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阮夢歡更加覺得這聖旨能辦到的事情,絕非天朔帝所想。她轉了幾個彎,把燙手的山芋扔到了瓊琳的手上,又見瓊琳此刻如此激動,只覺得是禍非福。
“公主,盒子……”阮夢歡想了想,終究還是把最想要的問出了口。
瓊琳收起了聖旨,她因心中激動,兩頰紅撲撲的,她興奮的說:“本公主這便讓人把盒子送來!”說着她把掛在脖子上的哨子拿了出來,非常沒有規律的吹了幾下。
病來如山倒,更遑論是中毒。阮夢歡知道眼下她能做的只有等待,她回到燕奉書的身邊,他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此刻,她心如刀絞。
“本公主把盒子交給了你,那麼現在該本公主說條件了吧!”瓊琳嬉笑着,雙眼之中卻是冷意,逼視着牀榻上的兩人,道:“本公主要你離開!現在就離開,而且永遠不得出現在他眼前!”
瓊琳的脣角一彎,她姣好的容貌致使她說這番話時,依舊是美麗動人的,她道:“你可做得到?”
阮夢歡聽罷,敏脣不語。燕奉書的雙脣紅的能滴出血水來,她知道時間不多了,由不得她猶豫。輕柔綿軟的衣袖滑過臉頰,拂去了臉頰上最後的那滴淚,她轉身道:“請務必爲他解毒!”
“站住!”
“站住!”
天朔帝與阿馥的聲音在同一時間響起,說出了同樣的話語,阮夢歡駐足,恰好走到了阿馥的身邊。
阿馥的臉頰腫的厲害,她的眸子卻是凌厲非常,她罵道:“畜生不如的東西!烏鴉尚且知道反哺,你就是這麼報答撫養你長大的人的?哼!我告訴你,殺死蘭孃的人就是他!”
阿馥指的“他”,是天朔帝。
阮夢歡頓足,她來不及分辨阿馥所說是真是假,她的腦海裡只有一件事。那是青陽城的茶園,那棵老槐樹底下的墳墓,被人盜了屍體的空墳。她進入這大夏皇城的起點,她一直以來存在的目標就這麼大喇喇的出現在了她的耳根前。
“不!”天朔帝出乎意料的沒有半分的憤怒之色,即便阿馥指責他是殺人兇手,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方纔她發間的簪子吸引了去,他問:“你這簪子,從何而來?”
寬大的一炮之下,阮夢歡的雙手攥成了拳頭,在太后跟前她已經驗證的差不多了,蘭娘跟大夏皇朝皇室之人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那麼到底是哪個想要她的命?在阮夢歡跟太后說清一切之後,慶王府沒了,跟着幾千號人受了影響。即便如此,她還是沒能清楚的瞭解蘭娘跟他們究竟是什麼聯繫!
阿馥望向阮夢歡,道:“是她送我的!”
阮夢歡一愣,顯然是不解自己何時送過她這樣東西。
“陛下,此女刺殺皇子,請現在下旨將她殺了!”瓊琳不滿被冷落在一旁,好不容易插了一句話。
天朔帝並未放在眼裡,目光因爲阿馥的一句話,反而停落在了阮夢歡的身上,他的腦海裡想起了慶王夫婦還有他的國師。現如今的一切,只有他們才能給他答案!他這般想着,不顧一切的奪門而出!
天朔帝就這麼離開了,丟下了剛剛纔宣佈薨了的太后,丟下了重毒未清的燕奉書,丟下了刺客阿馥。丟下了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
“啊,來了!”瓊琳爬到窗戶上,打開窗戶一看,只見窗柩上停了一隻鴿子,比尋常鴿子要大一些,它的腿上幫着東西。她去下鴿子腿上幫着的小竹筒,又從竹筒裡取出了一個核桃大小的盒子。
阮夢歡認出來,那盒子與當初的無異,只不過是小了許多,但是材料,一眼就看出來是一致的。
“你們都出去!”瓊琳在打開盒子之前,又讓屋子裡的人全部出去。獨獨叫住了阮夢歡:“你先別走,我需要你幫忙!”
阿馥被押解着,卻怎麼都不肯乖乖跟着走,她大叫着:“忘恩負義,你對得起她嗎?她不會放過你的,她會每天都到你的身邊,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瓊琳打開盒子的蓋子,一股惡臭來襲,阮夢歡慌忙掩住口鼻,偏偏見瓊琳像沒事人一般,而且脣上還帶着笑容。
要知道,阮夢歡的嗅覺並不怎麼靈敏她都能聞到的惡臭,想必一定是臭氣洶天!她憋着氣,望向盒子,只見盒子裡冒出了一個綠油油的腦袋,綠油油的的腦袋上還掛着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子,那眼珠子瞥來瞥去,顯然是個活物!她胃裡犯嘔,轉身彎腰俯下身子,再也不願意看那東西一樣。
“這就受不住了?”瓊琳的臉上是惡趣味的笑,她道:“來來,你幫我把它放到燕奉書的手裡,等到它吃飽了,燕奉書身上的毒也就解了!”
