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德老師,你當時在比爾羅的時候,爲什麼不告而別啊?”看着納德在自己發出提醒之後就一言不發的樣子,喬納斯點了點頭,看着納德的眼睛,問出了一個他現在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那時的自己有多麼着急,現在見到納德以後就有多麼的好奇,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夠讓納德竟然不管身邊這麼多的學生和自己,就這麼不告而別了,其中的原因,喬納斯真的很想知道。
“喬納斯,這我不能告訴你。”
喬納斯的問題讓納德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這是自己最爲得意的學生,也是自己最爲看好的學生,在納德的心目中,未來的喬納斯是絕對會取得魯格家族千年來最偉大成就的人,可是,自己那天之所以會走,他的原因可不是人類之中的精英就可以解決的啊。
那是完全超出了這個時代所有人能想象的極限之外的一個世界,納德怕如果自己告訴給了喬納斯,先不論喬納斯會不會相信自己的“胡言亂語”,但在知曉這一切並選擇相信之後,喬納斯會不會受到像自己一樣的危險,納德更不清楚。
這艘輪船之所以會翻船,便是因爲如此。
那時的海面上,明明風平浪靜的,穿上經驗豐富的水手也站在瞭望臺上日夜觀察,根本就沒有要下雨的跡象,就更別說是能夠把船給直接掀翻的風暴了,甚至當時的納德還正在甲板上享受着自由的海風,曬着太陽,耳邊則是海水輕輕拍打在木頭板上的聲音,“咕嚕咕嚕”的,偶爾還伴隨這幾聲海豚的叫聲,很是愜意的模樣。
可就在一瞬間,整個天空如同電影屏幕一般,藍天白雲剎那間就被那滾滾而來的烏雲所掩蓋,燦爛的陽光在烏雲之下,變成了一道道不堪一握的細線,只有偶然幾絲光芒才能透過烏雲,穿射到納德的眼裡,而在那不遠處,狂風暴雨隨着雷聲席捲而來。
那可是真正的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啊!
環境的變化速度之快,使船上所有的人都亂了套,納德自然也不例外,直到加百列從船艙中跑了出來拉住呆在甲板上,直往船艙中拽時,纔算是從這大自然的驚天偉力中清醒了過來,順着加百列的力氣,趕緊向船艙之中跑去。
船很大,當納德和加百列跑到船艙入口時,遠方的海浪也已經堆積到了十幾米的高度,納德向着海浪的方向最後看去,甚至連那身後的烏雲都被這海浪所遮蔽,這是納德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與這大自然的偉力相比,那成千上萬的軍隊何其渺小啊!
“納德神父,快關門!”加百列走進門後的甬道,向後張望了一眼身後的納德神父,可卻看見納德並沒有把門給關上,而是打開了一條縫,看着外面的世界,加百列的心臟在那個時候都要跳出來了,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納德的身邊就把納德向後一拉,關上了艙門,隨後就拖着納德趕緊跑到了自己的房間。
納德始終沒有抵抗,因爲就在這被拉進去的瞬間,納德那雙對着外部世界的眼睛裡,正在那最後一刻,看到了在那滾滾浪潮之中,出現了一隻巨大的手掌,它連接着天空與海平面,無邊無際,如同那阿爾卑斯山一般矗立在雨浪之中,巍峨壯麗,如同神蹟一般,牢牢的刻印在納德的那雙眸子裡。
如果納德沒有碰到過伊麗莎白,或許會以爲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都是假的,可是當伊麗莎白出現在這個世界之後,納德卻不得不去相信,自己眼中那巨大的手掌是真實存在的了。
至於他爲什麼要來襲擊自己,又是什麼身份,納德不清楚,也不明白,可是看着眼前這個自己最喜歡的孩子,這個自己當做是親孫子一般的孩子,納德卻是知道,這件事不要告訴他,對他纔是最好的。
“不能說嗎?那您爲什麼要去阿維尼翁呢?”對於納德拒絕給出答案,喬納斯的心裡並不意外,不然要是可以說的話,當時早就應該先跟自己打個招呼再走了,也不至於走的如此匆匆忙忙,想來也是有所負累的,所以喬納斯也算是能理解,就點了點頭,問出了接下來的一個問題。
“喬納斯,我不能說。”
納德一邊看着喬納斯的眼睛,一邊還是苦笑着說道,喬納斯問的這些問題,全部都是會一不小心就扯出伊麗莎白身份的事情,而只要扯出一隻會說話的狗,那麼納德不得不說,憑藉着喬納斯這個自己最爲得意的門生,所擁有的智慧,他一定會順藤摸瓜查出一些什麼來。
最爲有效的防止措施,就是乾脆什麼也別說,這樣做雖然從表面上看,是不太好,可是從長遠上來看,起碼能夠保證喬納斯的生命安全,這對於納德來說,就是最爲重要的一件事。
“這也不能說?!納德老師,您什麼時候這麼神秘了?怎麼全是小秘密啊,不會是教宗冕下給了您什麼特殊任務吧?”
