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溪早晨起來還覺得頭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扶着自己的額頭坐在餐桌前,有氣無力的把早晨做的早餐塞進自己的嘴裡,很勉強的吃進去了幾根。
“還是不舒服?”孫文宇看着簡溪問道。
“有點頭暈,”簡溪點了點頭,“沒什麼大事兒,可能是昨晚做了噩夢,所以就睡得不太好。”
“你在洛城的時候一直是這樣?”孫文宇問道。
簡溪抿着嘴點了點頭,“嗯,大概總是放不下,就總覺得她也放不下……”
孫文宇坐到了簡溪的身邊,拉起她的手,“對不起,如果我稍微關心一下你的情況,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和你沒有關係,”簡溪搖了搖頭,把頭抵在孫文宇的肩膀上,“給我一些時間,我總會走出來的,我今天想去墓地看看她?”
“叫人陪你去吧?”孫文宇問道,“林浩或者你找一個尚優的人?”
“我一個人可以,”簡溪逞強的說道。
“我不放心,”孫文宇拿出手機自己做了決定,“叫林浩陪你去吧,順便也問問看他的近況,和你一樣是失去一個最重要的人,我想他大概這半年心裡也不會好受。”
簡溪點了點頭,孫文宇便給林浩打了一個電話,林浩答應的爽快,孫文宇把自己的地址告訴了林浩之後就掛掉了電話。
“我叫李雲潔幫你把飛昆明的機票定好,”孫文宇看着簡溪說道,“明天就走吧?”
“明天?”簡溪有些意外,“離過年還有幾天。”
“別耗在這裡了,”孫文宇捧住簡溪有些消瘦的臉,或許是每天都見面的緣故,他竟然沒有發現自己面前的女人比起兩年以前那個敢在馬路上和他嗆聲的時候比起來,已經瘦了好幾圈,他們相愛的這些年裡,她到底受了多少罪?
“那你呢?”簡溪看着孫文宇問道,“你留在Creation還是回家?”
“看情況吧?我初二去你家,”孫文宇說道,這話不是商量是通知,他的語氣簡溪聽的出來,知道這件事情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只好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不舉辦婚禮的婚姻,就像是進入了遊戲的界面中卻沒有loading結束,永遠無法進入角色。
“好,我叫我爸媽準備,那週二和我家人一起吃頓飯?”簡溪問道。
“你安排。”孫文宇點了點頭。
兩個人的早餐還沒有吃完,林浩就到了,接到孫文宇的電話他正好是在這條路上走着,準備去刑警大隊上班,一聽見簡溪回來了,想要去蔡芬芬的墓地,立刻就給自己的上司請了假。
“來了?”孫文宇起身去開的門,半年不見,林浩的消瘦也是十分明顯的。
“你們回來了?”林浩看着孫文宇笑了笑,比起半年前的他,此刻幹練的刑警模樣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畏畏縮縮的小交警了,他很自然的接過孫文宇遞來的鞋套,換好之後起身朝着餐廳的簡溪走去,“瘦了不少,這一路上沒少吃苦吧?”
“還好,”簡溪笑了笑,看了一眼孫文宇。
林浩的眼睛很犀利,直直的看到了簡溪手上的戒指,“你們要結婚了?”
“已經結過了。”簡溪說道,“昨天註冊的,暫時不打算辦婚禮,就沒有通知大家。”
“你可要好好對簡溪,”林浩看着孫文宇說道,“她爲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要是辜負她,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如果那樣的話,第一個饒不了我的人就是我自己。”孫文宇很紳士的笑了笑,不去計較林浩說這番話的立場。他把桌子上的碗筷都收進了廚房,隨手就將盤子和碗都洗掉了,簡溪這次沒有阻止他,只是轉身去臥室把兩個人的衣服都拿了出來,簡溪再看着林浩說道,“我想去看看蔡芬芬,一個人去,孫總會擔心,就把你叫來了。”
“應該的。”林浩說道。
“沒有耽誤你的事情吧?”簡溪問道。
“本來最近也沒什麼大案子,”林浩說道,大概是要過年了,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犯下什麼大案子,回不了家過不了年,所以所裡的工作還是比較輕鬆的,早晨請假的時候上司連問都沒問林浩這是要幹什麼去?
“你還在刑警隊?”簡溪問道。
“嗯!”林浩點了點頭,“跟着宋隊在刑警隊比以前交警的工作強多了。”
“挺好的。”簡溪笑了笑,看着從廚房走出來的孫文宇,把手裡的衣服給他遞了過去,林浩看着孫文宇問道,“我調職去刑警隊的事情是你幫我操辦的吧?”
