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文叔明已經帶來了。book/top/ 舒骺豞匫”
隨着羅公公的一聲通傳,文叔明被推進了趙祥的書房裡。
侍衛力道不小,文叔明被推的向前一個踉蹌,進門的時候,腳絆在門檻上,差點摔倒,可好不容易站穩了,當看到趙祥就坐在面前的時候,他腳一軟,立刻跪倒了,趴伏在地上,顫顫巍巍的開口道:“草民見過王爺……”
趙祥彷彿沒有聽見,繼續細細品着手中的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文叔明額頭點地跪在那裡,汗如雨下,卻是動都不敢動一下,背上好像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壓着似的,讓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他心中期盼着趙祥可以快點開口說話,縱然要弄死他,也能快點,免得活着在這兒受罪,他可快受不住了彗。
可是真當趙祥開口說話的時候,他才發現,那股從骨子裡頭透出的冰冷寒意更讓他膽寒。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工夫,趙祥似乎才反應過來,他要找的人已經來了,緩緩擡眼瞥了文叔明一眼:“來了……”
“是、是……”文叔明哆哆嗦嗦應了一聲,並不敢擡頭看他挫。
“我記得幾個月前,你曾經信誓旦旦跟我說過,”趙祥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茶碗,看着很漫不經心的說:“最遲到八月底的時候,文家長房的那些家產就都是你的了,有沒有這回事?”
羅公公在一旁卻是看的明白,他這會兒看着似是平和,心裡頭的怒火其實早就已經燒紅天了。
“有、有、有……”文叔明有哆嗦半天,好不容易纔吐出一個字。
趙祥猛然一眼瞪過去,寒光乍現,聲音也隨即冷了幾分:“你還說過,文家長房的那兩個老的最多活到八月底,必死無疑,有沒有這回事?”
“也、也有……”文叔明腦袋下方的地上已溼了一片,還不停有不知是汗珠還是淚珠往下落。
“那如今呢?他們死了沒有?”趙祥故意問。
“沒、沒有……”文叔明如今只覺脖子上頭似是懸了一把鍘刀,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要了他的老命。雖說剛纔也曾想着早死早超生,免得活受罪,可真當生死關頭,他心裡卻害怕了起來。他還沒有活夠呢,不想就這麼死了啊。
“那這麼說來,你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的嘍?”趙祥眼睛裡頭寒森森,若不是覺着文叔明還有幾分用場,他這會兒只怕已上去要了他的命了,竟然敢騙他。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文叔明不住磕頭求饒,他終究還是不想死啊,“王爺饒命,草民如何敢欺騙王爺?草民之前說的都是真的,那位丘道長確實說過,文伯晟夫『婦』的壽限就到今年的八月底……”
“那他們現在怎麼還沒有死?你好大膽子,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想要騙我,該死的東西。”趙祥怒罵着,順手就將手中握着的那個茶杯狠狠砸了過去,正正好砸在了文叔明的腦袋上,然後反彈起來,落到地上,砸了個粉碎。
趙祥這一下力道不清,當即把文叔明砸得腦袋發暈,他還隱隱感覺好像有粘稠的『液』體滲了出來,心裡頭頓時一個咯噔,卻不敢用手『摸』一下,依舊低垂着頭,不住求饒:“王爺饒命,草民說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說着,他忽然想到了,欣喜若狂的很快擡頭看了趙祥一眼,說:“對了,草民想到了,之前,草民的妻子病逝的時候,丘道長曾經來過京城見過草民,說草民的妻子死的意外,若按原先看的面相推測,草民的妻子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死……”
趙祥一臉不耐:“那又如何?你的女人死不死跟這樁事又有什麼關係?”
文叔明見似是還有一線生機,激動的急忙道:“有有,當然有。丘道長給人算的命向來都是極準的,可世事無常,有時候難免會出些意外,草民想着,或許,因爲什麼命裡的意外,他們的死期推遲了也不一定。”
“推遲了?”趙祥微微眯眼,一副將信將疑的模樣。
“是,一定是推遲了……”文叔明很堅決的說道。
趙祥面上的怒『色』稍緩,沉『吟』片刻問他:“那你說說,推遲到什麼時候了?”本書首發[熬夜看書] 無彈窗閱讀
“這個……”文叔明爲難起來,他又不是算命,怎麼可能知道會推遲到什麼時候?