喬納斯這句話可不是開玩笑,而是在他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不然爲什麼納德要不告而別,又爲什麼會從羅馬城出來,那可不是一座什麼人都可以去的城市,要是沒有通關證件,別說是教士了,就算是伊爾伯爵,想要進去都是不可行的,再加上阿維尼翁在喬納斯的印象裡,就是跟教宗很有關係,納德的目的地既然是那裡,喬納斯自然就想到了教宗冕下,這位所有基督徒牧羊人的身上去了。
“喬納斯,不需要揣測,你說對了,我也不會告訴你,你是對的,你說錯了,我也不會告訴那你,你是錯的,這我可以用我的信仰來保證,你知道的,作爲一名教士,在信仰這件事上,我是很認真的。”
聽着喬納斯的猜測,納德笑了笑,這次的笑相比起剛纔的苦笑,就顯得很是有些高深莫測的味道了,接着納德把臉向左邊一扭,不再看一旁喬納斯的眼神,其中送客的意味很是濃郁。
看着納德一副送客的樣子,喬納斯心裡很是不甘,他對於自己有興趣的東西,只要有機會可能力可以接觸到真相的話,那麼在真相沒有被自己揭開之前,他就會一直覺得心癢癢,直到揭開爲止,纔算是舒服。
雖然喬納斯也知道納德有他的難處,這些原因或者是其他人的秘密,也或者是因爲太過危險的原因,不能告訴自己,他也知道納德這纔剛醒來,按照他的年齡來說,現在還是需要休息的時間,可喬納斯的耐心最後還是戰勝了禮貌和拘謹,看着納德的背影,喬納斯把雙手扶在牀邊的靠板上,對着納德輕聲的說道:
“納德老師,你現在瞞着我的那些原因,是不是都跟那本書有關啊,那本你送給我的,叫做《戰爭與和平》的書。”
憑藉着對於納德的瞭解,這個年近半百的老人家,幾乎可以說是無事不可對人言,爲人非常的正派,作爲一名教士來說,也可以說是盡職盡責,沒有任何貪污受賄的時候,只有在這本書上,納德是支支吾吾,躲躲藏藏的,即便是把這本書交給了自己,也是嚴厲規定只有自己可以念,也是在這本書上,讓納德這位老人在喬納斯的心裡,有了一個特殊的位子。
所以面對着納德緊閉的牙關,喬納斯能夠想到的唯一一個疑點,就是《戰爭與和平》這本溝通着現在的自己和過去自己的書,所以對於自己這個最後的試探,喬納斯選擇了這本書。
喬納斯一邊說,還故意把這本書的鋪墊講的非常冗長,就是爲了讓納德的身體能夠給自己一個反應的時間,另外一邊則是仔細的觀察着納德的背影,想要從這背影之中通過眼睛來查找到一點點的線,最後等喬納斯把這本書的名字念出來的時候,喬納斯的眼睛非常清晰的看到,納德的肩膀抖摟了一下。
“果然是跟那本書有關啊,哈哈,納德,如此一來,這件事我可要跟你沒完了,畢竟,這件事說不定也會涉及到我爲什麼會來到這的原因啊。”喬納斯的嘴角微微一笑,對着一旁的醫生和侍從吩咐了幾句好好照顧,就離開了椅子,向着病房外走去。
現在,是有必要讓自己的弟弟,安德里亞斯來一趟熱娜亞了。
而此時被喬納斯心心念唸的安德里亞斯,也正在比爾羅的城堡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喬納斯留下來專門照顧自己和比格、尼爾,還有腓特烈及尤菲莉雅等人的多隆,急切的說道:
“多隆管家,我現在必須要去一趟兄長那裡,我有緊急的事情需要跟他商量!”
