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桑榆脣角撇了撇,帶着些譏誚,語氣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凌晨哥哥,怎麼會呢,我一直非常相信你啊!”
凌晨見她天真爛漫的神色,心情很是複雜。又是鄙夷她的愚蠢,卻又垂涎於時桑榆驚豔絕倫的美色。
“那凌晨哥哥爲什麼要跟別人訂婚呢?凌家這麼有權有勢,肯定有拒絕一門婚事的能力吧?難道凌晨哥哥的未婚妻是什麼身份顯赫的貴族嗎?”
時桑榆一邊摩挲着錄音筆,一邊疑惑地問道。
凌晨垂下頭,頗有些傷感落魄:“桑榆,我的未婚妻,你應該認識。”
“嗯?”時桑榆挑起眉頭。
“韓依依,是你妹妹的好閨蜜。”凌晨說道。
時桑榆越想越覺得這個名字熟悉得不行,她抿了一口略帶苦味的咖啡,這纔想起來——這個韓依依,不就是她當賣酒女時碰見的那個韓小姐嗎?
當時她還因爲給這個韓小姐的心上人賣了酒,被當衆羞辱。
時桑榆看着凌晨,也不知道是該同情他好,還是覺得他活該好。
未婚妻心裡有別的男人,還喜歡晚上去泡酒吧泡夜店,凌晨頭上這頂綠帽子可以說是閃閃發亮了。
只不過凌晨也不是什麼好人,兩個人半斤八兩。
時桑榆憋着笑,這神情落在凌晨眼裡,分明就是愁苦。凌晨接着說道:“我根本不喜歡她!”
“爲什麼啊?我見過韓小姐,她長得漂亮,家境又好,跟凌晨哥哥很登對呢。”
凌晨深情地看向時桑榆:“桑榆,這輩子跟我門當戶對的只有你。你別把我推給別的女人!”
時桑榆:“……”
如果不是懷着目的,她可能已經忍不住噁心,直接把咖啡潑在凌晨臉上了。
“韓依依她就是一個賤-貨!如果不是她懷了孕,我根本就不想跟這種女人有半點瓜葛!”
望着時桑榆爛漫可愛的容顏,凌晨更是覺得跟韓依依結婚是恥辱。
“結了婚就應該對人家負責,凌晨哥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時桑榆垂着眸子,善解人意地說道。
“哎,桑榆,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的善良。”凌晨皺了皺眉,“只是——哼,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我的還說不準了!上個月就被我發現跟別的男人上牀,還被拍了那種視頻。”
說到韓依依的錯處,凌晨簡直就滔滔不絕:“桑榆,醫生說我很難有後代,韓依依就用孩子威脅我爸媽,說如果不讓她進凌家門。我也是沒辦法,她現在懷孕兩個多月了,等她把孩子生下來,要是驗出來不是我的種,有她好受的!”
“如果是呢?”
時桑榆輕聲細語地問道。
凌晨生怕自己維護韓依依,惹得美人不快,立刻正氣凜然地說道:“是我的又怎麼樣?她婚前出軌,又以孩子的名義要挾我進凌家。凌家好歹也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會容忍這樣卑劣的人做凌家的主母?”
談到這裡,時桑榆想要的東西已經差不多了,她將咖啡一飲而盡,朝着凌晨甜甜地笑了下:“凌晨哥哥,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
她站起身,拿起拎包就準備離開,凌晨立刻站起身來,手拉住她纖細的手指。
時桑榆接觸到他的皮膚,一陣反胃,立刻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淡淡地說道:“凌晨哥哥,今天見到你真的非常驚喜,也非常高興,我實在是有急事,留個聯繫方式吧,有空出來玩。”
凌晨立刻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報給了她。時桑榆按下了保存,凌晨這才坐回去,說道:“注意安全。”
“知道了。”
時桑榆出了咖啡館的門,正好看見路邊停着一輛紅色法拉利。
這種騷包的限量版跑車,時桑榆一看就知道是誰。
她許久沒有看見江君臣了,便上去想要打個招呼。
剛走到路邊,就看見車窗搖下,露出男人精緻又冷漠的臉。
精緻的桃花眼眸裡帶着幾分冷意,他啓脣:“那是凌晨?”