見他沉思了好一陣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了,趙祥又不悅起來。
羅公公見狀,在一旁怒聲催促:“王爺在問你話呢,你怎麼不說話?聾了嗎?還不快回答。”
“是、是……”文叔明連聲答應着,又思酌了片刻,才硬着頭皮道,“可能一兩日,可能一兩月,也可能……”他忽然不敢往下說了。
趙祥臉『色』陰沉沉的更加難看了:“也可能什麼?怎麼不繼續往下說了?可能一兩日,可能一兩月,也可能一兩年?你耍本王。”說着,抄起手邊剩下的那隻茶碗蓋兒就砸了過去。
文叔明想躲,但終究還是沒敢,硬生生讓那茶碗蓋兒砸了一下額頭,額角立刻破了,掛下一道血來,他卻依舊連抹都不敢抹一下,跪在那裡直哆嗦。
“這事兒既然是你提出來的,你就必須要給本王負責,本王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再給你半個月時間,本王要聽到那兩個人的死訊。”趙祥不由分說下了命令道。
文叔明心下一寒:“這、這、這草民如何能做到?”
“這本王就不管了,若半個月過去,本王還沒有聽到他們的死訊,”趙祥說着,頓了一下微眯了一下眼,陰慘慘看着他,脣邊勾起一抹陰險的冷笑,說,“那本王就要你的命……”
什麼?讓他殺人?文叔明嚇的面『色』慘白,渾身抖得宛若篩子,卻又不敢不應:“是,王爺……”
趙祥這才滿意的點頭,隨後衝他擺擺手:“好了,那就沒別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是……”文叔明心情沉重的慢慢站起來,可是兩條腿依舊軟着,試了好幾次才站起來,最後向趙祥拱了拱手,顫顫巍巍轉身離開:“草民告退……”
“等一下。”趙祥忽然叫住了他。
文叔明緊張的心猛跳了一下,雖然有些不願,可還是無奈的站住了腳,轉身看向趙祥:“王爺還是有什麼事吩咐?”說着話,他心裡頭異常忐忑,生怕有交給他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趙祥指指地上那個摔碎的茶碗,說:“那個是你摔碎的,你得陪本王……”
文叔明驚得眼睛都瞪圓了:“那、那個分明是王爺您……”摔碎的,怎麼怪到他頭上了?他的腦袋還被砸破了呢?找誰賠去?
心裡雖這麼想着,他當然是不敢直接說出來。
趙祥一聽,面『色』一沉,質問他:“那個可是砸到你腦門上摔碎的,難道不該你賠?”
可那是你砸的呀……
文叔明心裡頭腹誹着,卻不敢不應,肉痛的沉沉點了點頭:“該……”宮裡的出來東西,估計價格不菲,怕是要上萬兩銀子呢。
“這茶碗可是才從內府取來的,還沒用過兩回的,就這麼被你給砸了,就賠個……”趙祥沉『吟』了片刻,很不以爲然的吐出一個數字,“十萬兩吧……”
“十萬兩……”文叔明驚得眼睛差點從眼眶裡頭瞪出來。要這麼貴嗎?都夠他開個窯廠了。本書首發[熬夜看書] 無彈窗閱讀
趙祥沉了臉:“怎麼?不樂意?最近幾個月,你打着本王的旗號做生意,賺了只怕不止十萬兩吧?”
文叔明頓時欲哭無淚。他是打着定王的旗號做生意了沒錯,可哪有賺十萬兩這麼多,才幾個月而已,當他產銀子的嗎?可是人家是王爺,都已經開口了,他總不能不給吧?
都不敢遲疑,生怕又惹惱了他,一等他把話說完,文叔明就小雞啄米似的不住點頭:“樂意,樂意,草民回去就立刻差人送十萬兩銀子過來。”
“不用差人了,我差人親自過去拿……”
白白被人訛去了十萬兩銀子,文叔明雖覺着肉痛,可相較起來,還是另外一樁事情更讓他頭痛。半個月時間,讓他怎麼能輕易去了文伯晟夫妻倆的『性』命?可若他們不死,死得可就是他自己了,那怎麼成?不行,得好好想個法子。
文叔明愁眉苦臉的離開了定王府。
一見他離開,羅公公便看向趙祥,問:“王爺,您真打算將這麼大一樁事情交給他?若是除了什麼岔子,只怕會連累王爺您呢。”
趙祥眉頭緊鎖,沉『吟』片刻,問他:“諶瀚和宋霜天的人還盯着那邊嗎?”
羅公公點點頭:“還盯着。”
“那我們的人也繼續盯着,一有動靜立刻回報。”趙祥說。
“那文叔明那邊……”
“給他提個醒兒,讓他找修羅門的人,只要把我們自己摘乾淨就成。”
“是……”羅公公應了一聲,卻有些不放心,“想要請動修羅門的人,價錢可不低,那文叔明看着可是個摳門的,他會願意花這個重金?”
趙祥冷笑一聲,篤定的說道:“再摳門兒,自個兒的『性』命總是最重要的,若是死了,還要那麼多金銀幹什麼?他一定會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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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九月有幾天了,聽說文府那邊一切如常,文采菁忐忑了兩個多月的心總算安定了下來。
這一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用過早飯後,她就坐在門前廊下的搖椅上,逗貓,發呆,家裡一切安好的消息,讓她這幾天脣邊的笑意都不曾斷過。
在門口坐了沒一會兒,頭頂忽然飄來一大朵烏雲,將太陽整個兒遮住了,原本晴朗的天空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怎麼好好的,說變天就變天了?
