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利益交換

熱娜亞城外,森林深處。

“什麼!他竟然要把熱娜亞作爲他的封地?!他以爲他是誰?他以爲我是誰?一個子爵來冊封一位伯爵嗎?吉克,我應該說你的叔父是異想天開還是得寸進尺,竟然連這樣的要求也敢提出來?”

榮格的聲音震耳欲聾,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吉克口中的叔父竟然如此獅子大開口,以區區一個商人的地位,竟然妄想染指貴族,簡直是把爵位當做了兒戲,把自己也看的太過重要了吧,想到這,榮格是越想越氣,看着底下跪着的吉克,頓時心口中的這股氣焰就不打一處來,對着自己面前的桌子就是一頓猛敲。

“啪、啪、啪、咵噠”

這些軍隊中的器皿,自然不是什麼貴重的金屬所打造的,只不過是用最平常不過的木頭建造出來的物品而已,又哪裡承受的住榮格傾盡全力的拍打呢,隨着榮格的力氣越發加重,木桌也就不堪重負,從中間斷成兩截了。

可榮格的火氣反倒並沒有因爲吉克在看到桌子斷成兩截之後的驚恐表情而消減,倒是越發暴怒,俗話說的好,有其子必有其父,雖然兩人不是真正的父子,但是吉克既然如此信任這個羅科鐸,兩人關係也必定不差,叔叔能做出如此臭不要臉的事情,而這個叫吉克的竟然還有臉到自己的面前說出來,這簡直是對自己的侮辱。

榮格乾脆直接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向前移動如同一陣風,捲起兩邊落葉,頃刻之間手就已經放在了吉克的臉上,透過自己的手指縫看着吉克扭曲的面容,想到自己現在有命在身,手中的力氣隨之一卸,這纔沒讓吉克當場暴斃而亡。

不過力氣雖是卸去了大半,可是榮格的移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即便作爲一名騎士,也是控制不了大自然的規律的,所以單單憑藉着這股不受控制的慣性,吉克的身體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就被順着這股力氣向後倒去,最後腦袋半個都浸在了軟軟的泥土裡,嚇得吉克連動都不敢動了。

這一動一靜之間,周遭衆人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察覺到發生了什麼事,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吉克的腦袋就已經被死死的按在了泥裡,動彈不得了,看着如此迅捷發生的一切,維格等人心中都不由的一凜,自己領主的父親,還真不是簡單的騎士啊~

“吉克,你以爲你們是誰?熱娜亞的救世主嗎?還是我的左膀右臂?你只不過是一個俘虜而已,而你的叔叔,也只是一個商人,你們以爲沒有了你們我就會打不進熱娜亞嗎?你們是太瞧得起自己,還是太瞧不起我的軍隊了。”

榮格的聲音對於在場的其他人來說,只不過是憤怒的宣泄,但是對於吉克來說,可真是來自地獄的召喚了,就在剛纔榮格的手抓住他的臉時,吉克控制不住的就想到了榮格抓着索爾等人頭髮把脖子砍斷的場景,全身頓時如墜冰窖一般,連手指都沒有了動作。

“我、我….我不….敢“吉克的聲音顫顫巍巍,最後也只能說出這三個字了,至於爲羅科鐸做辯護,解釋他的意圖,吉克則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而即便是這三個字,吉克也是哆哆嗦嗦的,最後發出聲音的時候,甚至連聲帶都控制不住,只傳出如同孩童一般高亢的聲音,讓周圍的士兵都是全身汗毛豎起。

‘領主大人還真是可怕啊。’衆人交換眼神之後,得到了一個對於榮格的共識。

喬納斯看着榮格的所作所爲,心裡暗自抱怨着榮格的暴脾氣,雖然他也知道,榮格作爲一名傳統貴族,對於爵位和貴族這兩樣東西是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羅科鐸如此輕易的就想要熱娜亞這片土地作爲自己的封地成爲貴族,榮格怒火沖天自然也是題中必有之意。

