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孫文宇的簡溪就像是一個受盡了委屈,終於找到發泄地方的孩子。在他的懷裡嚎啕大哭了起來,這些天辦喪事她不敢叫自己哭的太厲害,不想讓別人擔心、不想讓林浩揪心,簡溪將自己的臉蹭在孫文宇白色的T恤上,整個人被孫文宇用外套包裹在懷裡,手輕輕的拍打在她的頭上。
“你們倆聊完了沒有?”陳輝推着蕭啓仁的輪椅朝着孫文宇這邊走了過來,不得不問問兩個人的進程,大半夜的陳輝也好、蕭啓仁也好,其實都沒有在這裡欣賞流星雨的興致,不得不打斷簡溪和孫文宇的纏綿。
簡溪從孫文宇的懷裡站直了身子,抹掉了臉上的眼淚,想要避開陳輝和蕭啓仁的目光,把自己瑟縮在孫文宇的身後。
“回去吧?”孫文宇說道,將簡溪攬在自己懷裡,“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簡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你女人的眼睛裡除了你之外就再看不見別人了嗎?”蕭啓仁看着簡溪問道,從他出現開始到現在簡溪就一直沒有顧得上和他打招呼,聽見這句話簡溪才猛地擡起頭,不等她開口孫文宇就說道,“看得見我就足夠了。”
“喂……也太沒禮貌了!”蕭啓仁不滿的說道。
“你非要人家在你面前秀恩愛才開心嗎?”陳輝說罷就調轉了輪椅的方向,跟着孫文宇朝着蕭啓仁家裡的方向推了過去,他住的的確是離這裡不太遠,他家倒是不小,但是也沒有大到能隨時當旅店使用的情況。
“一共就三間臥室,”蕭啓仁看着簡溪和孫文宇說道,“你們倆睡一間。”
“我睡沙發好了,”簡溪條件反射般的說道。
“我睡沙發吧,你去好好休息吧。”孫文宇拍了拍簡溪的肩膀。
“睡沙發挺好的。”簡溪咕噥道,卻拗不過孫文宇,推進了之前孫文宇現在住的房間,空蕩蕩的一間臥室,除了最基本必備的日常用品連一點人情味的多餘擺設都沒有,簡溪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只是幾秒鐘的功夫就陷入了沉沉的夢想,這是出事以來她睡得最踏實的一晚了。
“說說現在是什麼情況吧?”陳輝在沙發上坐下來看着孫文宇問道,“說都不和我說一聲,自己一個人就跑到新西蘭了,一開始我還沒太在意,想着你可能只是出去散散心。你知不知道人家一個小姑娘爲了找你,蹲在你家門口睡了一個晚上,當時她還住着院,掛着點滴!”
“她生病了?”孫文宇有點揪心的問道。
“她再堅強還不是一個女人而已?Creation出事的時候,她就立刻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從機場回來了,但是沒有來得及趕到Creation就被林浩叫走了。蔡芬芬出了車禍,正在搶救,最後也沒有搶救過來。蔡芬芬的葬禮是簡溪和林浩一手操辦的,等去找蔡芬芬的家人的時候,他們才知道,蔡芬芬雖然家裡有錢,但是早就被自己哥哥不停的生意賠本耗光了,蔡芬芬會投奔金歲成爲的就是錢。那邊葬禮的事情還沒結束,她一住院閒下來就想起你,立刻去找你,在你家門前守了整整一個晚上,說真的,孫文宇,要不是我認識你在前,我絕對會勸簡溪,這樣的男人就算了吧!天底下好男人那麼多,何必非要和自己過不去?”陳輝將這些天在洛城的來龍去脈一一說給了孫文宇。
“她從機場回來,你怎麼不告訴我?”孫文宇這纔想起這件事情的關鍵在於,他根本不知道簡溪還在洛城。
“我……”陳輝環顧了一圈蕭啓仁的房間,“忘了。”
“忘了?”孫文宇從沙發上“噌”的站了起來,兩個坐着的都立刻仰着頭看着他,“喂,你要幹嘛?不是要打架吧?”
