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雖然她已不是之前的沈七七,又被便宜爹賣了死契,用不了幾天就離開這個家了,雖然達到了眼不見心不煩的目地,可沈張氏和小寶怎麼辦?讓他們繼續由着沈繼先和沈大寶欺負嗎?不行,要想辦法改變這種局面,說不準她前腳離開家,後腳沈繼先和沈大寶就將銀兩瓜分了去賭,那沈張氏和沈小寶的日子依舊暗無天日。
“喲,開飯了啊?”沈大寶見幾個人正圍着桌子吃飯,忍不住兩眼放了光,不用人招呼直接坐到了桌前,抓起玉米麪乾糧就使勁地咬了一大口,一口乾糧還沒下肚,沈大寶便翻了白眼,一邊嚼還一邊呼呼嚕嚕的嚷嚷着,“娘,你就不能放點細糧啊,瞧這乾糧粗的,嚼在嘴裡都咯得牙牀疼。”
“細糧?哪來的細糧?你又不去掙,就這些粗糧還是最後一頓了。”沈張氏捨不得吃乾糧,把自己那一份,放到了小寶的碗裡,只撈了一口澀澀的野菜,細嚼慢嚥着。
“那你不是給鎮上的繡紡做工嘛,你就起早貪晚的多繡一點,賺點銀子給你兒子我吃點細糧,瞧瞧把我瘦的,除掉骨頭就沒二兩肉了。”沈大寶擼起袖子,露出麻桿一樣細的胳膊擺給張氏看,以示自己真的很瘦。
“大寶,你娘不是正病着,還哪有力氣做繡工。”沈繼先還算有些良心,放下筷子瞪了一眼沈大寶,並小聲地呵斥着。
沈大寶眉毛一擰,吧嗒兩下嘴巴,本想吐出嘴巴的話又憋了回去。但是卻又將話峰轉向了沈小寶,筷子一指就變了腔調,眼睛也瞪大了許多,“我說小寶,你怎麼不去打獵了,打只兔子給哥解解饞啊,就算沒兔子,弄只山雞也成啊,你這小兔崽子,你整天是不是就顧着玩了?”
“我沒玩,我去給姐姐採藥了,何況附近山上的兔子和山雞都被大家打光了,我總不能丟下羊羣不管,跑到更遠的山上去打兔子吧,萬一把羊放丟了,咱家可賠不起。”董小寶一臉無辜地擡頭辯解着。
“小兔崽子,還敢頂嘴!給她採什麼藥,她不想活是她的事!”沈大寶巴掌一煽,直接抽到了沈小寶的腦袋上,沈小寶腦袋一縮,疼的“哎喲”出聲,沈大寶卻依舊不依不饒的命令着,“告訴你啊,明天趕緊去打兔子,你哥我要吃肉。”
“不行,明天還得上山採藥呢!姐姐的身子還沒完全好呢。”沈小寶雖然害怕他的巴掌再次抽過來,但是依舊咬牙回答得很乾脆。
沈大寶一聽,雙眼立馬冒出了火氣,“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找抽呢?居然我的話也不聽了。”說罷放下手中的乾糧,便使出了一副欲對沈小寶動手的架勢。
沈小寶見勢趕緊起身離凳,端着飯碗鑽到了沈張氏和沈七七的後面。
“沈大寶,你想幹嘛?”沈七七忍無可忍的拍案而起,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怒視着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
沈大寶腦袋一歪,細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擺出了一副比電影裡的奸人,還讓人憎惡的嘴臉,厚顏無恥地叫喚着,“我想幹嘛,我想吃肉。”
“想吃什麼自己出去賺錢,在這裡欺負一個孩子算什麼?”沈七七也絲毫不示弱。
沈大寶攥着拳頭,敲得桌子“咚咚”直響,另一隻手伸出手指,指着沈七七的鼻子,大言不慚的嚷嚷着,“我是他哥,我要他幹嘛,他就得幹嘛,你也是,!”
沈七七一巴掌打掉了,沈大寶指在自己鼻子上的手指,不慌不忙地坐回到圓凳上,慢悠悠的開了口,“沈大寶,你想進監牢嗎?”
