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咱們給老夫人請安去。史月瓊瞧了瞧天色,尋思着想要整治這臭丫頭,以後有的是時間,別晚了給老夫人請定省纔是要緊的事兒。
於是率先行了一步,又帶着那一羣小丫頭往來時路走去,剛巧走到了拐角,便與打那邊拐來的女人撞了個滿懷,她的衝勁大,將那人撞的後退了兩步,這才穩了穩腳步。
那女人“哎呦”了一聲,便喊了嗓子,“我的小祖宗喂,你這一下給撞的,可是顯些就要了老奴的老命。”
“桑嬤嬤,你怎麼來了?”史月瓊一撇嘴,對這總是跟在母親身邊的老嬤嬤談不上喜歡,總覺得這人全是算計,偏偏母親還很信任她。
原來方纔小舟瞧見的那個蘭花衣衫的袖角正是跟在夫人身邊的桑嬤嬤,只見她跟史月瓊說着這話兒,眼兒卻往小舟所在的方向瞥,似乎是打算看出個什麼來一般。
小舟感受到了她的視線,心知自己剛纔的表現許是引起了這桑嬤嬤懷疑,於是便往地上一滾兒,然後抱着柱子傻笑了起來。
“嘖……”桑嬤嬤有些不解,心說這畢竟只是個孩子,身邊也沒人給出主意的,是自己多疑了吧。
“桑嬤嬤,你這拿的是什麼?”史月瓊忽然瞧見桑嬤嬤手中還拿了個精緻的紫楠木食盒,轉念一想,便皺眉問道:“是不是拿給這臭丫頭的?”
往這園子裡拿,自然是給這園子主人的。
桑嬤嬤“呵呵”一笑,“可不就是。”
“不給。”
史月瓊一聽,立刻就惱了,上前就要奪那盒子,桑嬤嬤卻將盒子高舉起來。
“我的小祖宗喂,這可使不得,這東西是那侍郎大人打宮裡帶過來的,您沒瞧見,這食盒上的字嘛,咱們要吃了,怕是得掉腦袋的。”桑嬤嬤苦口勸着,那史月瓊卻恨的咬牙。
這臭丫頭有什麼好,爲什麼那個姬侍郎那般護着她。
要知道這宮裡的點心,自己也就打小嚐過那一回,還是太后娘娘壽辰的時候剩下的糕點,賜給了他們府上的。而這個臭丫頭,居然可以三番兩次吃到,這讓她怎麼不氣惱?
還有這送點心的姬廉,又有什麼了不起?
按說自己的外公是相爺,爹爹是尚書,爲何都要懼怕一個小小的侍郎?甚至連自己說了一句,還被孃親一頓訓斥,害得她落了面子。
“給我,給我!”史月瓊刁蠻慣了,上來便扯桑嬤嬤的袖子,最後乾脆整個人掛在了桑嬤嬤的手臂上,硬生生的把桑嬤嬤的手給扯了下來,將那食盒奪去,砸到了地上,食盒一開,裡面的糖滾兒滾滿了地。
又上去踩了幾腳,史月瓊這才道了句“我們走”,然後帶着一羣小丫頭們往園子外走。
那邊還在裝傻的小舟咬緊牙根,方纔她瞧見桑嬤嬤拿了食盒來,嚇的膽都顫起來,還作是那僞善的二孃打算拿耗子藥什麼的來毒死自己。
後來又一聽桑嬤嬤說這是姬廉送來的,便略微放鬆些,再瞧見那食盒上真的有個“御”字,便曉得這是真的了,畢竟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僞造御品,更不會爲了她一個小舟,與那姬廉交惡。
但是當糖滾兒滾出來時,小舟還是變了臉色,因爲那些糖滾兒都是半個的,餡兒都出來了,顯然是被人一顆顆的扳開看過。
自己昨日剛給姬廉了張求救的紙條,今天姬廉就讓人送了點心來,這意思再明顯不過。
想到那姬廉寫給自己的東西可能已經落在了那些人手上,小舟就有些恨不得自己真的成個傻子算了。
那桑嬤嬤瞧見小舟正死死的盯着地上的糖滾兒,眼睛不由地眯了起來,便走過去,將小舟去撿糖滾兒的手踩住,也不敢使勁,只是那麼就着小舟的手往地上壓了壓,這才彎下腰,打地上撿起了那個糖滾兒,將還趴在地上的小舟給扶着坐起來,笑着問道:“舟小主子,這糖滾兒可好吃了,您來嚐嚐。”
那個已經沾滿灰塵,又被踩成了餅子的糖滾兒便往小舟嘴邊送,小舟點頭,張嘴就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臉上如綻開了花兒一般,兩隻小手扶着桑嬤嬤的手臂將她手上的那糖滾兒往她嘴邊送了去。“你吃。”
桑嬤嬤瞧見那髒兮兮的糖滾兒,不禁擰起眉毛。“侍郎大人給舟小主子的,咱們怎麼能吃啊。”
小舟嘟嘴,桑嬤嬤把那個糖滾兒遞給她,她接過去,乖乖巧巧的吃了起來。
期間,桑嬤嬤一直盯着她的表情,卻見她癡癡傻傻的,完全瞧不出異樣來,不由皺了皺眉,難道自己方纔是看錯了不成?
垂了眼皮,她一打眼又瞧見了地上滾到了狗血中的糖滾兒,眼睛不由一亮,決定再試一試,想着便將那糖滾兒在血中按了按,然後拿起來遞到了小舟嘴邊下。“舟小主子嚐嚐,這糖滾兒的味道比方纔的那個還好。”
小舟身子一震,隨後便笑着拍手,“好啊好啊,糖滾兒,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