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謙一直以來給她的感覺都是壞得霸道,沈牧謙唯一一次在她面前脆弱是遙遠的5年前,那次是沈牧謙喝酒醉的一塌糊塗,吐得滿身都是,還出現了輕微的胃出血,躺在病牀上的他眉頭緊皺,看的她心疼又覺得生得氣。
在風雨中,沈牧謙突然倒地,毫無預兆的,這種像木頭一樣倒下去的樣子,徹底打亂了喻楚楚的計劃,她剛和他吵了一架,可不可能扔下他不管。
沈牧謙曾經對不起她,她無法原諒,可她還是希望他沒事。
見多了生離死別的人,心中會更多點慈悲。
沈牧謙被送的醫院就直接辦理了住院手續,醫生說需要住院觀察一下。
喻楚楚有點驚訝,她沒想到沈牧謙這冷不丁的一倒,會要嚴重到住院,在她眼中,沈牧謙形象高大,其實一直都是堅不可摧的。
辦理好住院手續之後,阜陽也已經最快的速度趕過來,“太太,怎麼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喻楚楚回答道。
沒一會兒,一直躺在病牀上的沈牧謙被護士推出來,他已經清醒,看到喻楚楚和阜陽站在一起,薄脣的略帶慘白對着他們一笑,“你們不用擔心,沒什麼大事。”
沈牧謙好像已經不記得剛纔喻楚楚和他吵架,反而若無其事的安慰喻楚楚和阜陽。
沈牧謙什麼時候開始會安慰人了?他一笑,喻楚楚和曲言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總裁,好好休息。”阜陽對着沈牧謙道。
“好。”沈牧謙又是一笑。
喻楚楚跟在後面,什麼都沒說。
沈牧謙回病房,一個護士進來,“沈先生,不好意思,剛纔還有一個檢查忘記給你做了。麻煩你在和我去一下檢查室。”
“那個護士,需要有人陪嗎?”阜陽轉頭看了看喻楚楚,喻楚楚從送沈牧謙進來,就沒多說過一句話,她臉上看起來一切都很平靜,不關心也不離開。太太不主動關心總裁,只能他這個曾經的助理關心一下總裁了。
“不需要,你們在這裡等一下就好。這個檢查很快。”護士帶着沈牧謙往外走。
病房裡,只有阜陽和喻楚楚在。
“那個太太,其實總裁這些年挺可憐的。”阜陽看着沈牧謙離開的背影,特別可憐的和喻楚楚道。
沈牧謙會可憐?她並不覺得。
“太太這些年一直都在找你。”阜陽接着道。
找她嗎?逼她簽了離婚協議,找她再在這傷口上撒把鹽嗎?當曾經的種種再次犯上心頭,喻楚楚一點憐憫都不想施捨給沈牧謙,沈牧謙一而再再而三給離婚協議,現在來說情深,聽起來這像什麼,給了她一個巴掌,然後給她一顆糖?
要知道,有些傷害有了,就無法抹平,今天她已經和沈牧謙說明白了。她宋沈牧謙來醫院,不是因爲她原諒他,只是她覺得送來醫院檢查是人道主義的基本做法。
“阜陽,不用再說了,說再多都無用了。”喻楚楚用最風輕雲淡的口吻淡淡道。“可是太太,我不說,總裁也不說,那你們不就是怎麼都好不了嗎?”阜陽有點着急的道。
喻楚楚嘴角揚起苦澀的笑容,道,“誰又想過要和他好呢?
“太太,我知道你恨總裁,曾經的總裁也確實招人恨。當初總裁非得要和你離婚這事,我也覺得他很混蛋。可後來我才知道,當時總裁被確認了癌症。多可怕的病!當時你和初晟的陸總關係很好,又發生了那樣的事,總裁以爲自己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於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和你離婚,他很幼稚,以爲他推開了你和你決裂,你可以和陸平安好好生活。”
“癌症?”這兩個字突如閃電一樣劈在喻楚楚腦袋裡,喻楚楚平靜的臉上微現震驚,其他的她都可以不關注。可沈牧謙得了癌症,爲什麼沒人和她說過?爲什麼她一點都不知道?