“我去看看她。”孫文宇說罷轉身朝着簡溪的房間走去,陳輝開口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蕭啓仁攔住了,“有什麼事情放着明天再說,這幾天你不在這裡,看不見他有多緊張那姑娘。這姑娘倒是夠堅強的,這樣都挺過來還能撐着自己找到孫文宇。”
“你少打簡溪的主意。”陳輝立刻警覺的說道,“打了也沒用,她肯定連理都不會理你。”
“你這是激將法啊?”蕭啓仁拿起桌子上的棒棒糖塞進了自己嘴裡,扔給了陳輝一根,陳輝又把棒棒糖放在了桌上,“簡溪的眼睛裡只看得見孫文宇一個人,別人對她再好也是養了一隻白眼狼。”陳輝無奈的笑道,想起於誠就不免覺得於誠有些冤枉了,他站起身,“我先去睡覺了,我也幾天沒有睡過好覺了,明天你再想想怎麼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孫文宇站在簡溪的牀前,她睡得正酣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身邊有人。她的眉頭緊鎖,在睡夢中也有些不安的樣子,孫文宇和衣躺下,睡在了簡溪的身邊,看着她的熟悉的眉眼,聽到她熟悉的呼吸聲,孫文宇和簡溪一樣,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感覺到踏實。
他送簡溪去北京,是以爲中科院的研究環境更適合簡溪這樣的女孩,楊昊帶領的團隊風格應該對簡溪的成長更有利。可是簡溪說的對,孫文宇畢竟不是自己,怎麼知道自己到底開心不開心?
“我該問問你的。”孫文宇輕輕的撥弄着簡溪的頭髮。
像是受到了某種誘惑,簡溪不自覺地朝着孫文宇的方向蹭了過來,頭抵在他的肩膀上,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把身體縮成很小的一團窩在孫文宇的身邊,孫文宇則拍打着簡溪柔軟的頭髮,擁她在自己的懷裡,慢慢的陷入了夢鄉。
因爲頭一天熬夜的緣故,第二天一早大家都起得比較晚。太陽已經從窗戶中直射了進來,簡溪慢慢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這會兒才覺得身邊好像多了什麼,她的脖子瞬間僵硬了起來,廢了好大的勁兒才勉強的朝着身側看去。
孫文宇醒來好一會兒了,見簡溪還沒起,就捏了本書靠在牀上小心翼翼的翻看着,簡溪的臉蹭在他的胸口,一臉滿足的樣子,她表現的越像一個小孩,他的心底就越是一片溫柔。
“醒來了?”孫文宇很自然的合上書看着轉過頭來的簡溪。
聽見孫文宇的聲音,簡溪才長長的舒了口氣,這些天大多數時候她一覺醒來看見最多的就是陰測測坐在自己牀頭的蔡芬芬,此刻看見一個大活人還覺得挺新鮮的,“咯咯”的笑了出來之後才板起臉一本正經的問道,“是誰說他睡沙發的?”
“外面有點冷。”孫文宇委屈的說道。
簡溪撅了撅嘴,“那今天晚上我睡沙發。”
“別鬧了,”孫文宇拉過簡溪,把她放在自己的懷裡,“如果我知道你從機場回來了,我肯定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走的。傻瓜!蔡芬芬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幹嘛不打電話找我?”
“Creation都忙的焦頭爛額了,我不想你還抽出心思來處理我的事情。”簡溪仰頭看着孫文宇委屈的說道,這會兒想想自己一個人撐過了整場葬禮,在見到金歲成的時候沒有衝上去把他捅死,她自己都有些敬佩自己了。
“蔡芬芬是怎麼死的?”孫文宇問道。
“車禍。”簡溪說道。
“單純的車禍?”孫文宇問道。
“不知道,”簡溪看着孫文宇欲言又止,最後也只是吐出了這三個字,她到現在還搞不清楚金歲成和孫文宇到底是什麼程度上的朋友。
“放心吧,這次葉雲霄就不會放過金歲成的。”孫文宇拍了拍簡溪的頭,她的溫吞他自然懂其中的意思,幾次簡溪想要找金歲成算賬,都是被孫文宇攔下來的,只是孫文宇不知道簡溪到底懂不懂,他攔她只是爲了要保護她,“你既然來了,就留下來吧?”
“楊昊還等着我回去報道呢!”簡溪違心的說道。
“那就讓他等着去吧!”孫文宇說道。
“我餓了。”簡溪坐直了身子,從牀上翻下身來站了起來,“啊……又到中午了?”
“早晨陳輝去你們住的賓館退房了,一會兒就把行李拿過來了,蕭啓仁早晨就把早餐準備好了,”孫文宇說着看了看外面的陽光,“看情況,能省一頓中午飯。”
“我很多天沒有好好睡一覺了!”簡溪悻悻的說道,就像是個要在大人面前逞能的小孩,“而且我還在倒時差,總要叫我適應幾天嘛!”
孫文宇微微的笑了笑,也從牀上下來,“只要你喜歡,想怎麼過都好。”
“你們倆醒了,就趕緊給我出來把早餐解決了。”蕭啓仁在門外大聲的吼道,他正在竭力的拽住想要朝着早餐桌撲過去的金毛。
簡溪看着孫文宇苦着一張臉,孫文宇懂她的意思卻佯裝沒有看出來,翻身下牀把她提溜了起來,推出了臥室朝着戶外的餐廳走去。陽光正好,正午的光暈撒在早餐上,讓金黃的麪包染上了一層華貴的色澤,簡溪訕笑的朝着蕭啓仁招了招手,“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