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桓站在祭天台上,環顧著下方俯首稱臣的子民們,緩緩道:
“此次秋獵,爲期三天,我豫國的子民不論男女,十五以上三十以下者皆須參賽。”
此話一出,下方不少人面面相覷起來,礙於皇帝正在說話,都不敢擡頭聲張。
“三日內,以所獵的戰利品數量爲準,依次決出此次秋獵的前三名,前三名都有獎勵,不過第一名除了可以得到賞賜之外,還能向朕提出一個要求。”
“這三日狩獵諸位也無需擔心安危問題,參加狩獵的人均會得到一枚竹哨,若是遇到危險,只要吹響口哨,便會有人即刻前往營救。現在,參加圍獵的勇士們可以到祭天台下方領取你們的武器和竹哨,如有別的情況無法參加的,告了假便可留在營地。”
高臺上的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肯邁出第一步。這時,有一人率先走了出來,向着對面的祭天台走去,此人正是新科榜眼顧雲箏。
有了顧雲箏做表率,衆人不再遲疑,也接二連三的站出來趕往祭天台。
姬陵川此時已與姬子桓站在了一處,看到顧雲箏向着這處而來,姬子桓笑道:“這位顧榜眼爲了出頭,確實是十分拚命,以顧榜眼這決心,恐怕是奔著此次秋獵的頭名去的。”
“堂兄,你說,若他摘下了頭名,他會不會請朕爲他和宋四姑娘賜婚呢?”
姬陵川沒有回答姬子桓的話,而是看向了後方握著碧玉彎弓,也正向着祭天台走來的宋意歡。
她今日重新穿上了那件繡了杏花的裙衫,沒有再戴着帷帽遮擋自己的面容,面容豔若桃李,行走時裙襬飛揚,上面的杏花輕輕擺動,讓人似乎聞到了淡雅的杏花香。
因着昨日在篝火宴會上跳了一支祈福舞,此刻不知有多少目光投注到她的身上,又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用傾心的目光看着她。
姬陵川從姬子桓身邊縱身躍下,站在了首位。他臉上仍是那副冰冷桀驁的模樣,看過他方纔彎弓射箭的本事,想要爭搶秋獵頭名的其他人頓時心生退意。
顧雲箏手中握著弓,轉身朝姬陵川看去,道:“世子箭術卓絕,世上難有對手。不過,我從未向旁人說過,我的箭術也不錯。這一次秋獵的頭名,我勢在必得!”
姬陵川淡淡掃了他一眼,絲毫不將顧雲箏放在眼裡:“放馬過來就是。”
此次秋獵不論男女,凡是十五以上均要參加,宋南歆是寧親王世子妃,她對這個場合沒有興趣,讓人去告了假說要服侍寧親王妃,便留在了營地裡。
曹瑾玉看到宋意歡上了場,本也有些意動,但看到現場有那麼多的人,膽小的她又退縮了回去,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宋意歡能滿載而歸。
待衆人都準備好後,姬子桓宣佈圍獵正式開始,衆人四散著向獵場深處走去。
宋意歡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會與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爭搶什麼名次,以她這水準,能獵個兔子帶回去讓弟弟開心開心她就心滿意足了。
因此,她將自己的目標放在了那片林子的外圍,並帶着茯苓向着那處走去。
與她有着同樣想法的人不少,且都是京都城裡的世家大族王侯貴胄家的公子小姐,身邊都帶着僕從,人看起來倒是比林中的獵物還多。
穿過豐倫河,衆人便進入了陽荊山最爲低矮的山林中。爲了獵到心儀的獵物,一進了林子,衆人便各自散開去尋找自己的獵物去了。
宋意歡手持那把碧玉彎弓,但卻不怎麼會用,每一次射出的箭不是偏了就是中途掉落,愣是一隻兔子都沒打到。
但她並沒有氣餒,反而覺得十分有趣,留心着四周的動靜尋找獵物,不知不覺,就往裡走得深了一些。
直到“咔嚓”一聲,宋意歡踩斷了一根枯木,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此時日頭已經漸漸過了午,她環顧四周,發現周圍一片靜謐,身旁除了一直隨行的茯苓之外,再無其他人。
秋獵需得持續三日,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撐滿三日,宋意歡此時已經有了退意,但她卻敏銳的察覺到茯苓的狀態有些不對。
“茯苓?”她輕輕喚了一聲。
茯苓身子顫了顫,撲通朝她跪了下來,將袖子裡藏着的匕首雙手捧起來送到宋意歡面前:“四小姐,茯苓有事要告訴您!”
看着她掌心的匕首,宋意歡面色沉了下來:“發生了何事?你一五一十說來。”
茯苓回想起昨夜聽到的事情,仍覺得不寒而慄。
她雙手手指冰冷,朝宋意歡道:“昨夜四小姐與大小姐交換之後,奴婢飲了兩口茶水便感覺頭暈目眩,躺在牀上不省人事。然而無人知曉,奴婢體質特殊,任何蒙汗藥到了奴婢這裡僅能起一炷香的左右。”
“奴婢被迷暈之後,沒多久就恢復了意識,奴婢,奴婢聽到大小姐她在帳內與人商量着要藉着這個機會除掉四小姐!這匕首,就是方纔大小姐趁機塞到奴婢手中的,大小姐要奴婢趁著四小姐不注意的時候,用這匕首割破四小姐的皮膚。”
“這匕首上淬了劇毒,只要皮膚沾上一點,就能即刻斃命!”
宋意歡聽着茯苓的話,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長姐,竟是要殺了她!
宋意歡怎麼也沒想到從茯苓口中得知的竟是這樣令她心驚膽寒的秘密!
她不由得想起早起時在帳篷外撞見茯苓,那時茯苓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上去似是有什麼話想對她說,原來是這樣!
宋意歡想到什麼,問道:“昨夜與長姐商量着要除掉我的那個人,你可聽清楚他的聲音?那是男子還是女子?”
茯苓身子抖得更加厲害了:“是、是男子,而且還是白——”
茯苓話還沒說完,破空聲響起,身子猛地一顫,胸口竟是被一支箭穿胸而過!
這突如其來的箭讓宋意歡嚇了一跳,驚呼出聲:“茯苓!”
茯苓雙目睜大,難以置信看向自己胸前,瀕死的感覺令她瞬間明白過來什麼,她使出最後一點力氣朝宋意歡撲去,用力推了她一把。
“四小姐,快、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