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爺子拄着柺杖，注視着沈明珠慢慢地走出莫家，他勾起嘴角，笑意極其地悲涼。
沈明珠害得阿臻如此，這個認知在他心裡紮了根，無法抹掉。
他站了一會，許是累了，坐在旁側的沙發上時，低頭到茶几上莫東城送來的人蔘禮盒咼。
他瞧着，笑意變濃，冷嘲地看着禮盒子發笑，“呵呵”。
莫東城啊，莫東城，就這麼急着把雲琛給毀了醣！
——
因爲氣憤，也是因爲傷心，沈明珠全身似虛脫般，走出莫家大門時，身子軟綿綿隨着風移動着，這會天的陽光不烈，她擡起頭卻覺得很刺眼，刺得她眼底發酸，眼淚禁不住地流下。
她瘋了數年，清醒的時候，阿臻卻是成了植物人。
“阿臻、阿臻！”她喃喃地喚着，失神落魄地走在街頭，根本沒有注意到旁側停着的車，更別說車裡的莫東城。
——
沈明珠沒有打的回去，她獨自走着，走到半路的時候有車子停在她身側。
“沈阿姨！”開車的人是曾柔。
沈明珠沒有像以往般對曾柔面露微笑，她淡着臉，眼底的光亦是淡淡的。
“沈阿姨，我恰好路過，送你回去吧。”曾柔下車，與沈明珠笑着說道，她將着沈明珠滿身的滄桑故意未瞧到眼底去。
沈明珠沒有拒絕，上了曾柔的車。
車裡播放着輕音樂，沈明珠倚靠在車上，疲憊地閉上雙目。
“沈阿姨，你不是去醫院嗎？怎麼在這？”曾柔問道。
“去了莫家。”沈明珠回道。
曾柔笑意盈盈地看着沈明珠睜開雙目，見着沈明珠坐起身子，將着播放着的音樂關掉。
曾柔詫異沈明珠的動作，沈明珠瞧她的眼神漸漸地涼下來。
那種涼意透入心底，讓曾柔感到不舒服。
若說剛纔沈明珠的冷淡是因爲莫老爺子，而現在的涼意卻是針對着她。
“莫東城雖然是阿臻的弟弟，但是我和他不太熟。我病好了之後，找了偵探將着莫家的事，莫家的人一一調查過去。”沈明珠的話說到這裡，曾柔已經猜到她後面要說的是什麼。
索性也沒有什麼好瞞的，曾柔笑着接過沈明珠的話，“沈阿姨真是聰慧！”
難怪，她接近沈明珠數日，都沒有從沈明珠口中得到想要的。
是沈明珠早知道她和莫東城是情人的關係。
莫東城女伴雖多，但是曾柔在莫東城身邊最多，沈明珠想記不住都難。
“第一次瞧着你，就覺得你眼熟。”沈明珠再道，“我自小記性很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想到你是莫東城的女友，就知道你不是偶遇我，而是有意接近我。”
沈明珠笑了笑，她早看穿了。
“我女兒活着也是你這般大！”
她想自己的孩子，看着和早夭的女兒差不多年紀的曾柔，也就不揭穿她的面目。
“沈阿姨是明白人。”曾柔一笑，說道。
“就現在，讓莫東城來吧，我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沈明珠疲憊地說道。
她醒來後，是想報復過莫家，但是比起阿臻，仇恨算得了什麼。
她只想和所愛的人在一起，不管他醒着還是一輩子昏迷着，只要靜靜地陪着他就好。莫老爺子的心狠讓她寒了心。
當初她有千般錯，萬般地對不起阿臻，也是她和阿臻之間的事。
莫老爺子沒有權利力奪走她見阿臻，既然老爺子做得絕，她又何必管着他們莫家！
女人也就是這麼地心狠。
在沈明珠說完那句話，曾柔停了車在路旁。
沒有過多久，有車子停在他們車邊。從車上出來的莫東城嘴角笑着地看着她。
沈明珠對笑着的莫東城皺起了眉頭，這個男人雖然笑着，但是讓她只感覺他的陰冷。
