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處理後務

“抱歉,多隆,你可以再說一遍嗎?”

喬納斯此刻的表情有些滑稽,顯然他是聽清楚了多隆所講的話,只不過他有些不能接受而已。

“喬納斯先生,我要辭去管家的職務。”多隆相比較於喬納斯,則要淡定的多了,這件事多隆也不是一時興起才選擇離開的,而是早已經構思了很久,現在說出來,只不過是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而已,所以也沒有什麼緊張的感覺。

“爲什麼?不是,我不明白,你不會是因爲欠款生氣了吧?”

喬納斯被多隆這篤定的語氣搞的有點結巴了,他趕緊把放在門把手上的手給拿了下來,走到多隆面前,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看着自己的管家,心裡面是有些忐忑的,他是真的不明白多隆爲什麼挑這個時間選擇辭職。

“當然不是,這件事我從您繼承了您外公的爵位之後,就已經在思考這件事情了,只不過當時的您還沒有真正的掌控這片領地,對這片領地的人民,稅收,地理,外交一無所知,所以我纔沒有開口向您說出我的想法。

而現在,您已經成爲了一名合格的領主,您有自己的想法來經營這片土地,您有足夠的精力去讓這片土地發生變化,您也有足夠的智慧來讓這片土地上的人民變得更加富有。

我,已經老了,城堡之中繁雜的工作再加上紛亂的情報紛至沓來,這對我來說,實在有些累了,所以我選擇把這個位置讓出來,給更加年輕的人來擔任,我則來幫助您建設新的情報機構,我想這樣的安排,對於您和我來說,纔是最好的。“

多隆的講話讓喬納斯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了,他原本以爲自己會因爲多隆離開自己的身邊而感到開心,認爲自己不再用繼續面對一個時刻緊盯着自己,猶如斯達爾克外公靈魂一般的人,整天對自己指指點點,審視着自己身上的錯誤。可是現在他卻發現,事情完全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樣。

無疑,他對多隆的感情是複雜的,猶太人的身份讓喬納斯對他充滿了好奇和戒備,而那筆今天的欠款則讓喬納斯對多隆增加了一種叫做怨恨的情感,可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多隆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教導,對於喬納斯來說,這讓他無疑用最短的時間就掌握了這片土地,喬納斯不得不感謝他。

這四種感情,是喬納斯對多隆最基本的感情,可是現在聽到多隆說出這番話,他的心裡又何止是這四種感情翻涌呢?這是一個幫助過自己,也鉗制過自己的聰明人,所以現在多隆說出辭職的話,喬納斯的心情,註定不會平靜到哪裡去。

“多隆先生,你真的決定那麼做嗎?“喬納斯看着多隆的眼睛,真誠的問道,語氣中只有遺憾,卻沒有挽留的味道,因爲他知道,多隆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麼自己再如何懇求,也沒有任何用處了。

更何況,從實際情況來講,多隆從自己的城堡離開,更加投入進情報工作之中,對自己來講,也確實沒有什麼壞處,多隆本來就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如果把他全部的智慧用到工作上,而不是自己每天的一日三餐,那麼這個情報網一定會比之前的效果好上不少。

除此之外,對自己來講,少了多隆的鉗制之後,自己在整片領地之中的話語權也就會繼續擴大,他一直都知道,在自己剛剛繼承比爾羅子爵位置的時候,很多人都說自己是橡皮圖章,所有的命令其實都是多隆發佈的,而自己只需要簽字而已,雖然這種情況在後來喬納斯開始拜訪本地的士紳之後就好轉了很多,可是還是有很多人任何自己所做的事,其實都是多隆加在自己頭上的光環而已,多隆的辭職,無疑可以讓這種謠言消停不少。

所以喬納斯在說出這句話時,纔不會語帶挽留的口吻,而他之所以會再問一遍,也是因爲喬納斯希望以後多隆不要因爲自己現在的這個決定後悔,也在多隆的回答中,讓自己更加堅定對於未來改變的信念罷了。