“安德里亞斯少爺,現在的皮埃蒙特可是在打仗啊,我們領地中的常備軍又被喬納斯子爵老爺給帶走了,現在整個領地之中唯一能打戰的士兵總共只有50個人,您讓我怎麼放心用他們去保護您去見您的兄長呢?
再說了,喬納斯在臨走之前就對老奴說過了,一定要保護你們的安全,如果比爾羅出現了狀況,就把你們送回到魯格子爵領地去,這也是那50名士兵留下來的原因,現在您卻讓老奴將您送到熱娜亞去,請恕多隆做不到啊。”
多隆的話講的很是謙卑,可態度卻是非常強硬,對於這些7.8歲的孩子們,沒有子嗣的多隆在一個月的相處之下,雖然沒有把他們視爲己出,可也是真心對待着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們,面對這安德里亞斯這位喬納斯的親弟弟,多隆的態度自然更是如此,看着安德里亞斯的眼睛,多隆拒絕的很是乾脆。
“多隆管家,我知道你說的都很有道理,可是我現在手上有樣東西,必須要現在馬上交到兄長的手中,這件東西不僅對於我來說,很是重要,我相信對於喬納斯來說,這件東西更爲重要,多隆管家,皮埃蒙特的戰事已經快結束了,請帶我去一趟熱娜亞吧。”
多隆如此明晰的拒絕,要是放在平時,安德里亞斯是絕對不會反駁的,可是這一次他卻是一反常態的選擇了反對,因爲此時此刻在他的手中,有着一樣剛剛纔得到的東西,而這樣東西,正是從那喬納斯交給自己的《戰爭與和平》中翻出來的。
事情就發生在今天早上,一個喬納斯離開比爾羅第27天的日子裡,安德里亞斯照常從喬納斯的辦公室裡拿出了這本納德寄來的書翻看起來,其實這本書安德里亞斯早就已經看夠了5遍左右,基本上大致劇情可以說是完全記在了大腦裡。
之所以還要翻這本書,實在是因爲安德里亞斯看過這本書以後,對於那些騎士和公主、聖徒和惡魔、教士和女巫的故事煩透了,它們永遠都是千篇一律的,裡面所有的正面人物也都是偉光正的,而壞人卻總是壞的那麼徹底,安德里亞斯已經看的厭倦了,而眼前這本只有百萬字的書,卻讓安德里亞斯意識到,原來一本書還能這麼寫。
一個壞人可以做好事,而一個好人也可能辦壞事,一位人民英雄會因爲權力而墮落,而分裂的國家也會因爲敵人的進攻而團結起來,這本書裡的人不再像是那些寓言故事中的主人公一樣,死氣沉沉的,他們充滿着鮮活的生命,幾次三番讀下來,每一次都讓安德里亞斯有了一種全新的感受。
這一次也不例外,看着眼前的篇章,安德里亞斯手不釋卷,兩隻眼睛也不會因爲窗外的落葉婆娑而有所偏移,直到書頁的一角因爲翻得太勤而捲起了邊,安德里亞斯才停下了閱讀的興趣,看着書頁上捲起的一角,有些心疼。
伸手去摸了摸那個角,安德里亞斯卻從那毛糙的邊角上,感覺到了一絲不同,仔細摸索了一番,再把這中間一頁的紙放到自己的面前,安德里亞斯這才驚覺,手上的這頁紙,竟然要比其他的紙要厚,而這張紙的中間,竟然是中空的!
這一發現,頓時讓安德里亞斯充滿了興趣,拿起辦公室上的裁紙刀,他小心翼翼的沿着那張紙的邊沿,從裡往外輕輕一劃,這原本只有一張的紙瞬時間變成了兩張紙,而在這張厚紙的中間,則是兩張分別用俄羅斯文和意大利文寫就的紙條,上面是一個個小小的格子,格子裡面則是安德里亞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字母,有的格子則是空着的。
安德里亞斯拿到近前一看兩張紙上的標題,俄羅斯語的他不認識,先放在了一邊,而那張意大利語上所寫的,安德里亞斯則是念得出來,看不懂了。
“門捷列夫元素週期表?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