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不如妾之夫人要下堂
凌小小也不管凌老將軍和朱氏今兒個爲何要動手除去王雨燕和她腹中的孩子,她只知道今兒個若是不將胸中的這口惡氣出了,她半夜起牀會拿刀砍人的。
凌小小到了凌夫人的祠堂,凌老將軍此刻依舊跪在九賢王的面前,而朱氏卻蜷縮在地上,渾身的臭氣讓人不由自主的蹙緊眉頭,連身邊的貼身丫頭都不着痕跡的離開幾步:凌老將軍其實很想開口讓朱氏回去洗洗,可是九賢王不發話,他這一次學乖的,不敢隨便開口了,總不能爲了一個女人再去挨巴掌吧,他可是朝廷的大臣,一再捱打,這面子上實在是不好看。
凌老將軍瞧着凌小小回來了,心裡一鬆,女兒是自己的,哪有什麼隔夜的仇,他相信他現在的這般狼狽的模樣,一定會讓凌小小心裡生出不捨的,只要小小代他向九賢王求個情,九賢王定然是會放過他的:他是看出來了,九賢王對凌小小的印象非常的好——其實凌老將軍心裡有些不解,他這個女兒粗魯,沒教養,怎麼就得了貴人們的眼?
因爲心裡肯定了凌小小會對他不捨,所以當凌小小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擡起腦袋,可憐巴巴的看着凌小小:“乖女兒,你替父親向王爺求個情,爲父剛剛是一時昏了腦袋,實在不是故意的,小小,你是知道父親的,父親哪裡有哪些個心思?”只要他能得到九賢王的諒解,朱氏這裡,他自然會想法子的。
凌老將軍雖然是個天性涼薄的,可是對朱氏到底是有幾分真情的,到此時依舊心心念念不忘他的心肝寶貝。
凌小小淡淡地瞧了凌老將軍一眼:“父親,你這不是爲難小小,爲難九賢王嗎?”
凌小小說的一臉爲難,好似這事情多麼難辦的一般:“父親,你也知道,小小一介婦人,哪裡懂得這些個大事,父親就不要爲難小小了?”凌小小心裡冷笑,無事的時候記不起她這個女兒,用到的時候,就知道他是自己的父親了,男人的性子涼薄如此,還有臉叫她乖女兒,他有臉叫,她還沒臉應呢。
凌老將軍臉色一僵,他沒有想到凌小小會毫不客氣,想都不想的就拒絕了他的要求,真是個孽女,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他可是她的父親,打斷骨頭還連着筋的父女,她怎麼可以眼睜睜的看着他落難,要知道沒有他這個父親,這世間哪裡會有她?
凌老將軍不明白凌小小怎麼可以這般的不孝,無情無義的如此地步,因爲想不透,心裡對凌小小就生出了怨恨出來,**就說的不好聽了。
“小小,我可是你的父親,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番無情無義的話,要知道,孝道二字可是天朝的治國之本。”這話就已經帶着點恐嚇的味道了:“聖人有道,無違即爲孝,我自小苦口婆心教你,到現在你不會全都忘了吧,你這般違揹我的意思,就已經是天大的不孝了。”現如今,凌老將軍能想到的也只有一個孝道了。
他就不信,孝道壓下來,凌小小你還敢反抗不成?若是今兒個凌小小真的不爲他求情,就會被認爲是不孝,到時候凌小小的名聲毀了不說,就是凌嘯也會因此被牽累的:他這個女兒,他還是知道點的,凌嘯可是凌小小的軟肋。
凌小小不爲了自己,爲了凌嘯,她也會爲他求情的:就算她心裡再不甘願,都是會爲他求情的。
想到這裡,凌老將軍的心裡就有些得意了:凌小小除了求情,沒人第二條路好走了。
凌小小自然也明白凌老將軍的所想,心裡對這個男人除了不恥,還是不恥:到了這時候,竟然還想憑藉這一個孝字,來威脅她,實在是可笑之極,她可不是真的凌小小,從小她的字典裡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還之,今兒個凌老將軍的算盤珠子還真的打錯了,這個所謂的父親是半點也不瞭解她。
比起朱氏來,凌老將軍對她的瞭解實在是不能比,至少朱氏不會白目的到如此地步——瞭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敵人,這句話其實是真的很有道理的。