可是現在還在打仗呢,一招一式之間都要仔細思考,萬般拿捏纔可以謀定而後動,怎麼可以如此輕易的就把自己的不滿發泄在投降的人身上,這到時候要是讓身邊這三千多名投降過來的士兵離心離德,那不就完了。

所以當榮格從位子上離開的時候,喬納斯就想勸榮格不要意氣用事了,可是憑着自己那尚不成熟的武力,直到吉克的腦袋進了泥潭之中,喬納斯都反應了兩秒鐘才接受了這個事實,更別說口中還沒從肺裡呼出來的‘不要呢’。

那個時候,喬納斯是真的以爲吉克要死了,不過還好,榮格在最後關頭的時候撤下了手中的力氣,讓吉克只是受了點輕傷而不至於腦組織壞死,直接死在這兒,這才讓喬納斯鬆了口氣,而等到榮格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了,喬納斯看了看周邊人的反應,也知道現在能給榮格一個梯子,讓他下來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了,張了張口,喬納斯走出人羣,輕聲的說道:

“父親,放開他吧,殺俘不祥啊,況且他並沒有背叛我們,只是一個傳信的而已。“

“哼,這些人都把我們當做是好欺負,可以談價錢的生意人了,這還不夠說明他們的用心嗎?“榮格的嘴上依舊不依不饒,可是手上的力氣卻不由得鬆了一些,他也知道,現在殺了吉克,還真不是一件好事情,自然借坡下驢了,不過口舌之利卻還是要承的,不然他這將軍的威嚴,又怎麼能維持呢。

榮格手中的力道一鬆,吉克的嘴巴自然也露出了一道縫隙,聽到榮格口中所說出的不滿,吉克趕忙回答道:“大人,我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的叔叔,我們的家族,本來就有貴族血統,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啊,所以,所以,我的叔叔纔敢提出這個要求的。“

吉克爲了不觸怒榮格,講話的時候都還用自己的嘴脣包括住了自己的牙齒,以免說話的時候自己的牙磕在榮格的皮膚上,讓榮格不快,還讓自己說話的嘴巴儘量抿的比平時緊實,不再大咧咧的樣子,而是小口微張着說話,以此避免自己的口水沾在榮格的手上。

話語之間,也是先把自己家族本就有貴族的血脈這件事先說了出來,這才把羅科鐸的條件再重複了一遍,可以說是萬分小心了,可就是如此,榮格剛剛送開的手掌卻又加大了力氣。

“你還說!“

“喂喂喂,父親!趕緊放手,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攻下熱娜亞,替伊爾伯爵掃輕後患,還有爲了我們自己的權利,你可別亂來啊,到時候要是出了差錯,難道你想讓母親守寡嗎?“

看着榮格殺氣騰騰的樣子,喬納斯逼不得已,只能把桑德拉擡了出來當做擋箭牌了。

“臭小子,你說什麼呢?這關你母親什麼事。”

聽到自家孩子提到了久未相見的桑德拉,可以說是戳中了他的軟肋了,榮格心中的憤懣頓時就消減了不少,手掌輕輕一鬆,吉克的臉蛋就從榮格的手中得到了解放,而榮格也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喬納斯的身邊,不滿的看了一眼喬納斯,氣哼哼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壓在自己臉上的手掌消失,吉克趕緊從泥潭中爬了起來,也不顧頭髮上沾了多少泥土,兩手往地上一攤,背往前一拱,屁股向後一翹,一個標標準準的跪拜姿勢就完成了。

“吉克,你的叔父真的能如他所說,幫助我們控制住熱娜亞的局勢嗎?”

看着氣喘吁吁,繼續一言不發的榮格,喬納斯只能肩負起了詢問的任務,對着跪在原地,不敢起身的吉克問道。

“你問這個幹什麼?難道你還真想給這個羅科鐸一個貴族噹噹啊?”

