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蓉嫿與李氏坐着軟轎一路上了山頂,清涼寺在前一年剛剛翻新過一遍,此刻比之王蓉嫿上次來的時候更加地巍峨壯麗了,香客也比以前多了一倍不止,她們的轎子依舊是到了大殿之前才停下,王蓉嫿在白芷與黃芩的攙扶之下躬身出了轎子,四周來上香的百姓們似乎也早已看慣了這種達官顯貴的富貴做派,只是稍稍看了她們一行人幾眼,便也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王蓉嫿與李氏一起緩緩走進了大殿,大殿之內的佛像依舊莊嚴得佇立在那裡,等着各路信徒前來跪拜,王蓉嫿對於上香拜佛倒是已經駕輕就熟了,跟着李氏一路走到那觀音娘娘的法相面前,迎面卻看見那笑得一臉高深莫測的圓慧老和尚緩緩向她們走了過來,王蓉嫿頓時腦海中閃出一個念頭,這老不要臉的又要跟她們敲竹槓來了。
果不其然,那圓慧先是對着李氏“阿彌陀佛”了幾聲,然後便是一通忽悠,一通大道理說下來,就讓那李氏眉開眼笑地又是捐了一大筆的香油錢,看得後頭的王蓉嫿直翻白眼,神棍啊神棍,這錢也太好賺了些,怪不得沒幾年這清涼寺就煥然一新了呢,敢情都是靠着她們這些人在出錢出力啊。
拜完了菩薩,這回李氏死活拖着王蓉嫿,非要她去求一隻籤,王蓉嫿無法,只能敷衍地拿着那個籤筒隨意地搖了幾下,一隻竹籤很快便掉落在地上,她撿起那根籤,稍稍看了看那籤文,眉頭便皺了起來。
其實王蓉嫿求的籤不算差,中上籤,一般來說應該已經可以知足了,但那籤文,卻是讓她很是有些驚疑不定。
“身在異鄉爲異客,不知故人西邊來。”李氏看王蓉嫿跪在那裡半晌沒反應,便上前來,拿過她手上的籤,讀出聲來,看到是個中上籤,便也是鬆了口氣,笑着對她說道:“還算不錯,只是這籤文有些古怪,你快些起來吧,咱們到那邊解籤去。”
王蓉嫿依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被白芷扶了起來,跟着李氏往那解籤的地方走去,其實前半句她依稀能猜出是什麼意思,“身在異鄉爲異客”嗎,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自然就是異客了,只是後一句“不知故人西邊來”又是什麼意思呢,邊想着秀麗的眉頭便皺得更緊了。
很快她二人便到了解籤的攤子前,那裡正坐着一個老僧,倒是一副淡定清閒的模樣,李氏是看他這裡空閒,就沒去旁邊那個人滿爲患的攤子前,但看到那老僧愛理不理的模樣,頓時便有些不高興了,將那竹籤重重地放到他面前,很是不滿地說道:“解籤”
那老僧擡了擡眼皮,也不說話,只是指了指桌子旁邊的一塊牌子,便又將眼睛閉上了,似是坐在椅子上開始打盹了。
李氏與王蓉嫿順着那老僧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塊木頭牌子上書着:解籤每日只解三支,只少不多。
李氏頗有些驚訝地看着那個木牌,氣憤地開口道:“哪有這樣的,一天只解三支籤,哪個寺廟有這種規矩啊,我找你們方丈要個理由去。”
那老僧依舊是一副入定的模樣,似是一點也不害怕李氏去找那圓慧告狀,倒是王蓉嫿覺得這老和尚不簡單,一般只有那種本身身懷大能耐的人才會有這般高姿態,就跟現代那些個每日限量只賣多少是一樣的,這種人還是不要得罪了爲妙,心中這般想着便拉了拉李氏的衣袖,低聲對她說道:“母親,算了吧,反正咱們也不着急,到另一邊排隊解籤就是了,既然他們定下了這規矩,就自有他們的道理,我們又何苦要破壞它呢。”
李氏聽王蓉嫿這般說,氣也稍稍順了一點,她也不想多生出事端,便勉強地點了點頭,二人正準備轉身離開,那老僧卻忽然睜開了眼睛,盯着王蓉嫿的背影緩緩開口說道:“施主請留步。”
王蓉嫿微微有些驚訝地轉過身來,頗有些不確定地指着自己問道:“師傅您是在叫我嗎。”
那老僧點了點頭,便又說道:“施主與老衲有緣分,老衲今日便破例幫您解這一隻籤。”
王蓉嫿剛想說不必特意爲她破例的,但那李氏卻是搶先一步將那隻籤放到了老僧面前,口中還不停地念叨着:“早幫我們解了不就好了嗎,還鬧騰那麼多的事兒,哪有和尚不解籤的”
那老僧也不理會李氏的話,只是專心致志地拿着那隻籤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又擡頭問道王蓉嫿:“不知‘女’施主想求的是什麼?”