“是的,我的先生。“

而多隆自然也能從喬納斯的口吻中聽出他的意思來,聰明人講話,是不需要把話講透的,而對於喬納斯口中並無挽留意味,多隆也只感到欣慰,多隆從認識喬納斯的第一天就知道,這個人需要的,不是鉗制,而是自己去創造新的東西,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支持他,讓他可以把自己所有的才能全部施展出來。

“多隆,我想我需要得到一個問題的解答,您的辭職會讓猶太人兄弟不再幫助我嗎?”多隆去意已決,喬納斯自然留不住,可是多隆身後的猶太人集團,喬納斯還是必須要抓住的,從管家變成間諜隊長,那麼多隆能夠調動給自己的猶太人能量也就相應減少了,這對他來講,可是重大的損失。

這是一件很容易理解的事情,比如說那些生活在威尼斯的猶太人,還有生活在中東的猶太人們,他們有的生活富裕,從事着商業工作,在各個領地之中都擁有着豐厚的人脈,可是這些力量,可是不算在情報機構之中的,那麼到時候難道要讓多隆作爲自己的情報長官去接觸這些應該由自己的私人秘書,也就是管家接觸的人去接觸嗎?

這顯然是不可行的,所以喬納斯纔會如此問道。

在利益面前,喬納斯可不會因爲與多隆的感情而分不清是非,這是作爲一名領導者的素養,而喬納斯,顯然有這個操守,雖然這樣的他看上去有些不講人情了。

“當然,我的先生,我的猶太人兄弟們會在一個月之內,從威尼斯派來一位年輕的管家來幫助您,比爾羅家族與猶太人的友誼地久天長,自然不會因爲領主的更換或者是一個代言人的變動,而有所變更的,我們猶太人永遠是您的朋友。”

對於喬納斯這樣不講人情只講利害關係的做法,多隆是相當欣賞的,這說明喬納斯認識到了猶太人的重要性,這對多隆這個純血的猶太人來說,無疑是比友情更加讓他覺得感動的地方。

就像喬納斯需要猶太人一樣,猶太人同樣也需要比爾羅家族這樣的地頭蛇來替他們張目,所以喬納斯第一反應就是猶太人還會不會幫助自己,這說明自己民族的地位在喬納斯的眼裡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多隆對此,自然是欣賞有加了。

“一名新的管家?”喬納斯楞了一下,他還從來沒有聽多隆說過準備給自己派一名新管家的事情,不過對此喬納斯自然是樂見其成的了,既然猶太人還願意派人與自己聯繫,那麼也就是說這些猶太人並沒有放棄自己,還願意跟自己合作,這對比爾羅現在的危局來說,自然可以說是一支能量不小的鎮定劑。

而更重要的是,這個新來的管家,對比爾羅的一切事物都不像多隆一樣一清二楚,可以隨時拿着比自己多得多的經驗壓制自己,這個新來的管家將會真正的變成自己與猶太人溝通的一個管道,而不是一個可以轄制自己的人,這一點無疑讓喬納斯更加的看重。

而多隆這句話中的另外一層意思,卻讓喬納斯有些覺得耐人尋味了,一個月的時間,那位管家纔會大駕光臨,對於這句話的理解,喬納斯覺得很露骨,那就是一個月之後喬納斯要還是比爾羅的領主,那麼繼續合作,如果那個時候喬納斯已經不在了,那麼他們也將不會與比爾羅合作了。

這句話更深層的意思則更加的充滿了利益的味道,那就是在自己獲得戰爭勝利之前,是不要指望猶太人會給自己什麼樣的優待,讓自己能夠得到資源來發展軍備了,而這句話也可以反過來這麼問,爲什麼不在戰爭結束之前支援自己呢,按理來說不應該是雪中送炭才更加能獲得巨大的利益嗎?

