三家的房間,沒有進入。小三家裡有一個地窖,可以藏人,那是我跟小三閒着無事挖的,我們兩個人經常藏在哪裡,逗弄大人玩,所以便是小三娘都不知道那個地方。

很快,大家搜尋無果便各自離開,管事也不可能因爲小三一個人便停了大家一天的公,下午所有人仍舊跑去地裡幹農活了。

我農活幹得並不放心,小三從昨天晚上吃了烤地瓜之後便一直到現在沒有吃過東西,可是我被人看着若是去給他送吃的,他肯定會被發覺。

想到小三一人承擔下了責任,我知道我需要照顧他,至少應該給他一些吃的。

我趁着大家幹活沒有注意到我,溜到了小三孃的身邊,我拉了拉她的衣袖,將小三藏身的地點告訴了小三的娘。

“嬸嬸,小三會餓壞的,他一定嚇壞了躲在那裡動也不敢動,所以嬸嬸麻煩你給他送點吃的。”

村子很小,可是人很多,這樣的事情只要小三躲個幾日,想必大家都不會在去計較了,我的意思是讓嬸嬸給他吃的,別餓死了。

可嬸嬸聽了我的話,竟然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我,接着便離開了我,我只得回到自己的地方開始幹活。

可沒有幹多久的活,我便看見嬸嬸悄悄離開了。

給小三送吃的,應該趁着晚上,這會兒她走了,人們會很快就發現她的異常的,我剛想過去提醒便愣在了原地。

我發現嬸嬸來到了管事的身邊,低聲跟管事說了什麼話。

我大驚失色,唯恐嬸嬸將我也說出來,於是低下了頭不敢再去看那裡,一下午心事重重,我從出生便在聖域,可是我卻從來都不知道聖域在衆人心中的位置竟然會這麼高,可以超越親情,超越血脈相連的親情。

那是我第一次疑惑,也是第一次對聖域產生了質疑。

下午農活幹完,嬸嬸拉住了我,她低聲厲聲道:“人在做,聖域再看!老一,不要心中對聖域有所隱瞞,聖域會制裁你的!”

說完了這句話,嬸嬸再次看向了管事,沒有理睬我帶領着管事急衝衝的向她家裡奔了過去。

我心慌意亂,此刻終於意識到昨日讓小三一人承擔的不對,邁着步子向小三家趕了過去,我要去告訴管事,我跟小三一樣都有錯。

還未走進小三的家,便已經聽到了小三的尖叫聲和院落裡幾個人的悶哼聲,然後便聽見管事大呼一聲:“拉住他!砍!”

我能聽到一把大刀砍在木墩上的砰的一聲。

伴隨着這道聲音我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好似面前出現了小三那染着血的手指,剛剛建立起來的勇氣只在一瞬間便被擊潰。

我哆嗦着身體站在門口處,周圍的院子是用剛好超過我身高的籬笆遮擋,而我甚至連走到門口向裡看過去的勇氣都沒有。

小三家外面聚集了很多人,他們搖頭可憐的話語我一句都沒聽進去,我只是悶悶的轉身,回家。

晚上,家裡吃地瓜。

家裡吃的地瓜都是歪掉的,不如我與小三一起偷的大個的香甜,可是我看着那地瓜一口沒吃。

將地瓜藏在袖子裡,我出了門,照常來到了小三家裡。

小三家的大門緊緊掩着,只是那時候我們的院落都是用籬笆攔着,所以那們也就形同虛設,我悄悄打開房門走了進去,還未走到小三的房間便能夠聽到他低低的抽泣與嗚咽聲。

我攥緊了手指,知道小三肯定是特別難過的。

我只是將地瓜從他房間的窗戶上遞了過去。

我不敢面對他。

沒過一會兒,小三便將地瓜拿了過去。

我能聽到小三的聲音:“哥,我不怪你。”

小三的聲音童音之中帶着一絲甜膩,聽着很好聽,帶着鼻音的聲音在此刻讓我覺得更加無言面對他。

“哥,娘都告訴我了,你告訴我的地址是讓她給我吃的,所以我不怪你。”

我聽見這句話一向都不知道哭是什麼東西的人,忍不住眼眶發酸。

我能聽見小三便嚥下地瓜的聲音,伴隨着他的嗚咽在半夜顯得更加淒涼。

“哥,我恨娘,我恨這個村子裡所有的人。”小三繼續嗚咽着,我好想能夠看到他的眼神在黑暗之中散發出來的怨憤之意,我微微嘆了口氣。

“哥,你回去吧,從明天開始,不用來看我了。”小三的話讓我一陣陣的難過,他還是不願意原諒我吧,因爲我沒有站出來與他一起承擔罪責。

我低着頭漸漸向門口處走去,直到後來我才知道我錯了,小三說的不用去看他,是因爲……真的是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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