凌小小的臉色顯得真誠而苦悶:“父親,就是女兒知道孝道二字,纔不敢開口,爲何父親卻不能理解女兒的一片苦心。”
“父親,世間有孝,可也有不孝,不孝者有三,阿意曲從,陷親不義,一不孝也;家貧親老,不爲祿仕,二不孝也;不娶無子,絕先祖祀,三不孝也。小小雖然是個婦人,也知道今兒個這事,已經不是小事,若是小小曲意奉承,爲了哄父親開心,置國法禮教不顧,那不就是陷父親於不義。小小乃是父親的親身女兒,怎麼可以做下這等錯事,還請父親諒解。”
她說到這裡,對着凌老將軍冒火的眼睛,道:“父親,這些可都是父親曾經苦口婆心教誨小小和兄長的,小小至今也不敢忘記,相信即使今天是兄長在這裡,也會這般做的,我們兄妹二人都是從心裡感念父親的疼愛之心,自然做不出那等陷父親不義之事。”
“父親,我和兄長母親早逝,這些年是父親一手把我們拉扯大的,對父親的濡沫之情,怕是世間少有,自然更要一心爲父親着想。”凌小小說道,又跪在了凌老將軍的面前:“父親,你罵小小吧,罵了小小,你心裡的氣就出了,自然就能平靜下來,也就會明白小小此舉,是一心一意爲父親着想了。”
不孝?凌小小在心裡冷笑,想用孝道壓住她,那她就讓凌老將軍看看什麼叫大孝,相信在她一番精彩的演出之下,她的孝道之名,日後定會天下傳揚:凌老將軍和她鬥心眼,這一次,他輸了。
凌小小隻是說罵,可沒說打,凌老將軍可是很拿得出的人,若是讓他動手,只怕他真的會動手,凌小小纔不想平白無故的挨巴掌呢。
凌老將軍雖然噴着火,但也有些發愣了,因爲凌小小說的話,還真的是他以前教過的,曾經一家四口也有過歡樂的時光,只是不知何時,那些記憶深處美好的回憶早就無處可尋了。
想起了那些回憶,也想起來那個烈性,卻是真的很賢良的女人,心裡微微有了點愧疚,因爲這麼點愧疚,因爲這些話真的從他嘴裡出來過,所以這一刻,凌老將軍看着對面的凌小小不知道下面該說什麼了。
不過雖然他無話可說,可是他心裡那口怨恨之氣,並沒有就此消失的乾乾淨淨,因爲凌小小這番話說得好聽,其實就是暗示他,這些年做的不對,不管是對死去的凌夫人,還是他們兄妹二人,這讓他怎麼能不氣。
因爲心裡有氣,沉默一會兒之後,凌老將軍又粗聲粗氣的喝道:“小小,你這話是說父親這些年所爲都是不對的嗎?你是說父親對你,對你兄長,對你母親都有愧疚嗎?”
凌老將軍冷哼:“小小,夫爲妻綱,父爲子綱,三綱五常在這裡,你可要記清楚了,這些年行事,莫說我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就是真的有,也不是你這個女兒該評判的,你怎麼就不知道子不言父過這話了?”
凌老將軍這番話說了之後,不要說凌小小傻了眼,就是衆人也都傻了眼了:什麼叫強人,這才叫強人,瞧瞧,聽聽,這凌老將軍就差沒明說——不管我做什麼,你忍着就對了,不要說指出來,就是說一句,可都是不對的。
這叫什麼事情啊?衆人心裡對凌老將軍已經不是一般二般的鄙視了,這世上無恥的人見多了,這般無恥的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敬父親是沒有什麼不對的,可是那也要父親所爲對得起父親二字啊,這凌老將軍的所爲不要說父親了,就是長輩二字都愧對的很,這讓人怎麼去敬着他:虧他還好意思說什麼子不言父過,笑掉人大牙了。
九賢王在錯愕之後,走上前兩步,仔仔細細的瞧了凌老將軍一番,挑了挑眉毛:“夫爲妻綱,父爲子綱,很好,很好,那請凌老將軍告訴我下面那句話,是什麼?”他真的火大了,今兒個事情,他原本想整整朱氏就好了,這凌老將軍怎麼說也是凌嘯和凌小小的父親,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準備教訓一頓就算了,可是,現在他真的冒火了,無恥之人,不好好的整上一番,他這氣順不了。
凌老將軍他只知道夫爲妻綱,父爲子綱,卻忘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君爲臣綱,今兒個,他就好好的讓凌老將軍知道這君臣之別。
凌老將軍聽到九賢王問候,一窒,咬着脣,半響才吐出這麼一句:“君爲臣綱!”