“順手而已,”孫文宇說道,“你留在交警那邊,蔡芬芬和簡溪都擔心你,換個地方,有宋成林在,金歲成膽子再大也不敢動你。”
“謝謝。”林浩說道。
“愛屋及烏,不用謝我。”孫文宇拍了拍簡溪的背,他有轉向林浩問道,“蔡芬芬的案子查清楚了嗎?”
林浩搖了搖頭,“查了半年,肇事的司機一口咬定是自己過失,怎麼問都問不出來,調查過這個司機的所有背景,和金歲成什麼關係都沾不上,最後也只能結案了。”他的語調有些哀傷。
“別想了,”孫文宇拍了拍林浩的肩膀,“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嗯!”林浩點了點頭,“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可以把金歲成這個混蛋繩之於法的!”
三個人一面聊着這些事情就一面走到了門外,孫文宇叫簡溪去路邊攔車,這邊便和林浩交代道,“從蔡芬芬出事以來,簡溪不停的做夢夢見她,上墳的時候你給蔡芬芬說一說,簡溪心裡已經夠不安了,再這樣下去她會扛不住的。”
林浩覺得這事兒有點滲人,“你說簡溪不停的夢見芬芬?”
孫文宇點了點頭,“不管怎麼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燒紙的時候就問問看她有什麼心願未了,我們活着的人能幫她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我知道了,”林浩點了點頭,“放心吧,我看着簡溪,不會出事的。”
“有什麼事情電話聯繫,”孫文宇交代道。
“喂……”簡溪轉過身吼了一嗓子,“你們兩個男人有什麼好聊的?打到車了,趕緊過來啦!”
孫文宇這才擡起步子和林浩一併走到簡溪的面前,“你們兩個去墓地吧,我再等車去Creation開會,晚上的年會……”他說着頓了頓,看着簡溪問道,“不然你過來和我一起參加吧?”
“算了,我參加什麼年會呀?”簡溪笑着說道,撇了撇嘴,“你玩你的就好……”
“放心,”林浩說道,“我陪着她,你結束了給我們打個電話,我再把人給你送去。”
“警察叔叔,我不是未成年。”簡溪看着林浩不滿的說道,順便又瞪了一眼孫文宇拉開車門坐了上去,林浩給孫文宇比劃了一個你放心的手勢,就轉身上了車,關上車門,簡溪轉過頭去看着漸漸消失的孫文宇纔開口問林浩,“剛纔他和你說了我做噩夢的事情?”
“叫我給蔡芬芬燒紙的時候好好說說。”林浩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大男人還信這個邪,”簡溪笑着搖搖頭,“我真是服了你們了。”
“簡溪……”林浩叫道,“這半年來我每天都想夢見她,從來沒有夢到過一次。”
簡溪看着林浩,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車開到了墓地,從出租車上下來,簡溪纔開口接上之前的那句話茬,“林浩,你能不嚇人嗎?”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鬼,就是你自己放不下。”林浩對簡溪說道,“蔡芬芬的死和你沒有關係。是,你是失察沒有發現她家的情況,可是我纔是她男朋友,我這個應該察覺的人沒有任何察覺,說自責也應該是我,不是你!何況,要對她的死負直接責任的人應該是金歲成,不是你,不是我!你這樣自我消沉,叫關心你的人擔驚受怕,只能是親者痛仇者快,最後還會因爲失去理智而無法判斷。”
“你說的道理我都懂。”簡溪點了點頭,頭又開始疼了,墓地的下面是賣香燭紙錢的,簡溪順手買了一些,拎着往山上走,林浩繼續說道,“一開始我和你一樣,每天都覺得是自己害死了蔡芬芬,每天晚上都得喝酒才能入睡,我在夢裡也找不到芬芬,我覺得她是怪我。我的狀態越來越差,每天都沉湎在這件事情裡,最後……宋副隊把這個案子交給了我,查出來或者查不出來,都是我的責任,我沒有辦法再允許自己這麼頹廢下去。死去的人已經走了,我們活人能做的就是把她在這個世界上未了的心願都做了。”
“你說她未了的心願是什麼?”簡溪忽然轉過身來看着林浩問道。
“我想應該是把兇手繩之以法吧?”林浩說道。
“也許不是,”簡溪搖了搖頭,“一個女人一旦做了母親,她關心的全部就只有自己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也許,”她說着頓了頓,忽然轉向林浩,眼睛直勾勾的在轉悠,嚇得人不由的後退了一步,“她想要一個孩子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