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_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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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無論另或者另嫁都沒什麼,兵荒馬亂的,多有男人以爲死了老婆另娶,或女人以爲死了丈夫另嫁的。

這一位回來,也沒難爲前頭那位,回來就寫了和離書,院線他的家產也都沒要回來,反說是給她做嫁妝了。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傳出來他虐打老婆,還身有隱疾的名聲來。”

吳笑煙說着,給了曲夫人一個“你知道的”的表情。

說是太子爺點了頭,曲夫人就放了三分心,再聽後頭,那就是真的“知道”了。

按理說死了男人的婦人,再嫁也得過上一年半載的吧?煒國到現在可沒打過一年半載的仗,最長的也就是三個月結束,那等於說這女子得到消息飛快的便嫁了,不合情理啊。怕是早就跟旁人有了首尾,之後傳出那些謠言,怕是也擔心自己名聲不好,結果先朝人家臉上潑髒水。

曲夫人看了看桃兒,雖然還有那麼幾分猶豫,但這事畢竟是她主動託到吳笑菸頭上的,人家給她早了,她在推三阻四的?

想想吳笑煙該不會誆騙她,曲夫人一咬牙:“聽夫人的,這丫頭的嫁妝我也給她準備好了。到時候不知道能否從府裡的莊子上給她擡出去?”

“咱們府裡頭的丫頭,當然得從莊子裡嫁。”

兩人這就是說妥了,雖然桃兒也被曲夫人訓斥得收了眼淚,反而多了一絲嬌羞。

曲夫人正要走,突然想起了什麼,道一聲:“桃兒哭成這樣子,還請側妃讓她出去抹一把臉。”

邊上就有景緻,還出去抹臉,吳笑煙知道曲夫人這是有什麼不好被外人聽,甚至不好被桃兒聽的東西。

點點頭,桃兒下去了,曲夫人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你這是怎麼說的?!”吳笑煙要攙扶她,可是都把人扶起來了,曲夫人又自己跪下了。

“好姐姐你就讓我跪着吧,我這要說的話,實在是太罪大惡極了些。”

看曲夫人不是作僞,吳笑煙這才鬆開手,坐回去:“什麼事讓你這麼害怕?”

“這……其實這麼嚼人舌根也不好,但是,太子妃回來那樣子實在是不對啊。”

曲夫人就說,太子妃是穿着一件大紅的狐狸皮斗篷回來的,尤其外頭還下着雪,那讓白色的大雪一映襯,真是豔得跟一團火似的,晃的人眼暈。且太子妃頭上是靈蛇髻,斜插一枚鳳口含珠的金步搖,眉貼花黃,脣點硃砂。

“跟個狐狸精一樣的。”曲夫人壓低了聲音說,“都說女爲悅己者容,太子又不在,太子妃這樣……”

曲夫人忐忑不安的說着,她說這些話,是因爲她鐵了心的要跟着吳笑煙走了。可吳笑煙絕對能因爲她的大不敬,把她拖出去直接打死。

“曲妹妹,且放下心。”這是頭一回,吳笑煙終於是叫她妹妹了,曲夫人大喜,深知這話沒說錯,“這事兒,太子和我都有分寸,妹妹不要多想,也不要輕易與別人說去。”

曲夫人當即一個頭叩下去:“吳姐姐放心,妹妹一定聽話。”

吳笑煙猶豫了一下,受了她這一禮,繼而將人服了起來:“妹妹,你是真不想嫁出去了?”

“姐姐,我在府裡頭挺好的,錦衣美食,呼奴喚婢,不想到了外頭,還去看公婆的臉色。”她是越來越想得開了,雖然沒男人,但她也沒那麼大的需求,雖然沒有寵,沒有孩子,但是吳笑煙一點都沒虧待她,該有的享受她一點都沒虧。曲夫人覺得,自己這就是提前過上老太太的日子了。只要吳笑煙一天不倒,她就能享福一天,且看樣子,吳笑煙是沒有倒下去的日子了。

“好,那你就好好的在府裡享福吧。”她不想嫁,吳笑煙也不逼,多個人當擋箭牌也是好的。

曲夫人一走,吳笑煙在原地站了一會,突的笑了……

眼看着雪打瓊枝,可一眨眼就是草場鶯飛,再一眨眼就是蟬鳴蛙叫百花爭豔了。

薛懷瑞是年前出征的,到了夏日最熱的時候,纔回了源埠,煒國的國土也大出去一半了——凌國被吞了一半多,鮑國也被打疼了縮回去了,這兩國算是妥妥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白天的時候,薛慈軒歡歡喜喜的出城二十里把凱旋的大軍迎回來了,大擺筵席款待衆將。可等到席終人散,回到寢宮裡,他就胸悶得睡不下去了。

躺下去就在牀上烙餅一樣翻來覆去,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就起來了,只覺得又燥又熱。

季福趕緊端上來一碗綠豆湯:“陛下,冰鎮過的。”

