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_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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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對給這些不請自來的“貴客”,吳笑煙還備下了另外一處院落,那纔是真正的客人住的地方。無奈趙嬤嬤想來是仗着身份跋扈管了,吳笑煙一怒,乾脆就把她們都收拾了。

宮裡來人?宮裡來人也是奴,吳笑煙如今卻是側妃,她對着別人是妾,可對着其他奴婢,那是妥妥的主人,王族。說她們言語衝撞,要怎麼罰還不是看吳笑煙的。外邊會說吳笑煙跋扈,名聲不好?她名聲早就不好了,說去!

“去!把大夫叫來,再去通知太子。說這趙嬤嬤腿腳不好,剛進來就摔了一跤,直接摔在我的肚子上了,我動了胎氣!”人拖走了,吳笑煙吩咐道。

“是。”冬青剛還有點愁,想勸勸吳笑煙,至少忍到太子爺回來,結果聽這吩咐,立刻壞笑着領命去了。

太子妃那邊秦嬤嬤正在準備孫嬛明日入宮的事兒,就有人匆忙把閒雲雅居的動靜給她傳來了。

“哎喲!這吳氏,真以爲有了個肚子便能無法無天了?這不是找死嗎。”秦嬤嬤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快給宮裡傳信……”

“嬤嬤!可使不得!”

秦嬤嬤這吩咐還沒傳出去,又來人了。閒雲雅居管得頗嚴,這兩個頭一個是灑掃院落中道路的粗使僕婦,這第二個就是前院的小廝了:“嬤嬤,閒雲雅居的冬青剛去前院叫大夫了,說是剛來的嬤嬤年紀大了,腿腳不好,進門行禮的時候沒站穩整個的撲到吳側妃的身上去了,吳側妃動了胎氣。錢總管也叫了人趕緊去稟報太子了呢。”

“啊?行了,你們回去吧。”秦嬤嬤各自給了兩人賞,她皺着眉,想着趙嬤嬤不可能這麼衝動啊。難道這件事是吳笑煙誣陷?那她膽子也太大了吧?

不過不管是不是誣陷,秦嬤嬤現在都不敢動了,她想讓吳笑煙死是一回事,但若是被人抓到她這麼想,那就是孫嬛也保不住她。秦嬤嬤想着,還是看看再說。

薛懷瑞這時候正頭疼中,前頭已經開打了,亂世中的人們並不畏戰,戰爭對人們來說不是危險,而是嶄露頭角,功成名就的機遇。而面對機遇,有些人專心於自己的工作,有些人則開始尋找捷徑。

薛懷瑞就成了捷徑,尋常的來請戰,來依附的人,薛懷瑞都可以按照品性,才幹如何給他們區分。但另外一些來尋捷徑的人,卻看上了他的身家。

原本就有不少人唸叨着要讓他將各地的作坊“獻於陛下”“獻於煒國”,到如今,這些人的嘶喊聲更大了。

不用問,這必然是薛慈軒在後邊推波助瀾。薛懷瑞就不明白了,薛慈軒面對降將、降臣都能以開闊的胸襟接納他們,爲什麼事情到了自己兒子身上,吃相就變得如此醜陋了呢?

這天他又被兩個“忠心老臣”截住,無奈的站在那裡聽他們的忠心良言。小太監孫冒這時候跑過來了:“太子殿下,您府裡的家人在外邊,說是有急事!”

薛懷瑞正高

興孫冒來得及時,可是一看孫冒表情,頓時咯噔一聲。家裡不會沒事來尋他,難不成是那六個女人進了府,鬧出了什麼大事?

無論如何,薛懷瑞乾脆借這個機會脫身,一路跑出宮——當然這宮也不大。

在門口就看見前親兵老曲了。老曲站在一架太子府的馬車前頭,看起來正焦躁着,一件薛懷瑞出現,趕緊過來行禮道:“太子殿下,那送到府裡的嬤嬤身子不爽利,撲在了吳側妃身上,側妃她動了胎氣。府裡大亂,來讓太子爺拿個主意。”

老曲是知道實情的,稟報給薛懷瑞的時候也打了暗號以示這件事是假非真。

可薛懷瑞還是瞬間變了臉色,從旁邊侍衛的腰間抽出劍來,三兩下就把老曲拉車的繮繩轡頭都給砍斷了。

也不管馬是光背的,直接騎上就朝府裡趕。

只是到底怕出事,壓着馬步子,只是小跑。

到了太子府,薛懷瑞更是一路騎馬到了閒雲雅居。

之前秦嬤嬤和孫嬛還認爲吳笑煙那是假裝的,可一看薛懷瑞這樣,兩個人也有點拿不準了。難不成真是趙嬤嬤年紀大,不小心把吳笑煙給傷着了?