“嫂嫂，很久不見。”莫東城客套地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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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你要知道什麼，問吧。”沈明珠直接地說道。
她煩了被人的算計，曾柔每日來陪她，她看着這張明媚笑意的面容怎麼都想不到，這個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曾柔是刻意讓接近她。她孤獨慣了，寂寞慣了，起初很是喜歡曾柔，真誠地待曾柔。
當發現曾柔是莫東城的情人，想只是意外，然而曾柔設法從她這知道莫雲琛的事，她就知道一切都是虛假的。
“知道什麼？”莫東城笑笑，沒有急於從沈明珠口中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
沈明珠一愣，回道，“既然不想知道什麼，就不要再找人接近我。”
她怕了一個人，一旦有人對她好，會控制不住地那個人好，就像對曾柔，她真誠相待，人家不過想從她這裡得到什麼。
這話讓曾柔聽得不舒坦，她急着喚了一聲，“阿姨。”
沈明珠沒應曾柔，戲演完了，也不需要再扮演着劇中的角色。
她轉過身子，要離開。聽到身後的莫東城問道，“莫雲琛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他是顧敏的。”
莫東城的聲音冷冷的，話後面甚至是咬牙着帶着不甘地問她。
沈明珠扭過頭看着莫東城，微笑起。
“想來你已經知道了。”
沈明珠的回答確切地告訴莫東城答案，莫東城挺直的身子突地像是被重物壓垮，整個人變得落寞。
他落寞過後，是傷痛，是憤怒，是不甘。
當他在監聽器裡聽到莫老爺子和沈明珠的對話，聽着莫老爺子的那句話。
“我當初只想要一個男孫。莫雲琛生下來後，我從顧敏手中抱回來給你養。你該知道這是爲什麼？”
當時他的心空蕩蕩的，後面莫老爺子和沈明珠的爭執也沒再聽了進去。
莫雲琛是顧敏的兒子，是私生子，而他亦是！
憤怒嗎？恨嗎？
更多地是不甘！
莫東城看着沈明珠轉身慢慢地離開，他突地轉身面對着車子，一拳用盡全身的力氣錘向車子，車子震了震，他的手背一片血紅，嚇得曾柔連着將他的手握在手心。
“東城！”
莫東城推開她，雙目冷冷地瞪着她。
這雙目的寒意其實給的不是曾柔，而是莫老爺子。
這是他從未想過的真相，而真相卻讓他的心變得血淋淋的！
同樣都是私生子，同樣都是莫家的人，莫老爺子所給的待遇卻是如此地不同！
—
這沒有去宴會，顧安冉就很緊張，也不知道是上次莫東城要將十一丟下樓給的陰影還是其他的關係，顧安冉在前一天失眠了。
她早上起來的時候，氣色極差。莫雲琛問她怎麼了，她搖搖頭只說身子不舒服。
“沒事，有我在。”莫雲琛猜她爲晚上宴會的事擔憂，寬慰道。
“若是不想去，也是無事。”莫雲琛跟着又道。
這次莫氏大典，顧安冉知道自己跟着是以莫雲琛妻子的身份，這是作爲莫雲琛妻子第一次參加莫家的宴會。她必須得去。
“我沒事，就是晚上沒睡好。”顧安冉笑着說道。
她不想莫雲琛爲自己擔心，之後推着莫雲琛去莫氏。