“當時發生了很多事,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總裁那段時間每天都像是在煎熬一樣。盛元攤子那麼大,他也沒告訴老總裁,一個人扛着。同時還要在他和你的婚姻關係中掙扎。他想信任你,可你知道,他又有點多疑。信任和多疑兩種矛盾的情緒在他心中不斷輪番切換,他很痛苦。”
“太太,其實,你比誰都清楚總裁的性格,他痛苦的源頭是他性格使然,這種性格讓他很痛苦,也傷害了很多人。最讓他覺得愧對的人就是你。”
阜陽說得很正確,沈牧謙就是這樣的人。人就是這樣,別人能看到自己的缺點,可自己卻看不到。就像沈牧謙,感覺不到自己的問題。
最後,最愧對的人是她?
“太太一定在想既然這樣,爲什麼總裁還和尤小姐在一起?”阜陽接着問道。
喻楚楚忍不住哂笑,認識這麼久,阜陽原來還挺具有洞察力的,竟能知道這會她在想什麼。
“就像尤小姐在欺騙總裁一樣,總裁也在欺騙所有人。當年抓住了dive和那個給你調酒的調酒師,真相就出來了,尤小姐爲了得到總裁給總裁的酒裡下藥,爲了讓你和總裁下藥找調酒師給你下藥!這些都是尤小姐一手操控的。”
喻楚楚臉色驀地一變,之前沈牧謙有說過這個事,可喻楚楚更覺得沈牧謙是故意這樣說來擊垮尤碧晴,所以她從一開始聽到到現在,都沒問過這件事。現在阜陽這樣一說,她才完全相信。
“總裁知道真相後,就立刻要去找你,可沒找到你。尤碧晴也追來了,總裁一狠,就讓尤小姐把孩子生下來,等着尤小姐自己啪啪啪自己打臉。太太,總裁不是無動於衷,也不是你記恨這一切,他只是採取一種漫長又折磨人的冷方式處理這一切,等你回來,讓你手刃害你的人!”
原來還真是這樣的。沈牧謙明明什麼都知道,卻裝作不知道。聽說尤碧晴生產的時候,沈牧謙全程不在身邊,連一個電話都沒有;聽說沈牧謙一年頂多只看一兩次沈子軒,尤碧晴如何教育沈子軒的不聞不問;沈牧謙會給尤碧晴介紹各種各樣的業務,卻極少和她相聚;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沈牧謙處心積慮的算計,一場長達5年的冷暴力,一場長達5年的折磨。比一次性解決問題更難受的事,莫過於讓自己無時無刻都戰戰兢兢的接受着冷暴力。沈牧謙給了尤碧晴想要的榮譽,默認孩子的出生,甚至允許孩子姓沈;沈牧謙給了尤碧晴想要的事業高度,看似風光,可風光的表面,誰知道里子是如何的落魄和瘡痍?
沈牧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城府?沈牧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心機?爲什麼當他聽到他這麼壞之後,她反而不恨了。
“太太,你就原諒總裁吧。當年因爲誤會太太,狠狠和自己過不去了一次,他知道你走後的第一時間要去找你,可他的胃已經堅持不住了,直接倒在了地上,是陳醫生找幾個人擡着他進手術室,一陣麻藥打下去後他才進行手術的……”
“阜陽,你住嘴!”一記的低沉的男聲從門口傳過來,沈牧謙穿着病號服剛好回來,一聽阜陽在說這些事,深邃眼眸裡潛藏着暗涌,喝住阜陽。
阜陽嘴巴一僵,停了下來。
今天的阜陽和她說的事情,每一件事都給喻楚楚心中帶來了重重的衝擊。這些年,在她和他生活、沒和他一起生活中,他瞞了她多少事?所有不知道她都要知道,喻楚楚轉頭,眸光清冷,用比沈牧謙更大的聲音道,“阜陽,繼續說!”
“阜陽,不許說!”沈牧謙聲音更沉。作爲一個男人,在女人面前展示脆弱多傷男人自尊。堅決不能讓阜陽說。
“阜陽,說!”喻楚楚也冷喝一句,她必須要知道!