這一句在沈七七嘴裡風輕雲淡般飄出來的話,則是重重的擊到了剛剛還趾高氣揚的沈大寶,剛纔那氣勢頓時削弱了幾分。吧答了兩下嘴巴,最終還是沒有說話,又懶洋洋地坐回了圓凳上。
當然也包括沈繼先,當即嘴巴一歪,拍案而起,直接教訓起了沈大寶,“你怎麼能這麼和你妹妹說話呢,今兒剛剛和李牙婆談好七七的死契價錢,若不是你妹妹賣了身,我們用什麼賠你傷人的錢,還不快給你妹妹道個歉。”
“哎呀爹,我知道錯了就行了唄,自家妹子,還道什麼歉嘛,”沈大寶坐回圓凳上抓起剩下的半塊乾糧,繼續啃了起來。
沈七七瞟了一眼這一對臭味相投的父子,漫不經心地說道,“道歉就不必了,現在你們各自趕緊把飯吃好,吃完飯開個會。”
“啥?開啥?”沈繼先首先丈二和尚摸不着了頭腦,直勾勾地瞅着沈七七發了呆。
“開會。”沈七七再一次鄭重的重申了一次。
“開,開會?”這次發愣的不止是沈繼先了,沈大寶和沈張氏也愣了神,就連一直躲在沈張氏身後低頭吃飯的沈小寶,也扔下了心愛的乾糧瞪眼瞧着沈七七,心想這姐姐是不是病還沒好啊,怎麼說起胡話來了。
可他們哪知道,這個來自現代的年輕姑娘,雖然讀的是醫科,但也是一位公司的老總,所以通常遇到什麼問題都是用開會來解決的,當然現在也不例外。只見她優雅地放下碗筷,又優雅的起身,隨後丟下一句,“如果你們還想把我賣死契,就趕緊出來開會,我可是死過一次的人,也不怕再死一次,到時候你們人財兩空,可不關我的事。”
瞬間,沈繼先兩口子,包括沈大寶和沈小寶,都覺得她和以前不一樣了,可哪裡不一樣又一時說不清楚。
就這樣一頓不怎麼和諧的晚飯終於吃完,此時夕陽已經散盡了它最後的光芒,天色漸漸暗沉下來,月光水一般的瀉到小院裡,伴着夏夜的一聲聲蟬鳴和蛐蛐叫,沈家這幾口人坐在院子裡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不知道沈七七接下來想要做些什麼。
“七,七七,你剛纔說開,開啥?”沈繼先最先繃不住了,掛着討好的笑臉,湊到沈七七面前首先發了話。
“是啊七七,要說啥你就快說吧,前院二愣子還等着我呢。”沈大寶雙手抱臂,嘴裡叼着一根草葉,來回不停地踱着步子,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沈七七瞪他一眼,“等你幹嘛?是不是大晚上的又一起出去幹那偷雞摸狗的事?”
沈大寶頓時嘴巴一歪瞪了眼,“你個丫頭片子是不是找抽啊?別以爲自己能賣兩個錢,這個家就容不下你了,別人不知道你沈七七安的什麼心,我沈大寶還會不知道嗎?你還不是爲了到有錢人家勾答人家少爺,既然那麼喜歡被人騎,直接賣到妓院好了,還能比做奴才多賣幾個錢……”
“大寶,你給我住口!”
還不待沈大寶說完,沈張氏的一聲怒吼,劃破了夏夜的寧靜,剛剛落座的一家人,瞬時都猛地彈跳起來,看着氣得渾身顫抖的沈張氏上氣不接下氣地喘着,一邊喘一邊流淚,嘴裡一邊唸叨着:“七七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麼能說出這麼難聽的話,這些年你在外面不務正業,整天惹事生非,沒想到你今天居然欺負到自家妹妹頭上來了,連這樣畜生的話也說得出來,你是人嗎你?”
沈張氏手捂着胸口,無力地捶打着,似乎這樣能減輕幾分心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