九賢王一笑,那叫春花燦爛:“既然老將軍知道君爲臣綱,怎麼剛剛你的夫人辱罵在下,辱罵皇室的時候,想不起來這句話,難不成,在凌老將軍的心裡,我們這些君,還趕不上你的一個妻室不成?”這話,可是一定天大的帽子,凌老將軍立刻叩頭:“臣絕無此意!”
九賢王懶得理會這種無情無義,無品無德的男人,反而對凌小小說道:“淩小姐,今兒個這事,有關朝廷的臉面,這二人,本王要拿去有司衙門問罪,不知淩小姐還有何話要說?”這是變相的詢問凌小小對處置這二人有什麼意見。
凌小小聽了之後,微微沉默半響:“王爺,按說這事情,小小一介婦人不該阻擋,可是……”
凌老將軍原本還怨恨凌小小撒手不管,現在聽到凌小小的話鋒忽然一變,喜得跟什麼似的,到底是血脈相連的父女,小小終是捨不得他的。
只是凌小小下面的那句話,讓他的喜悅煙消雲散不說,反而周身發涼:“只是朱氏行事,太過毒辣,還請王爺給小小點時間,這事先上報族裡,還請族人給我死去的母親討個公道,不知道此事,王爺可否通融?”
凌小小是知道凌老將軍的手段的,這個男人雖然心性涼薄,可是在朝中頗爲專營,朱氏辱罵九賢王和皇室之事,到時候他只要藉口朱氏事前不知道九賢王的身份,來一個什麼不知者不罪,就可以從輕發落,頂多充軍什麼的,而以凌老將軍的手段,到時候換個花樣將朱氏弄回來,只怕是半點也不困難,這是凌小小不能容忍的。
凌小小從來就不掩飾自己是個有仇必報的小女子,恩怨分明,對她有恩的,她上刀山,下油鍋,都願意回報,而與她有仇的,向來是斬草除根,一次性解決,這些年朱氏手段高杆,讓她拿不住把柄,她沒法子,但是這一次,把柄有了,人證有了,靠山也有了,藉口也有了,她若是還傻傻的放過,那就是腦子裡面有水了。
凌小小從來都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不可能會因爲一時的心軟而放過一個三番五次想要謀害自己的人。
所以今兒個,朱氏必死,以她做下的惡事,不要說死了,就是千刀萬剮都不爲過。
果然,凌老將軍在聽到上報族裡的時候,臉色就變了:“凌小小,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她……可是我的妻子,你的……母親……”上報族裡,朱氏可真得是死路一條了:他雖然在朝廷中頗有影響力,可是族裡的族長是個老頑固,爲了凌小小和凌嘯的事情,沒少訓斥他,對朱氏也沒好印象,當年他娶朱氏之時,族長可是很反對的,若是現在朱氏落到族長的手裡,還不死嗎?
再說了,到時候,族長洋洋得意自己有先見之明,瞧出朱氏的蛇蠍心腸,那時,他的臉面何存?
凌老將軍自然是不樂意朱氏之事上報族裡的。
朱氏在凌老將軍開口求凌小小後,就一直滴溜溜的轉動着眼珠子,不敢發出一句的聲音,就怕凌小小將炮口對準她,可是她沒有想到,她都已經退避到這種地步了,凌小小還是要拿她開刀,這讓她隱忍的耐心耗盡了:凌小小的心腸太毒辣了,她將她的所爲上報到族裡,就是想讓族長那個老不死的要了她的命啊。
朱氏對自己的所爲半點都沒有反省的意思,她想不到,若是她沒有坐下這等惡事,就是凌小小想心狠手辣都沒有機會,她能想到的就是凌小小一心想她死,一心要謀害了她的命,這讓她怎麼能忍受?
人家都想要她的命了,她哪裡還需要再隱忍下去,所以朱氏決定不忍了,臨死都要拖個墊背的:“凌小小,你個毒婦,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嗎?不就是記恨我這些年搶了你母親的位置嗎?不就是眼紅,老爺這些年對我的寵愛嗎?好,很好,你不是想要我死嗎?”
她的雙目赤紅,惡狠狠的模樣,嚇得凌老將軍的心神一跳:他的朱朱怎麼變成了這般兇惡的模樣?哪裡是他往日裡見到的溫柔賢良的那個夫人?