阮夢歡一手捏着鼻子,一手顫巍巍的伸過去,把那噁心死人不償命的東西抓在了手裡,誰知由於太滑,那東西一下子跳到了地上。
“呀!我的碧蟾寶寶!”瓊琳怒不可遏的叫了一聲,“你幹嘛傻站着,快把它捉回來!不然燕奉書死了,就是你害死的!”
阮夢歡總算看清了那東西的全貌,原來是隻蟾蜍,底下是正常蟾蜍的顏色,頭部是綠色,只看一眼,就讓人渾身不舒服。但是想着燕奉書的生死全部系在它身上,她不得不追着它滿屋子跑。
碧蟾是瓊琳的寶貝,也可以說是她的寵物。碧蟾平日裡都是非常聽話的,今日也是,它聽了她的指示,從阮夢歡的手裡逃出去,然後四下亂竄。她心中偷笑着,就是要給阮夢歡一個教訓。
誰知,沒過多久,瓊琳發現這碧蟾不聽話了,眨眼的功夫,就往太后的寢宮跑去了。要知道,方纔御醫已經宣佈了太后死亡一事。她叫着:“碧蟾寶寶,快回來!”
阮夢歡只顧着追,一擡頭,就見太后的面容近在咫尺,她嚇了一跳,顫抖着雙手把太后推開,讓太后平躺在榻上。
此時,她留意到碧蟾正躺在太后的一隻手裡,彷彿把那裡當成了家一般,安逸的睡着。
阮夢歡瑟縮着,不住的往後退,終於到了牆角,她再無退路的地方,她該怎麼辦?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碧蟾饜足的從太后手心蹦出,又跳出了房子,阮夢歡不得不跟了去,只見碧蟾很有自知之明的又跳入了燕奉書的手裡。
阮夢歡比不得不猜疑這看着可憎的碧蟾,興許是有人性的,它在一個個的救人,甚至是分了輕重緩急的先救了太后,再來救燕奉書。她的目光終於從碧蟾轉向了瓊琳,這是燕國的第一美人,作爲戰勝國的燕國送來和親的公主,本不該發生的,一個個都發生在了瓊琳的身上。
好好一個公主,養個貓兒狗兒兔兒的,可以理解,可她爲何要養這麼一個東西?而且這碧蟾外形與普通的有很大的差別,莫非是她做了的?世間萬物相生相剋,就像是中了蛇毒,起步之內必有解氣藥性的藥草。那麼瓊琳訓練的這隻碧蟾既然能吸收人體內的毒性,那定然是因爲它體質的不同尋常!簡而言之,這是一隻毒碧蟾,經歷了各種毒藥的洗禮,走到了今天!
阮夢歡再也無法直視這位第一美人、身份尊貴的公主殿下,她現在只希望瓊琳能解他的毒。
“啪”的一聲從寢宮傳了出來,阮夢歡吃驚又不免有些激動,她知道的,裡面的房子裡只有太后一個人,既然能發出響動,那麼……她好了?太后能好,那是不是也在說,燕奉書還有救?
抱着一連串的激動心思,阮夢歡迫不及待的想要衝進去看看裡面發生了什麼,也想要驗證碧蟾的威力。
“雙兒……別走……”
燕奉書的聲音很低很虛弱,卻勾走了阮夢歡所有的心神,她在自己都未發覺的情況中,淚如雨下。
“雙兒……”
阮夢歡不管不顧的跑到了榻邊,雙臂抱住了他,埋入了他的懷抱之中,她哭着,說:“真好,你還活着!”
此時,阮夢歡摟着燕奉書,趴在他的肩上,他的呼吸薄薄的吞吐在她的耳畔,她喜極而泣,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放心!我永遠不可能走在你的前面!”燕奉書的聲音虛弱,可是他的誓言,卻是那麼的誠摯與強健。
“喲,兩位這就團聚上了?”瓊琳譏笑道:“哦哈,繼續繼續,我可沒有拆散你們的意思!吶,襄卿郡主,我看在你替我捎來升值的份上,就給你點時間!但是時間過了,必須馬上兌現諾言!”
燕奉書怔怔的,不解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阮夢歡衝他微微一笑,她帶着幾分祈求:“抱抱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