原本沉默的榮格一聽到喬納斯問出的問題,還沒等吉克回答,就又跳了出來,對着喬納斯橫眉豎眼的說道,口氣之中,明顯的有些不甘心。

熱娜亞這樣一座上十萬人規模的城市,根本就不是一個子爵可以擁有的,所以如果真的要冊封羅科鐸爲貴族,就必然得是伯爵的爵位纔可以配得上熱娜亞這座城市的重要性。

一個商人直接就成爲了自己的伯爵?先不說榮格能不能許下這個願,就算是許下了,榮格只要想一想,自己拼了命的奮鬥至今,再加上家族世襲所帶來的實力,未來竟然要跟一個商人平起平坐,榮格就真心的不想答應這件事。

這對他來說,真的太恥辱了。

“父親,如果這個爵位能讓熱娜亞快速平定,能讓我們去的戰爭的勝利,能讓伊爾成功的整合薩蘇公國成爲一名公爵,而我們家族,也能誕生有史以來第一位伯爵的話,這個爵位又有什麼不可以給的呢?更何況,羅科鐸也很有自知之明,他已經把所有的權利都放棄了,只要一個貴族的虛銜罷了,給了又能怎麼樣,反正到最後,不是伊爾伯爵來付這筆賬嗎?關我們什麼事?”

“至於你看不慣他,這也沒關係,大不了到時候我們除了聖誕節的時候見一見之外,就老死不相往來好啦,這不就行了,你可別真的意氣用事啊,現在喀斯特不明所蹤,薩伏伊公爵動向不明,整個皮埃蒙特風雨飄搖的,誰知道什麼時候會出大亂,熱娜亞越快拿下,越快穩定越好,遲則生變!

爲了這一切,您覺得一個爵位,真的不划算嗎?“

喬納斯看了一眼擡頭正準備說話,但被榮格所打斷,又低下頭去的吉克,幾步走到了榮格的身邊,輕聲在他的耳邊緩緩把自己的見解告訴給了榮格。

喬納斯的意思其實非常明白,就是給他們想要的,然後拿到自己想要的,就是如此,至於貴族和爵位,在喬納斯的眼裡,還真是不比黃金值錢多少,更何況對方還自主放棄了所有貴族應有的權利,讓自己不需要失信於熱娜亞的人民,這對於喬納斯來說,實在是太划算了。

“可是,伊爾他,會答應嗎?”喬納斯的理由讓榮格無從辯駁,確實,戰爭瞬息萬變,自己現在之所以能佔據上風,也只不過是抓住了戰局的脈絡罷了,並不是真的就萬無一失了,喬納斯的做法確實是最爲正確的選擇,可是伯爵的位子,他一個區區子爵,還真不敢妄下海口啊,不然到時候要是伊爾不答應的話,那自己豈不是背上了失信的名聲了。

“伊爾?哈哈”聽到榮格提到伊爾,喬納斯不禁失笑,在榮格的耳邊玩味兒的說道:“父親,難道你忘了我們的這位伯爵曾經在蒙費拉託做的事了嗎?”看着榮格在聽到自己這句話後果斷變了的臉色,喬納斯接着說道:

“他可是一個連貴族都不放在眼裡的人,讓他爲了一場戰爭的勝利付出一個空頭的伯爵稱號,我想,伊爾伯爵一定會很開心纔是,絕對不會給我們找麻煩的。”

喬納斯的話把榮格帶回到了那一次血腥的屠殺之中,鐵水灌頂,澆築頭顱致死的手法,確實是相當的殘忍,之後還大肆屠戮貴族,一天之內數十位貴族子弟埋葬在荒郊野巷,此等冷酷的手段,確實不像是會把貴族當一回事兒的人乾的。

轉過頭,看了看自己的孩子,榮格的心裡一陣的鬱悶,這孩子明明是自己生的,怎麼就不像自己一樣愛惜名譽呢?反倒是處處以利益爲考量,把錢看的比爵位還重,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吉克,你可以說了。”看了看沒有動靜的榮格,喬納斯心裡鬆了口氣,總算是安穩住了榮格,這才轉過身體,對着一旁跪在地上的吉克說道。

“是的,大人,我們家族在熱娜亞世代從事着米糧的販賣,佔據了整個熱娜亞四分之一的分量,這對大人穩固局勢,確實可以幫得上忙,而且我的叔叔還掌控着熱娜亞一部分的地痞流氓,我想,這對於大人來說,一定有用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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