莫氏看她堅持，沒再多說，他讓顧安冉在家好好休息，下午會過來接她。
顧安冉點點頭，送走了莫雲琛，她回到臥室，放在牀頭的手機響起。
她接起，那頭男人的聲音，顧安冉很耳熟。
她記性很是不錯，況且那日莫東城抱着十一坐在欄杆上的一幕極其地嚇人，莫東城那陰冷的笑聲她記得清楚。
“顧安冉，有件事想你很感興趣。”
“關於莫雲琛和你，還有顧敏的事。”莫東城笑着說道。
顧安冉淡漠地回道，“對不起，我沒有興趣。”
她不想繼續聽莫東城說下，直接將着手機給掛了。
她覺得莫東城要說的是，是她不願意聽的，既然她不想聽，又爲什麼要勉強自己聽下去。
顧安冉掛了自己的電話！莫東城看着黑下屏幕的手機，嘴角的笑意蔓延開了。
顧安冉，你不願知道，我偏要告訴你！
他嘲諷地又笑了笑，走到衣櫃裡，換上出席宴會的正裝。
西裝、領結將着俊美的他打扮得更發迷人，如此優秀的男人卻只能受着別人的指使，他又怎麼會甘心！
—
莫氏百年大典上，來得人很多。顧安冉早早地被莫雲琛接過去，十一跟着小奚和嚴閻後頭來。
來到酒店，顧安冉沒有半點意外地碰到莫老爺子。
莫老爺子看她的眼神依然是冷漠的，甚至帶着嫌棄，厭惡。
“爺爺。”莫雲琛喚道。
莫老爺子站起身，無視着顧安冉的存在，“不相干的人帶來做什麼！”
“她是我的妻子！”莫雲琛站在莫老爺子面前，雙目直視着莫老爺子的，正色地說道。
他的妻子，不許別人詆譭和輕視，哪怕是自己的爺爺。
“爺爺，顧安冉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莫雲琛再道。
宴會上有賓客來得早，聽到莫雲琛的話，紛紛往這邊看。
莫雲琛不懼別人眼神裡的疑惑或是詫異，他早將着自己和顧安冉的結婚證告知衆人，這不是作假也不是作秀。
他現在只是覺得缺了一場婚禮給冉冉。
莫老爺子看着莫雲琛堅定的神色，猛然間想起莫臻。
莫臻也是這樣，牽着沈明珠的手，走到他面前同他說，“爸爸，我要娶明珠！”
父子倆都是一樣的，認定了一個人不肯放手，哪怕被所愛的人傷得累累，都堅定地走下去。
莫老爺子的眸光再移到顧安冉的臉上，勾起嘴角笑了。
顧安冉和雲琛在一起，真是對他最大的諷刺，他千方百計地反對阿臻娶沈明珠，等着阿臻和沈明珠離了婚。沒有想到，雲琛愛上了顧安冉，比他父親更是堅定地娶了顧安冉。
沈明珠、顧安冉，這對他來說不是最大的諷刺嗎？
他呵呵地笑出聲，眼淚笑出眼眶，看得顧安冉和莫雲琛面面相覷，不懂莫老爺子的意思。
“爺爺。”莫雲琛關心地問道，他要上前攙扶莫老爺子，被莫老爺子推開。
莫老爺子冷着臉色看着顧安冉，他拆散了阿臻和沈明珠又如何？他的孫子不也是死心塌地地和了顧安冉。
他拄着柺杖，收起臉色的笑意，轉過身一步步地走酒店的休息室走去。
莫雲琛看着莫老爺子彎着的後背，他沒有跟上去，而是挽着顧安冉的手做一個主人該做的事情。
——
顧安冉已經是莫雲琛的妻子，自然是這場宴會的女主角。她跟着莫雲琛接待a市的名人老總，
莫雲琛端着酒杯，和人說第一句話都是一樣的。
“這是我的妻子——顧安冉！”
同樣的話，他不厭其煩地重複着。
只要是他認識的朋友，只要是上來和他敬酒的賓客，只要是生意上的夥伴，他開頭都是這句話。
顧安冉看着他一遍遍地說着，眼眶莫名地紅了起。
“莫太太真漂亮！”
“莫先生能娶到顧小姐真是有福氣！”
一句句恭維地話聽得莫雲琛歡喜，他不知覺地喝了不少的酒。
“確實！她就是我的幸福！”
......