她無奈的看了一眼頭頂突然變得陰沉沉的天空,雖不情願,還是、轉身回了屋裡去,隨意找了一本書,半臥在牀上看書。
前一晚明明睡得很好,而且如今不過才起了一個多時辰而已,可這會兒她看着看着書,忽然一股濃濃的倦意就襲了過來。
無力的眨巴了兩下眼睛,她腦袋往下一耷拉,眨眼的工夫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正睡得香甜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有人在輕輕搖晃她,還在她耳邊不住唸叨:“姨娘……姨娘……該起了……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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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夢裡不悅的皺了一下眉,翻了一個身,不耐的甩手打了一下那個打擾她的人,囈語道:“別吵我,讓我再跟她多玩一會兒……”
那個***擾她的人停了停,隨後要繼續推了起來,話語中帶着絲驚慌:“姨娘,快醒醒,快醒醒……”
吵死了!
文采菁正想罵,忽然聽到個響雷,立時驚醒了過來,轉頭一看牀邊,劉嬤嬤正站在那裡,憂心忡忡看着她。
她輕皺了一下眉,『揉』着眼睛坐了起來,問:“剛剛是嬤嬤在叫我?”
劉嬤嬤點點頭,看着她的眼中透着絲怪異。
她並沒有特別注意,徑直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發現天黑沉沉,好似已是傍晚了,不禁奇怪道:“現在什麼時辰了?已經晚上了嗎?”她有睡這麼久嗎?
“現在纔剛午時呢。”劉嬤嬤說,“老奴是進來叫姨娘吃飯的,沒想到姨娘竟然睡着了。”
“是啊,原來想看會兒書的,突然覺着很困就睡着了。”文采菁隨口說着,看着外頭烏起碼黑的天『色』,不由奇怪道:“剛纔明明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天了?竟然還打雷……”
劉嬤嬤聽着一怔:“什麼雷?剛剛沒有打雷啊?”
“誒?”文采菁一驚,詫異的轉頭看向她,“剛剛沒有打雷嗎?可我明明聽到有雷聲的?”
劉嬤嬤還是搖頭:“沒有,這個兒的天氣雖然不好,陰沉沉的,不過雨一直沒下來,也沒聽到打雷。”
“可我剛剛分明是聽到的……”文采菁頓時想不通了。
劉嬤嬤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一下道:“是不是……姨娘在夢裡聽到的呀?”
“夢?”文采菁愣了一下,隨即恍然,接着便奇怪的看了劉嬤嬤一眼,“嬤嬤怎麼知道我做夢了?”
“哦,剛剛老奴叫姨娘起身的時候,聽到姨娘在說什麼:別吵我,讓我再跟她多玩一會兒。”劉嬤嬤回憶了一下說,“還不耐煩的打了老奴一下呢。”
文采菁聽着忍不住笑了起來:“辛苦嬤嬤了,剛剛我確實做了個夢。”
“是什麼夢啊?”劉嬤嬤好奇的問,“聽剛纔姨娘的夢話,是在跟誰玩?”
文采菁點點頭,仔細回想了一下剛纔的夢,脣邊的笑意更濃了:“是,跟一個兩三歲的小姑娘,在一片油菜地裡玩兒。”
“小姑娘?”劉嬤嬤思酌了片刻,面上的神『色』認真了起來,“什麼小姑娘?姨娘認的嗎?夢裡還有沒有別的人在?”
文采菁搖搖頭:“沒有,就我跟那個小姑娘,以前也沒見過。”說着,似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哈哈笑了一陣,“對了,我還問她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她爹孃在哪裡?結果她倒把我賴上了,扯着我的直叫娘呢……”
劉嬤嬤聽着立時變了臉『色』,掐着手指頭就在那裡算起了什麼。
文采菁見了,不由奇怪:“怎麼啦,嬤嬤?有什麼不對嗎?”
劉嬤嬤很快算完,深深看了她一眼,問:“姨娘還記得上次小日子來是什麼時候了?”
文采菁臉上浮起一抹尷尬來,不好意思的扯了一下脣,笑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姨娘剛剛那個夢……”劉嬤嬤提點她道,“會不會是胎夢?”
文采菁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了,怔怔看着她,許久沒有反應過來。
屋子裡頭一片沉寂,她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過了好一陣,她才笑着擺擺手,說:“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是胎夢?不是的,絕對不是的……”話雖這麼說着,她心裡頭卻不安起來。應該不是的,在停服了避子湯之後,她跟他在一起一共就兩次,一次是他被嬌娘下了春『藥』的那次,那次之後,她的小日子照常來過了,第二次正好是她的安全期,沒那麼容易就中吧?
“八月,姨娘的小日子可沒來……”劉嬤嬤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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