朱氏是想明白了,今兒個,凌小小不整死她,是不會甘心的,她現在也只有一死了,不過朱氏可不想去族裡被打死,若是今兒個到了族裡,她蛇蠍夫人的罪名坐實,到時候只怕她這個凌夫人的位置就要丟了,那她的孩子可怎麼辦,沒有了嫡子,嫡女的身份,日後可怎麼活,朱氏想來想去,現在也唯有自我了結這條路走了,同時,也給凌小小按上逼死嫡母的大罪。
想明白的朱氏,咬着牙,瞪大眼睛,兇狠的盯着凌小小,恨不得將凌小小抽筋剝皮,生飲了她的血肉:“凌小小,今兒個我死,我就死在你的面前,我成全你的心意,但是你記住了,今兒個是你逼死我的,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你等着,你等着,我這個人向來是記仇的。”她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在臨死之前還不忘威脅凌小小一番。
朱氏說完,就對着凌老將軍道:“老爺,妾先走一步了。”眼淚流啊,流得如同傾盆大雨一般,朱氏覺得自己實在的可憐啊,這世上怎麼有她這樣可憐的女子:一個嫡母,竟然被前妻留下的孩子逼死,還不夠可憐嗎?
天不長眼,唯有一死了。
朱氏的心裡是不甘心的,可是她能有什麼法子,她一向以爲可以依靠的凌老將軍都自身難保了,誰還能酒的了她。
朱氏狠了狠心,蹣跚的爬起身子,閉上眼睛,就向一旁的牆壁撞去:她是真的動了尋死的念頭,與其去族裡,受盡屈辱而死,還不如現在一頭撞死了,來的輕鬆,至少還能得到一個榮耀的葬禮。
朱氏內心深處其實是不想死的,可是她也知道今兒個除了死路,她沒有任何出處,凌小小和她是同類人,都是信奉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凌小小是不可能饒過她的。
朱氏是真的瞭解凌小小的,只是她還是不夠了解的深刻,凌小小今天不但不會饒過她,而且也不會讓她這般輕易的死去:這太便宜她了,死,朱氏是一定要死的,只是不能這般簡單的死去,更不能佔着凌家正室的位置死去。
凌小小不是聖人,也從來沒想過去做聖母瑪利亞,她只是一個女子,一個與小人其名的女子,世上唯小人和女子難養,這句話凌小小是極其相信的,因爲她不但是個女子還是個真小人。
所謂的真小人,就是有仇一定要報,即使一時半刻報不了,也給你深深的記在腦海裡,等到合適的機會,便會一點不漏的還回去,不管對手如何乞憐,都不會有絲毫的手軟。
以德報怨,對不起,在她凌小小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這四個字?
所以凌小小怎麼會讓朱氏尋死成功,怎麼會讓她的算計得逞,想死,可以,但是要等族裡的懲罰你領受過了再說。
就在朱氏身子動起來的時候,凌小小跪着的身子也動了起來,她猛地站直身子,伸腳就將朱氏的身子踢的轉變了方向,凌小小腳下的力道是又猛又有力,朱氏的身子被踢飛了出去,卻也撞到另一邊的牆上,就聽的朱氏慘叫一聲,那身子就重重的落在地上,嘴角掛着血絲。
“你……”朱氏伸出一隻手,顫抖的指着凌小小:“好毒!”痛,太痛了,實在是太痛了,朱氏已經感覺到凌小小的一腳,已經踢斷了她胸前的一根肋骨。
凌小小甩了甩自己的腳,緩衝一下剛剛被肋骨碰痛的腳尖,淡淡地道:“夫人,在我母親的祠堂尋死,置我母親何地?難不成,我母親被夫人逼到如此地步,夫人還不滿足,還要擾了我母親的清淨不成?”
“夫人,我母親已經被夫人用草木灰塞住嘴巴,有口難言,有冤無處申,夫人還想在我母親死後,毀了她的名聲不成?”