他回着賓客的話，雙目不時地瞧着身側的她。
他的眼底有化不開的柔意，纏着她，鑽入她的心底。
顧安冉亦是一直微笑着。
她喜歡地不是別人的討好，而是莫雲琛重複不知數遍的“這是我的妻子——顧安冉！”
一句話說了百遍，
在顧安冉心底成了一句最好聽的情話！
——
跟着莫雲琛zhou旋着和莫家生意上來往的合作伙伴，一會的功夫，顧安冉只覺得身心疲憊，更慘地是面容僵化。
“累嗎？”莫雲琛扭頭注意到她疲憊的樣子，問道。
今日顧安冉的神色本就不好，這應付賓客下來，想顧安冉是吃不消了。
顧安冉搖頭，莫雲琛握住她的手，說道，“你去小奚那裡坐會，有重要的客人我再叫你。”
顧安冉未應下前，莫雲琛先一步低頭吻了顧安冉的雙脣，“乖！”
他溫柔地看着她，突來的吻和那一個字令顧安冉紅了面頰，她滿是幸福地看着莫雲琛，乖巧地點點頭。
顧安冉看着莫雲琛和助理走去應酬其他人，瞧着他的背影，她抿着嘴角，笑得甜蜜。
她低下頭，摸摸自己的下脣，不由癡癡地笑着。
如今一個吻，一個字都足以讓她回味着。她彷彿又回到五年前那個深愛着莫雲琛的傻女孩。
不過，現在的莫雲琛更值得她愛。
顧安冉一路笑着走到小奚那邊，小奚曖昧地瞧着她，盯着她的脣看了半天。
“小奚。”顧安冉推開小奚。
小奚不屑地說道，“不就吻了個，至於一路傻笑過來。”
顧安冉保持沉默，將着小奚身側的莫十一抱起。
莫雲琛吻顧安冉那會，在場不少的人瞧到包括小奚十一他們。
“冉冉，你過來點。”十一擡着頭和顧安冉說道。
顧安冉低下頭，湊到十一吻邊，她以爲十一有什麼小秘密和自己分享，想着時，十一小嘴親上她的面頰。
顧安冉一愣，嘴角的笑意更濃。
她笑着看着十一，十一不滿意顧安冉的表現，惱道，“爲什麼琛琛親你，你笑個不停！”
這問題，顧安冉不知道怎麼回答？
爲什麼？
爲什麼今天莫雲琛吻她的時，她的心裡載滿幸福，好似被蜂蜜灌滿，很甜很甜。
莫雲琛愛她，她應該很早就知道，今天特別地感覺得到。
她擡起頭看着端着酒杯與人應酬的莫雲琛，看他的面容，看他的笑意，從未覺得這麼滿足過。
還有懷裡的十一，因爲她對莫雲琛的傻笑惹得他的不悅。
“冉冉偏心！”十一嚷道。
“那是當然！因爲你是個小屁孩。”嚴閻出聲打擊着十一。
十一生氣地看着嚴閻，知道自己打不過嚴閻，張開雙手朝着小奚撲過去，“小奚，抱抱。”
小奚接過撲過來的十一，越是相處她越是喜歡十一，雖然十一比較花心。
嚴閻正想着和莫雲琛一般親自家老婆，讓小奚的心對他盛滿愛意，十一撲到小奚懷裡瞬間打亂他的計劃。
十一得意地看着黑下來的嚴閻，爲了更是刺激着嚴閻，撅起小嘴親了好幾下小奚，佔盡小奚便宜。
這些吻惹得嚴閻抓狂，他沉着臉，和十一大眼瞪小眼。
旁邊的顧安冉和葉奚看得哈哈大笑，顧安冉抓着小奚的手，突地說道，“爲什麼我現在覺得很幸福！”
那種幸福感突然闖入心裡，然後蔓延到全身，到骨髓裡。
她接受莫雲琛，和莫雲琛一起，很大的部分是爲了十一。
忘記過去不開心的五年，再愛上莫雲琛，她曾以爲是不可能。今日，猛然她想好好地再愛一場。
宴會人羣裡的莫雲琛突然扭頭看向這邊，對上顧安冉的雙目時，顧安冉溫柔地回了一笑。
他們默契地看着對方，然後彼此做自己的事情。
—
宴會來了很多顧安冉他們認識的人，比如葉家，葉父帶着葉沫的母親和葉沫來的，看到葉父，小奚繃緊了身子。
她原來和十一說着笑，看到葉家人時，眼底的笑意瞬間化成了灰燼。
嚴閻注意到小奚的異樣，他坐在小奚身旁，也不和十一鬧着，將着十一的手握在手心。
他什麼都沒有說，就這麼緊緊地握着小奚的手。
他在，會在她身邊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