“是……”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男人一聲自嘲的嗤笑,車窗關上。
“江君臣!”時桑榆怎麼會不瞭解他?自然知道他是誤會了,立刻開口想要解釋。
江君臣似乎是氣急了,一踩油門,車子便如箭般飛速駛遠。
時桑榆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想要給江君臣發條簡訊,打開新手機,這才發現自己通訊錄裡空無一人。
哦不,只有一個司南梟。
只能等有機會再去跟江君臣解釋了。
時桑榆在路邊買了一碗關東煮和一杯奶茶,準備徒步走回家去了。這裡離司南梟新給她安置的別墅不遠,加上她額外加了餐,就當是散步鍛鍊一下了。
重新走到醫院門口,時桑榆又想起林老爺子的話,心裡的思緒不由亂了些。
“桑榆!”林毅德站在醫院大門口,大聲地喊道。
時桑榆立刻走了過去:“三舅,有事嗎?”
“……”林毅德看着她略帶幾分失落的神情,一時間也有些沉默無話。
“老爺子說了,林家還有些錢,他希望你能出國進修。”、
時桑榆咬了咬脣,沒有接話。
林毅德的電話響了,是病房座機,他接通,將手機遞給時桑榆:“你和老爺子好好聊聊吧。他很愛你的外婆,長得像你外公的婉書是他最寶貝的孩子,你母親不在了,他就把所有的愛給予給了你。他是真的爲你好的。”
時桑榆接過手機,手指尖竟是有些顫抖的。她輕輕地說道:“外公,我……”
“如果你是想要給自己找藉口,那大可不必了。我意已決。婉書一個悲劇還不夠嗎?你也要走上這條路?”林老爺子略帶怒氣和無奈地反問道。
時桑榆垂下眸子,聲音略低:“可是,外公——因爲時家,我年輕入獄,更因爲時鴻跟田蕊的貪婪,連我母親的遺產都要私吞。那些東西,都是我母親的心血,我怎麼容忍它們落在時家人的手上!時家能有第一豪門的地位,不就是因爲當年林家傾盡一切的付出嗎?這些東西,都是我們應該拿回來的。你讓我怎麼放下這一切?”
就算不爲了自己,她也得爲林婉書考慮。
“吞併一個豪門,並不是轉瞬之間就能做到的事情。”
時桑榆咬了咬脣:“我只是想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而已。我不是同情心氾濫的聖母,我的東西,憑什麼落在害我的人手裡?”
憑什麼?!
憑什麼她在南郊監獄過得這麼悽苦,時新月卻拿着林婉書的遺產,過着紙醉金迷的千金大小姐生活?
“所以你就想到了司南梟是嗎?他在京城一手遮天。對,他不過一句下令,就能夠覆滅十個時家,但是你憑什麼覺得司家其他人會任由你胡作非爲?”
“你在國外好好讀書,好好進修,回國之後,我們重開林氏,到時候你就可以憑自己的本事覆滅時家。”林老爺子的口氣放軟了。
時桑榆笑了下,眼角卻噙着淚花:“那時候呢,那時候第一豪門跟太子爺強強聯手,我那什麼去覆滅時家?”
林老爺子被問得啞口無言,沉默了半晌,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不同意你插手司家的事情。司家不是你能招惹的。”
見雙方都不肯退讓,林毅德立刻打了圓場:“桑榆,把電話掛了吧,老爺子纔剛醒,需要靜養。”
“那好,外公好好休息。”時桑榆說完,那頭嗯了一聲。
掛了電話,林毅德看着時桑榆,道:“桑榆,老爺子他確實偏激了些,可是他說得有道理。兩家聯姻,對於太子爺的父母來說,是一場非常不錯的婚事,他們又怎麼會容忍你在背後搗亂?到時候吃虧的,可是你啊。”
“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時桑榆跟林毅德道別之後,便緩緩地往家走。
她看着有些暗沉的天色,脣角噙着些無奈。
林老爺子說的弊端,她何曾沒想過?可是除了這一條路,她還有別的方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