就連宮裡也知道消息了,薛懷瑞回到府裡沒多久,就有太醫從宮裡出來了。

“太醫?”薛懷瑞握着吳笑煙的手,坐在她牀邊。剛還還在埋怨這人沒事亂嚇她呢,現在就立刻擔心的皺起了眉頭。

邊上裝不存在的魏恆這時候說話了:“太子無須擔心,太子妃的胎息原本就有些不穩,任是什麼郎中來了,也一樣要給太子妃下安胎藥的。”

薛懷瑞這抓着吳笑煙的手頓時又是一緊,這事兒其實他是知道的,否則當初也不會讓吳笑煙把手裡的事交出來。只是他知道歸知道,吳笑煙不知道啊。薛懷瑞有些惱怒的瞪了魏恆一眼,魏恆老大夫卻自顧自的低頭站着,一臉的平靜,好似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被瞪了。

“大郎,別怪兩位大夫,你來之前我也問過了。孩子懷在我的肚子裡,到底怎麼樣,我知能不清楚呢?我們娘倆到現在還如此安安穩穩的,多虧了兩位大夫的操勞。”

這懷孕可是折騰得吳笑煙夠嗆,先是嘔吐不止,一天吃三頓飯,她這嘔吐卻還得加上一頓宵夜的。吐得太厲害,嗓子都傷了,且歷來胃口好的她竟然吃不下飯去了——她也知道得吃,否則自己和孩子都不好,可吃了就吐是一回事,她看着飯菜卻無論如何也塞不下去卻又是一回事了。

幸好兩位大夫開了方子,吳笑煙捏着鼻子灌了下去。調養了七八日,嘔吐減輕了些,食慾也重新回來了。

之後孩子越來越大,比尋常妊娠的女人肚子都大,壓得吳笑煙是躺不得,坐不得,站不得,走不得,一天怕是得跑二三十趟恭房,偏火氣還旺得很,前兩日臉上都有痘冒出來了。

吳笑煙就算是膚色略黑,可這些日子看起來也覺得她面上籠罩着一層不太健康的青灰色。

薛懷瑞嘆一聲,並不覺得這種能夠成功矇騙過太醫的狀況是好事:“叫太醫進來吧。”

其實所謂的太醫也就是原本國公府裡的家醫,且來的也是熟人——長孫大夫。

因是家裡的老大夫,薛懷瑞也沒讓放下牀帳,而是就讓吳笑煙側躺着給長孫大夫診斷。

長孫大夫瞧見吳笑煙的時候也有點感慨,這小丫頭進門的時候,他是大夫。小丫頭賠給了薛家大郎做妾的時候,他也是大夫。到如今小丫頭早已經不小了,還身懷有孕,他雖然成了太醫,可歸根到底不還是一個大夫嗎?

長孫大夫看着吳笑煙,便忍不住想:這丫頭日後會走到哪一步?

若只是吳笑煙,長孫大夫這想也就是想罷了,但邊上還有個薛懷瑞呢。

吳笑煙變化大,薛懷瑞的變化更大——陛下在壓着自己的嫡長子,要長孫大夫說,這不是沒事找事嗎?誰不想兒子出色,偏陛下面上高興,心裡卻反感,甚至行動上壓着太子。

對了,當年太子剛被封爲太子,陛下就上火了倆月,舌頭上長了兩個大皰。火哪來的?氣的。

長孫大夫診脈,吳笑煙確實身子有些虧虛,但她並沒有動胎氣,也沒受驚嚇,相反,孩子穩穩當當的。

“吳側妃是受了點驚嚇,不過藥就不好開了,畢竟吳側妃懷着身孕,這時候吃藥可不是好事。老夫留下幾道藥膳,讓吳側妃看着吃就好了。”

“謝過老大夫。”薛懷瑞放心了,看着長孫大夫留下藥方,且親自將老大夫送了出去,薛懷瑞又說:“突然想起早年我生病的時候,也多是勞煩長孫大夫的,這些年來多虧了大夫了。”

這並非長孫大夫頭一回幫他們矇混了,頭一回那還是國公府的時候,薛懷瑞假作刺血抄經。若沒有長孫大夫的一錘定音,怕他是不會如此逍遙的。

長孫大夫連道不敢,看着薛懷瑞回到府裡去,他才坐上馬車走了。

其實長孫大夫也是在爲兒孫結善緣,他年紀大了,現在的位置坐不得幾日了,不只是薛懷瑞,其餘兩位王爺他也是幫過些小忙的,反正又不是什麼大事,能幫一點是一點。

長孫大夫走了,薛懷瑞甚至請旨要留在家裡一段時間。

於是第二天,薛慈軒就下了旨意,讓薛懷瑞閉門自省!

可其實發下聖旨的時候,薛慈軒是笑着的,他發現了讓吳笑煙一直活着的好事了。

——太子貪戀女色。太子爲女色而誤國事。

何必要爲薛懷瑞除掉這個女人呢?這個女人的存在哪裡是他的臂助,根本就是他最大的軟肋啊。

傳旨的太監下去了,薛慈軒少有的心情好了。

“陛下可要請哪位娘娘來伴駕?”邊上的大太監季福立刻很有眼色的上來問。

薛慈軒猶豫了一下:“不了,你們也不要跟着,我自己去園子裡逛逛。”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