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辰看着李顏夕說:“你是師父帶進谷的外人,我不知師父爲何要幫你,不過我懂得日久見人心這句話。我認識你那麼久,我可以看得出你是怎麼樣的人,我爲何要質疑你呢?”
李顏夕想了想,緩緩說:“我原本是丞相府的一個小丫鬟,名叫寶嫣。一朝得寵,被他看中,被他接回王府做八夫人。原本他對我十分寵愛,也就是這樣的寵愛,讓我成爲王府中女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她們用盡計謀謀害我,算計我。那次與太師府勾結之事也是他們陷害我的,那次他沒有護我,反而不查明真相,就打了我一掌,罰了我。之後他就接到皇令去打仗了。他去之後,我沒有他護着,就淪落到做了丫鬟。這還不得,還害了我的兩個小廝,一個丫鬟。雖然說是小廝丫鬟,可是我把他們當做朋友一樣看待,看着他們一個一個的離開,我心灰意冷。最後一個通姦的罪名落在我身上,我被關進王府大牢,被她們責打,臉還被毀了。那個時候她還是沒有回來,之後她們覺得膩了,就把我浸豬籠。之後我就被你們救起來了。”
元辰看着李顏夕,李顏夕閉上眼睛,眼淚劃過臉頰。聲音顫抖的說:“大元,如今我還記得,他們死的時候的樣子。一個是被人殘忍的割去那個東西,一個是被人推到水中,我看見他的時候,他已經浮腫了,可是我卻還能認得出來他,我被人扔到水中的時候,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還有一個,我和她的最後一別,她還帶着笑看着我,卻沒想到是最後一面。她是被人要賣到青樓做青樓女子,卻那人。”李顏夕頓了頓:“你可知道,那人是我的相好,以前的書生,因爲不能高中狀元,沒臉回鄉。那時候歷軒夜不再的時候,他嚐嚐來找我,對我很好,一直都護着我。可是我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最後還設計陷害我淪落至此。你可知道那段日子我是有多麼苦,竟然想要等他回來,想要向他證明自己是無罪的,可如今想想才覺得自己實在可笑,倘若他心中有我,怎麼能讓我淪落至此。況且我身上也沒有可以讓他淪陷的東西,我無才也無貌,又無身家做後盾。想必當初他收我只是因爲要我成爲讓白暮翾嫉妒的人而已,想要試探她的心而已。可是我卻淪陷了,無法自拔。都說薄脣的人薄情,都說帝皇家都是薄情寡義之人,可是我偏偏不信,不信
的代價就是她們都死了。本來以爲沉湖就是我的命,我可以解脫了,可是你救下了我,讓我有了重生,那麼既然我還在這個世界上,我必須要幫他們報仇。信陽的妹妹榮菡,我也會對她下手,不知信陽到時候會如何看我。”
元辰看着李顏夕問:“那你呢,你是如何看待信陽的?在知曉他是榮菡的長兄之後,你是真的和他交朋友,還是隻是爲了報仇?”
李顏夕看向元辰,目光和他對視,堅定的說:“我接近信陽沒有目的,只是真心和他以友相待而已。”
元辰心中鬆了口氣,聽着李顏夕口中的肯定,還是不確定的問了一句:“那白暮景呢?你對他?”元辰聽着這一切,也看着透徹。可以說倘若沒有白暮翾,可能寶嫣就不會被歷軒夜帶走,也不會來到王府過這些勾心鬥角的日子。可能會有另一番的人生,李顏夕對白暮翾的恨,可能會更強。
李顏夕看着天上的元月說道:“我對榮信陽,對白暮景都沒有恨,我恨的是他們的妹妹。他們是他們,他們妹妹是他們妹妹,不能一同而論。可是我就是怕,倘若我毀了他們妹妹的一生,他們以後會如何看我,如何看待這個他們用心交的朋友。”
元辰笑了笑說道:“他們應該不會怪你的,畢竟他們先傷害的你。不過小夕,你真的不能放下嗎?冤冤相報何時了,放下不是更好嗎?”
李顏夕苦笑說道:“我也想放下,可是你讓我怎麼放的下,三條人命,我不知我要不要放下。我如今不想面對他,我要遠離他,報仇的事日後再說吧,還不到時候。大元,我沒有你這樣心胸,倘若他們害得只是我,我會放下。可是她們害得是我在乎的人,我放不下。”
“小夕,我知道,你在乎他們。”元辰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讓我陪你一起面對吧,好不好?”
李顏夕點了點頭,看向元辰:“大元,前路很黑暗,不過有你陪着我不害怕,大元,謝謝你陪着我。”謝謝你溫暖我的心靈,讓我不再迷茫,陪伴我每一個日子,讓我不再害怕。
兩個彼此受過傷的人,相互給對方溫暖。雖然元辰已經放下,可是他畢竟心上還是有些傷疤。
兩個人回去的時候,司空絕已經不在了,李顏夕知道他在哪裡。就和元辰
聊了會天,就來到了暖閣。推門進去果然看見司空絕,和他的臉。那是怎樣恐怖的臉,司空絕聽見響聲轉頭過來,看到李顏夕的時候,臉色一冷。一枚飛鏢向着李顏夕飛過來,李顏夕閃身躲過,正好進了暖閣。一陣掌風向她襲來,把門關上了。還不等李顏夕看清楚,司空絕就到了眼前,掐着她的脖子狠狠的說:“說,你看到了什麼?”
李顏夕看着面前又帶上面具的司空絕,掙扎着又掙脫不開他的雙手,只能這樣無奈的看着他。說道:“我看到了你的臉,你是不是也有一段放不下的過去。”李顏夕想不明白,爲何司空絕可以把別人的臉換好,可是自己的臉卻如此的恐怖。可是隨着腹中的空氣慢慢的消失,李顏夕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慢慢的她大腦一陣空白,已經沒有力氣去想這些是是非非了。司空絕在她快要斷氣的時候放開她,看着她說道:“你知不知道剛剛你看到的會至你於死地,爲何你還要說你看到了。”
李顏夕坐在地上喘着粗氣,對着司空絕說道:“我知道,可是倘若我說我沒有看到你會饒過我媽?我相信你是喜歡聽實話的,我也是喜歡說實話的。”
司空絕看着李顏夕說:“你出去吧,我不殺你,你們明天就回去吧。”
李顏夕看着司空絕並沒有殺她之意,就對着司空絕問:“你醫術如此高明,爲何不給自己易容,反而還要帶着面具這樣過一生呢?”
司空絕面具底下勾起一抹笑容:“你真的是一點都不害怕嗎?我會殺了你,你還敢如此問?”
“不害怕,倘若你要殺了我的話,那麼你早就殺了我了,何必要等到現在。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有什麼好害怕的。”
司空絕看着李顏夕說:“我可以讓你再死一次,不過不是現在。我的臉,只是讓我記得心底的痛苦。讓我記得那種刻骨銘心的痛,在我要忘記的時候就會看看臉上的傷疤,告訴我,我還有仇還沒有報。”
李顏夕慢慢的爬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不是不怕死,反而她更怕死。可是看着司空絕,她怕不起來。她總會想知道司空絕的過去,想着有着這樣臉的人,到底有怎樣的過去。李顏夕看着司空絕不想說,就走出了暖閣。不想說她也不會勉強,每個人心中都有觸及不到的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