這個邏輯背後的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在皮埃蒙特,除了自己,還有其他的勢力正在接受着猶太人的支持,只有這樣做,才能說得通爲什麼猶太人不願意在這個關鍵時刻幫助自己,只不過這話,喬納斯是不會講給多隆聽得,在他看來,多隆並沒有把事情想到那麼深。

“是的,一名新的管家。”多隆點了點,對此表示贊同,至於新管傢什麼時候到,多隆也確實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所以也就選擇閉嘴了。

“好吧,我尊重您的決定,這一段時間辛苦了,希望您能在迪迪多拉這裡工作愉快。“

話已至此,喬納斯自然也不能多說什麼,只能對着多隆點了點頭,說出這麼一句祝福的話了,喬納斯覺得,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對多隆管家用敬語,至於多隆,則在聽到喬納斯同意了他的請求之後,恭敬的對着喬納斯鞠了一躬。

“能夠服侍您是我的榮幸。”多隆看着打開門離開的喬納斯,最後說道。

現在的他,感覺自己心裡有些空蕩蕩的了。

喬納斯走出房門,沒走兩步就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馬上做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開始處理起公務來了。

多隆的事情雖然有些過於突然,而多隆的決定也讓自己感到遺憾,但是喬納斯控制情緒的能力確實還不錯,對於心中有的想法,很快就控制在了心底,不讓他爆發出來,若無其事的開始工作,況且喬納斯也知道,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是讓自己不至於被消滅在這湍急的漩渦之中。

一份份文件的快速批示也讓喬納斯高速工作的大腦忘記了多隆的事情,而接下來長達兩個小時的軍事會議,無數的探討和各種各樣方案就把喬納斯整個腦子給席捲了一變,等各位騎士們從辦公室中走出去的時候,喬納斯的大腦力也就只剩下了各種繁瑣的作戰計劃和行軍圖了。

這期間,迪迪多拉還來報告了一次,說是自己讓他送往自己父親那裡的信件已經送過去了,因爲形勢緊張的緣故,所以並不會往大道上走,所以預計送到的時間要比平常晚一些大約需要一天的時間,榮格纔會收到自己的信,而等到做出行動,預估還需要一天的時間,所以迪迪多拉認爲,榮格佔領整個三塊男爵領從接受命令到出發,需要2天的時間,而從出發到全部佔領,則需要起碼半個月的時間,整個計劃,大約需要用到17天-20天的時間。

至於爲什麼這些男爵領要攻陷他們需要花這麼長的時間,實在是這些男爵們從他們的祖輩開始,就爲了自己領地的百代傳承不停的維修和擴建着他們的城堡,易守難攻就是他們的標準和要求,所以榮格要靠軍隊強攻的話,自然要耗時頗長了。

至於死傷,這點倒不是喬納斯需要擔心的,畢竟這個年頭打仗,憑藉着那些男爵的小城堡,防守或許可以,但是想保護自己的領民那可實在是困難重重了,而榮格等人攻城,自然是要先用這些敵方的自己人的。

什麼?你說殘忍,這沒辦法,死敵人總比死自己要好得多。

可是喬納斯卻不想這麼做,對於敵人的領民他自然並不在意,但是這麼長的攻打時間,喬納斯可吃不消,他需要的是儘量快速的攻防戰,最好能夠做到不戰而屈人之兵,只有這樣,榮格的部隊才能在最快的時間內跟自己回合,然後就可以進行組合訓練,提升出一支5000人部隊真正應該有的戰鬥力。

所以在接到這個消息之後,喬納斯馬上把那些已經離開鎮廳的騎士們又給重新叫了回來,開會直接開到了晚上七點,最後在沒人一邊吃飯一邊談論的過程中才想出了幾個辦法,讓迪迪多拉馬上帶着這些意見寄送到榮格那邊去,這纔算是結束了這一天的工作。

而這個時候,再想想多隆的辭職,喬納斯也確實沒有什麼心情去感概了。

直到次日凌晨,喬納斯從夢中醒來時,纔算是對多隆的選擇有了些感覺,因爲現在的城堡,實在有些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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