“姻緣”李氏又是搶在王蓉嫿之前把話說了出來,在她想來,王蓉嫿馬上便要成親了,自然是要求姻緣的了。
那老僧也不管李氏說的什麼,只是看向王蓉嫿,似乎是想等着她的答案,王蓉嫿想着既然李氏都幫她說了姻緣了,便也順着她的意思說道:“那就是求姻緣吧,麻煩師傅了。”
老僧點了點頭,又是眯眼思索了一會兒,這纔開口說道:“求姻緣的話,這倒是難得的好籤了,小姐天賦異稟,老衲也不再多加贅述了,小姐自己心中最是明白的,只是您馬上要嫁的那一位,似乎也與您有着很深的淵源的,卻是應了這‘不知故人西邊來’一句。”
王蓉嫿聽後沉思了片刻,倒是覺得這老和尚有些個‘門’道,天賦異稟?難道就是指的她是穿越來的,只是她跟顧惜言有什麼淵源啊,故人難道指的是他原來就是自己的三姐夫?王蓉嫿頓時更加‘迷’糊了。
李氏看着這老僧神神叨叨的模樣,頗有些不耐地說道:“你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就說說他們往後的婚姻生活和不和睦,美不美滿,會不會兒孫滿堂,咱們只要知道這些就行了。”
老僧神秘地笑了笑,開口說道:“我不是說了小姐您天賦異稟嗎,這婚姻前期或許會有一些磨難,但所有的癥結都會因爲一件事而煙消雲散,小姐儘管放心便是。”
李氏聽着結局似乎很好,便也立即沒開眼笑起來,拿了一錠金子放在那老僧的桌子上,全當打賞,拉着王蓉嫿便喜滋滋的離開了。
王蓉嫿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被李氏拉着走,頗有些依依不捨地回頭看了那老僧一眼,她覺得這老僧似乎知道許多東西的,方纔與自己說的那些,雖說沒有點明,但確實是與自己的境況頗爲相似,但是那後半句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她還沒問清楚呢,這“故人”二子似懸在她心中的一個結,不解開來就讓她渾身不舒服,像是錯過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
李氏拉着心事重重的王蓉嫿到了後頭的廂房裡頭,這邊的齋菜做的極爲出‘色’,所以她一早就訂好了一桌,準備與王蓉嫿上完了香便一起用。
母‘女’二人才剛在廂房坐下沒一會兒,那寺院裡的小沙彌就來與李氏稟報,說是方丈圓慧有要事要與他相商,請她過去一趟。
李氏一向敬重圓慧,便吩咐了宋嬤嬤留下來照顧着小姐,自己則帶着翡翠琳琅往圓慧的廂房裡頭去了。
王蓉嫿百無聊賴地吃着碗裡頭的飯菜,現在就算給她吃龍‘肉’,幾乎也沒什麼味道了,再說又只是這麼一些個寡淡無味的齋菜呢。
因着齋菜分量頗多,李氏便恩准宋嬤嬤與王蓉嫿的丫鬟們也坐下來一起吃,那宋嬤嬤倒是吃的津津有味,特別是對她面前的那一碗青菜香菇情有獨鍾,三兩下便只剩下一點點青菜梗了,一直‘侍’立在一旁的一個小沙彌也頗爲機靈,看那些菜餚快吃完了,便又去廚房端了幾盤出來,想來是知道她們幾人是貴客,怠慢不得。
等到這頓齋菜都吃得差不多了,那李氏卻還未回來,王蓉嫿頗有些無聊地盯着一本佛經發呆,幾‘欲’睡着,卻是忽然聽到一陣陣呻‘吟’聲傳來。她循着聲音擡起頭來,卻看見宋嬤嬤臉‘色’蒼白地捂着肚子輕聲呻‘吟’着,額頭上已是滴下了豆大的汗珠。
王蓉嫿頗爲擔憂地開口問道:“宋嬤嬤,您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宋嬤嬤很是痛苦地站起身來,仍舊捂着肚子回道:“可能是老奴方纔吃得太多了,現在肚子有些不舒服,應該很快就會好了,六小姐不用爲老奴擔心。”那宋嬤嬤似乎是不放心留王蓉嫿一個人在這兒,所以一直忍着沒有去如廁。
王蓉嫿自然是不放心的,便勸說道:“既然嬤嬤肚子不舒服,就快些去如廁吧,我一個人在屋裡沒問題的,您放心好了。”
那宋嬤嬤也真的是憋不住了,便點了點頭,捂着肚子飛快地跑出‘門’去,那速度真不是一個六旬老者能擁有的,足見她此刻是多少地難受。
王蓉嫿好笑地搖了搖頭,這宋嬤嬤也真是敬業,肚子都疼成這樣了,還如此堅守崗位,‘精’神可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