阜陽看了看沈牧謙,又看了看喻楚楚。沈牧謙臉沉得深如海,喻楚楚臉上也已經清冷如霜。他說還是不說?這兩個人現在看起來勢均力敵,他很爲難。
“阜陽,不許說!這是我的命令!”沈牧謙身上散發出一種讓人畏懼的威嚴,那種氣勢完全壓住了的阜陽。
喻楚楚眼眸一眯,往前幾步,都到沈牧謙身邊,“啪!”一個耳光乾淨利落扇上去,沈牧謙被扇得一臉懵然。
喻楚楚接着道,“阜陽,說!”
阜陽看得目瞪口呆,一個巴掌下來,喻楚楚和沈牧謙,誰更有氣勢,一目瞭然。
現在的喻楚楚雖然臉上都是壓迫總裁的如母老虎一般的淫AA威,可爲什麼看起來讓他覺得很感動,還覺得很帥氣?
阜陽底氣瞬間就足了,“當年總裁從手術室裡出來之後,整整昏迷了一個禮拜多,他起來後第二天就坐了唐先生的飛機飛往皎城,全程無休息,得知豹子碧玉鎮門店的時候,他半夜起來,坐了一個車連夜奔波過來,頂着疲憊的身體,頂着手術後會再出血的危險,他心急如焚在豹子店裡,不過豹子的奚落和不順眼,整整在他門店坐了一天,最後等來的確實你的信,你走了。總裁有多失望有多愧疚,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在回來的路上,真的術後再出血,接着他又在手術室呆了6個小時,在病牀上睡了一個月……”
沈牧謙閉上眼睛,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的,過去了的事還有什麼提起的必要,“阜陽,夠了,不要再說了……”
真相就像大浪,一波又一波衝過來,撞擊到喻楚楚心中最不堪又最柔軟的角落,喻楚楚咬着脣角有鬆開脣角,鼻子酸的一塌糊塗,滿臉淚痕,她什麼都沒想,將沈牧謙推到牆壁邊,抱着沈牧謙的脖子,踮起腳尖吻了上去。閉上眼睛,靈巧的舌頭撬開沈牧謙的薄脣,悸動、感動、愛、恨圈涌在的四瓣脣間。
她爲什麼從來不知道他曾經經歷過癌症的恐懼?
她爲什麼從來都不知他爲了追回她,不顧術後的脆弱的身子來追她?
他被人拖上手術室,他二次手術6個小時,他在病牀上睡了一個多月?這些她統統不知道。
她以爲他薄情薄倖,寡淡無義,卻沒看到他掩藏在另一面的深情和執着。他看似不問不聞,可當他內心最真是一面被的掀開的時候,之前怨,恨,如同煙雲一樣的消失不見。
他不是什麼好人,可她再次被這種不好的男人感動。
沈牧謙就是一個混蛋,他爲什麼不早點察覺所有的事?
沈牧謙就是一個大傻瓜,爲什麼這麼不會愛惜自己的身體?
沈牧謙就一固執的呆瓜,這些事情爲什麼都要忍着,卻都不告訴她?自私,你蠢,你笨,自以爲是的王八蛋!他真真的是一個王八蛋!
沈牧謙先是被喻楚楚的態度搞的蒙圈了,接着嘴角是滿滿的笑意,在喻楚楚吻着他可以透氣的瞬間,他那得了便宜又賣乖的德行又出來了,委屈又無辜的道,“阜陽,救命,你們太太非禮我!”
阜陽記得第一次總裁被太太提着衣角推牆壁上壁咚的時候,是在一家的飯店裡,當時他看到的時候,唯一的感覺就是太太好威武!竟然敢壁咚總裁。長長的6年過去了,他纔看到總裁和太太再次相親相愛的一幕,阜陽覺得好鼻酸,好激動,熱淚盈眶。
“咚!”阜陽覺得屁股傳來一陣疼痛,剛纔還像他賣乖的沈牧謙擡腳狠狠的踢在阜陽屁股上,“阜陽,你看夠沒?還不滾!”
看一眼就夠了,還沒完沒了了!
多久沒被喻楚楚這樣主動的吻了,多久沒被她這樣熱烈的吻了?幸福來得太突然,沈牧謙心如被萬物滋潤,滿世界的鮮花綻放。他哪怕身心疲憊,他也要熱烈的迎接。這麼關鍵的時刻,無干人等統統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