“夫人,不是一直覺得自己行事不曾有錯嗎?剛好,今兒個在族長面前,好好的說道說道,小小倒要請族裡的長輩們評評理,這些年,小小哪裡對夫人不敬了,夫人口口聲聲說小小不甘心夫人受寵,不甘心夫人坐上凌夫人的位置,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今兒個,我凌小小就大着膽子,爲自己討個公道。”
“夫人,若是覺得自己無錯,自然不懼族裡評判,若是夫人心裡有鬼,那夫人你自去尋死,小小絕不再攔着。”
想用一死來護住自己的名聲,護住凌青他們的嫡子之位,護住自己的正室名聲,做夢,她纔不會傻到留下這等後患。
凌小小一字一句說的非常清楚,也是讓衆人十分的明白:朱氏若是再次尋死,只能說明她做錯了事情,纔想要在她母親牌位之前,一死以求謝罪。
當然這話裡沒有半分的不敬,更沒有對朱氏半點輕蔑之色,還將族裡的長輩擡得高高的,聽在從門外進來的族長耳朵裡,就特別的舒服了:年紀大的人,其實就跟孩子沒兩樣,兩句好話一鬨,往日裡再勤快點,不時的竄竄門子,陪他說說話,帶點小禮物,吃食什麼的,既不會讓人覺得有討好之嫌,又不會讓人鄙視成阿諛奉承之輩。
凌小小向來都是很會做人的,尤其是知道族裡的長輩在很多時刻都是非常有用的,她就更會做人,不管是在凌家還是羅家,和族裡長輩之家,向來都算是很親近的。
族長原本就對凌小小的印象好的不得了,現在聽她這番話,自然覺得通體舒暢,不像這個朱氏,小門小戶的,不懂禮數不說,那教養也不敢讓人恭維,瞧瞧朱氏教養出來的孩子,和凌小小,凌嘯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上的。
族長自然是凌小小使人請來的,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朱氏,王雨燕滑胎之事,只不過讓她更堅定除掉朱氏,狠狠教訓凌老將軍的心思:姑息是可以養奸的,她不要做農夫。
就是凌老將軍,今兒個不死,她也要讓他脫層皮,知道以後什麼事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
朱氏背對着門口,自然不知道族長等人已經到了,聽到凌小小的話後,更是氣憤,渾身都漲紅了起來:“族裡評理?凌小小,你當我是三歲的娃娃,你往日裡來往族長等人的家裡,可都沒空手去,我還能指望族裡給個公正嗎?”
朱氏越說是越生氣:“凌小小,是不是早在很久之前,你就開始算計我了,故意和那幫老不死的打好交道,就是爲了對付我。凌小小,你果然是毒婦,心思惡毒,一心總想着害我,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這些年,我對你也算是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了,你這般所爲,你對得起我,對得起老爺嗎?”
人若是腦子有病了,說什麼都是對的,朱氏到此刻,根本就覺得自己是天下最賢良的婦人,最善良的後母,根本就忘了,她這些年是怎麼迫害凌小小和凌嘯的。
朱氏一句對得起老爺,讓凌老將軍熱淚盈眶,知他者,朱氏也。
凌小小今天的咄咄逼人,根本就沒有將他這個父親看在眼裡,根本就對不起孝道二字,對不起他這個生身父親,凌小小私自請來族裡長輩,根本就沒將他這個父親當回事。
凌老將軍見到族長等人的到來,先是一陣子錯愕,然後是勃然大怒:“你個大不孝的孽女,你給我過來。”他今天被凌小小接二連三的頂撞已經氣得快要跳起來,更被九賢王整的快要冒煙:九賢王,他是不敢得罪,可是誰能阻止他拿凌小小出氣——反了天了,他怎麼就處置不了自己的女兒了。
父讓子死,子不得不從,九賢王又怎麼樣,他今天還就要爲難,爲難凌小小,也讓九賢王看清楚了,他是凌小小的父親,行事最好掂量點——凌老將軍認定九賢王對凌小小有意,否則怎麼凌小小一出事,九賢王就到了。
凌小小眼角瞟了一眼族長已經變了臉色的臉,她這一次倒是半點都沒有違背凌老將軍,苦瓜着一張臉,上前,跪在凌老將軍的面前:“父親,你聽小小解釋……”
她還沒說完,凌老將軍的一個巴掌就甩上了凌小小的臉,這一次,凌小小是半點都沒躲,而是微微揚起臉,迎了上去:這巴掌,她一定是要挨的,只是凌老將軍應該不知道這巴掌下去,他會落得什麼下場,若是知道,凌小小可以用項上的腦袋保證,這巴掌,凌老將軍必然是會悔青腸子的。
“啪啪!”凌小小的巴掌剛落下,就聽見兩聲清脆的耳光聲,絕對比凌小小所挨的耳光要響亮很多。
“孽障!”族長氣死花白的鬍子都抖了起來,他是凌老將軍的親叔叔,現在擔任族裡的族長之位,以前被凌老將軍的父親壓了一輩子,好容易當上了族裡的族長之名,處事很是嚴格,就怕被人說成不公,而對自己和凌老將軍這一脈,要求一向比其他族人要嚴格很多,而且對凌老將軍也不算太待見,畢竟凌老將軍的父親壓了他一輩子,怎麼可能會舒服,這些年對凌小小和凌嘯倒是親切——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時常聽到凌小小話裡對凌老將軍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怨氣,自然對凌小小很是好感,何況,凌小小有心和他打好關係。
族長一直有心尋凌老將軍的麻煩,只是凌老將軍常年在外,倒是沒有太好的機會,今兒個終於逮到這個機會,他自然要好好發作,不發作怎麼能對得起天賜良機。
族長甩了凌老將軍兩個巴掌之後,怒喝:“你是給這個惡婦迷了眼了,不成?自個兒親身女兒的話不信,怎麼就信這惡婦的話,她連我那賢良淑德的好侄媳死後都不肯放過,這樣的惡婦,你怎麼還信了她的挑撥離間?”