薛慈軒接過來,喝了兩口,一擡手就把碗扔出去了,嚇得季福與房裡一杆伺候的內侍都趴地上了,尤其是之前端綠豆湯來遞給季福的小內侍,鼻涕眼淚都出來了。可又怕薛慈軒看了噁心,所以低着頭,悶不吭聲的流眼淚。

薛慈軒站起來,一邊扯着裡衣的邊扇着,一邊走到了冰山旁邊。可是冰山的涼氣,依舊驅散不了他心裡的窒悶。

季福跪在地上,跟其他內侍使眼色,小內侍也被人踢一腳,趕緊收拾了破碗,用袖子擦了地上的綠豆湯,四肢着地的爬出去了。

季福小心翼翼的從跪在地上,變成貓着腰站在距離薛慈軒四五步遠的地方:“陛下……要不要叫人過來伺候?”

“叫什麼伺候?”薛慈軒讓心火燒得,臉紅得都發紫了。

“太子妃,也宿在宮裡呢。”季福再次把聲音壓低,用近乎發沙的音色道。

薛慈軒聞言一怔,用暴躁變成了沉思:片刻後,他對季福點了點頭:“你安排去吧。”

“太子妃,太子妃。”孫嬛睡得正熟,突然被春霖推醒了。

“嗯?”

“李班班剛傳的消息,說是陛下要見您。”

春霖說的李班班,就是前頭魏貴妃宮裡的李德喜,他給魏貴妃傳話,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跟季福搭上邊了,敗了季福做乾爹,如今也是薛慈軒跟前的紅人了。

“快!快

點了等,給我梳妝打扮。”剛還睡意朦朧的孫嬛頓時清醒了,大喜之下便要坐起來。

“太子妃,李班班說不要點燈,讓您穿上侍女的服色,跟他去普慈齋去。”她們現在不住在貴妃那院子裡了,而是薛慈軒單獨指了個靠着普慈齋很近的小院。

孫嬛一聽,頓時沒那麼激動了,坐在穿上摸自己的頭髮,低頭嘆着:“唉……這日子,可怎麼是一個頭啊。”

因她低着頭,便沒看見邊上的春霖打了個哆嗦,一臉的驚恐。

孫嬛與春霖一道,由李德喜帶着,一路暢通到了普慈齋。

普慈齋的“外人”早就不在了,只有季福守在佛堂門口,見他們到了,對着孫嬛一拱手。孫嬛面上羞紅,對着季福也福了一福,這才進去。春霖要跟,被季福攔在了外頭。不多時,就聽見裡頭一聲驚呼,還有撕碎了衣裳的聲音。

本就終日但經受安排的春霖,嚇得在酷暑的夏夜中哆嗦了起來,悶着頭站到角落裡去了。

過了怕不是有一個時辰,薛慈軒才從佛堂裡出來,季福原本以爲陛下該舒暢許多了,可偷瞧薛慈軒,卻見他依舊皺着眉。

“把人送回去,明個告訴貴妃,太子妃雖然孝順,但太子剛剛回來,正該是夫妻團聚的時候,別讓她總朝宮裡跑了。”

“是。”季福行禮,心道這是玩膩了。其實他想把這事交給李德喜幹,自己伺候着薛慈軒回去的,可是薛慈軒後頭又說。

“這是你辦我放心。”便轉身走了。

看着李德喜跟着薛慈軒背後離開,季福恨得咬牙切齒,卻也無奈,只能轉身進了佛堂。

一推門,一股子檀香,混着男性的味道涌了出來。燭火中,一團如羊羔般的白膩膩軟在地上。季福是太監,但也是男人,不是斷袖子,他雖然無根,依舊對女子感興趣,只是有衝無動而已。

看着這一團,他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再看一地的破碎衣裳。季福趕緊拿地上的被子將孫嬛給裹了起來,孫嬛被折騰得有些過了,如今魂還飛着,被裹的時候,甚至還拽着季福嗚嗚咽咽的喚着陛下。

這麼一鬧,季福可真是什麼都看見了,趕緊粗略裹了人,他就跑出去叫了春霖來,春霖進去後過一會兒,又得了季福拿來的一身宮女的衣裳。

孫嬛總算是清醒些了,可穿上了衣裳,半天坐不起來,最後是季福將人揹回她們住的地方。得虧是路近,且之前讓孫嬛住那地方,薛慈軒就是懷着與己方便的意思的,這倒是沒花多少時間,也沒多大動靜。

等到送完了人,季福一看時間,決定還是先回薛慈軒那。

走在回去的路上,回憶着薛慈軒跟太子妃這事,開頭的時候,薛慈軒明顯還是挺珍惜,可自打頭一回得手之後,薛慈軒就越來越不對勁了——明顯就是把太子妃當成個玩意兒,現在就連玩意兒也懶得當了。

那樣的美人兒啊,可惜了,這父子倆真都不是個東西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