族長氣得又甩了凌老將軍一個耳光:“你往日裡也是個明事理的,怎麼遇見這個毒婦的事情,就沒有主見?當年,我就說,這夫人脣薄眼小,是個涼薄之人,只怕要累了我凌家百年的清譽,可是你執意要娶,爲此還逼死了我那好侄媳,今天這事怎麼樣了?果真被我一語中的,她心如蛇蠍,連死人都不放過,這般惡毒心腸,就是沉潭都不爲過。誰知你,還是執迷不悟,一心相信這個毒婦所言,恨不得打殺了自個兒的親身女兒,你說,你這麼多年來的飯吃到哪裡去了,難道你的一把年歲長到狗身上去了?”族長的話,是半點情面也沒給凌老將軍留,手裡的力道同樣也沒給凌老將軍留,三個巴掌下去,凌老將軍的臉上就變了樣子,腫了起來。
凌小小見族長來勁了,她那眼淚也來了勁,她上前一撲,就抱着族長的腿哭了起來:“三爺爺,你可來了,你怎麼纔來?小小好苦,小小的心好苦啊!”
凌小小哭的那叫一個天地變色:“三爺爺,你知道嗎?我母親死的冤枉啊,冤枉啊!三爺爺,我母親好命苦啊,死後都不得安生,草木灰封嘴,有口難言,若不是母親昨夜託夢,誰知道,母親這份苦,多少年後才能被世人知道?”
“三爺爺,小小的心好苦,好苦啊!”凌小小是一把眼淚,一身苦悲:“三爺爺,若不是母親託夢,小小今兒個就不會來凌家,就不會知道,竟然有賊人要害我兄長的妻小,可憐嫂嫂那腹中的胎兒,就差點……”
“三爺爺,你說,你說,這惡人的心腸怎麼就這麼的惡毒?兄長每日刀光劍影,能留下一脈,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爲何惡人連這麼點小事都容不得,這讓兄長情何以堪?”凌小小絕口不提是誰害王雨燕母子的,當然只要有腦袋,誰還需要她開口啊。
凌小小隻是一個勁的爲凌嘯抱屈:“兄長年少英雄,以命博凌家的富貴,護我凌家,難道我凌家人就是這般護衛他的妻小的?”這話半點不假,凌家因爲有個凌嘯,走到哪裡不是被人高看一眼,就是族長本人走到哪裡,提到一個凌字,不都是被高看幾眼,尤其是凌嘯要回京被封侯了,這門前往來的人都比以往多了不少,族長也知道都是衝着凌嘯這侯位來的。
族長越想越覺得凌小小言之有理,人家凌嘯以命博娶凌家的富貴,他們這些凌家的人既然享受到這好處,就該好好的護衛人家的妻小,這點事情都做不好,何以面對英雄。
族長對朱氏就更是不滿意了,連審問都懶得審問了,反正事情擺在面前呢,來得路上,請他的人早就說的明明白白了,還需要審什麼,他轉頭和身後淩氏族裡的宗老們一商量,很快就有了答案:“朱氏失德失品,淩氏一族容不得如此無德夫人,現今休下堂去。”
凌老將軍哪裡肯依,雖然嘴裡都被打的吐血了,可是想到他的解語花要被休了,他自然不樂意:“叔父,朱氏進門以後,賢良淑德,哪裡失德,您的宣判不公。”他真的是氣昏了腦袋,這時候,還爲朱氏求情,不易於火上澆油。
族長冷笑:“哪裡失德?我就一一說給你聽。”
“逼死賢良淑德的夫人,此爲失德一;毒害嫡長子,此爲失德二;謀害嫡長女,此爲失德三;死後還要用草木灰壓制住死去的正室,此爲失德四;謀害凌家嫡長孫,此爲失德五。”族長冷哼:“你說一樁樁,一件件都擺在你的眼前,你還有什麼臉說她哪裡失德?”
最後一句話,凌老將軍是喊出來的,他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這凌老將軍往日真的不是一個糊塗的人,在戰場上也算是有幾分腦袋,怎麼一遇到家事,就做的一塌糊塗,連他這個族長都爲他臉紅。
凌老將軍被族長連番發問,逼的是啞口無言,他很想反駁的,可是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反駁:他腦子還沒有完全的壞掉,他還記得這裡面很多話,都是從朱氏嘴裡吐出來的。
族長見凌老將軍不再說話,也懶得理會這個腦子有毛病的傢伙,轉身對身邊的中年人道:“你去幫你兄長將休書寫下吧,我看你兄長腦子糊塗了,一時半刻也寫不出來。”那中年人是族長的兒子,對自己父親的心結心裡自然明白,利落的應了下來,去一邊寫休書了:能交好凌小小,自然是好的,交好凌小小就是交好凌嘯,這等對凌嘯示好的機會,他自然會好好把握——這一點可以看出來,族長其實還真的是個厲害的角色。
待族長的兒子,寫好休書,族長直接強悍地吩咐族人將凌老將軍的手指咬破,然後在休書上按下手印:朱氏這一刻算是被休了。
但是族長卻並沒有將休書交給朱氏:若是交給了朱氏,就表明朱氏再不是淩氏一族的人,還怎麼懲罰她。
朱氏這時候也不叫,也不嚷了,整個人都呆住了,她最怕的事情發生了:她被休了,真的被休了,往日裡,那個對她情深意重的男子,也只是象徵性的掙扎幾下,就在那休書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凌夫人當年的話,在她的耳邊響起:這個男人今天能負我,明日就會負你,我等着看你的下場。
“哈哈……”她忽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落了下來,這就是她苦苦追尋的男子,這就是她費盡心機纔得到的男子,她值嗎?她這麼多年來的苦苦經營,是不是真得值得?
這一刻,朱氏真的不知道了,她忽然不知道,自己這些年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還值得?爲了這麼一個男人,用盡手段,是不是值得了?
可是,她的懲罰還遠不止這些,族長等人決定對她執行藤刑,原本朱氏所爲,是應該浸豬籠的,只是想到她還有大罪要領,需要留下一條命來,所以只能執行族裡的藤刑。
當朱氏被按在長長的凳子上,被扒開屁股的時候,她恨不得立刻死去纔好,這種屈辱,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承受的,以往捱過藤刑的女子十個有十個都上吊了,藤刑不只是疼,更多的屈辱。
朱氏的眼淚一滴一滴落下,這一刻,她悔了,她真的悔了,或許當年她不該動了那樣的心思,若是她不動歪心思,今兒個,她還會活得好好的,不會承受這樣的屈辱。
悔恨如一條毒蛇,將她的心肝肚肺都給啃食殆盡,她悔的五臟六腑都如同火在焚燒一般,這一刻,她是如此的悔恨。
可是不管她如何悔青了腸子,她該承受的還是半點都跑不了,那藤條一下接着一下落到她光溜的屁股上,疼,好疼,實在是疼的她想就此死去纔好。
屈辱和疼痛,讓朱氏的心神都潰散了起來,沒挨幾下,她就昏了過去,可是即使是昏了過去,那藤條還是繼續落在她的屁股上,又將她打的醒了過來,就這樣一陣昏,一陣醒,朱氏不一會兒,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而凌小小對這般可憐的朱氏沒有半點的同情,不但不同情朱氏,反而暗暗讚歎一聲: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
“住手!”當行刑之人,再次舉起藤條的時候,一聲嬌喝傳來,而那藤條也落入了那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