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這樣想,這樣恨着,纔不會想到另外一個可怕的可能,那就是,姐姐或許已經不在人世。否則,她怎麼可能真的一去就是八年?一點音訊都沒有!
楚墨言微微蹙起了眉頭,原來是連面都沒有見過的,難怪她不認識曹勳。否則,她應該恨死了曹勳,怎麼可能還會跟他結婚。
沈嫿奇怪的看他,“怎麼突然問我這個?”
“沒什麼,”楚墨言趕緊道,“只是隨便問問。”
沈嫿看他一眼,見他神色如常,也就沒往別處想。“今天咱們休息一天吧,就在酒店裡休息。”她突然這樣說。
楚墨言挑眉,“什麼意思?”
沈嫿臉微微有些紅,“沒什麼意思。就是這幾天玩累了,全身像散了架似的,不想動了。”
楚墨言微微眯起漂亮的眸子,“不是心疼我?”
沈嫿臉更紅了,“去你的。”然後逃也似的離開了餐桌,“我吃飽了,你慢用。”
然後飛快的進了臥室。
留下楚墨言,優雅的坐在餐桌旁,慢慢的撕着麪包放進嘴裡,微微的笑了起來。
這女人,明明就是在關心他好不?藉口說太累了不想動,實際就是看他一夜未睡,想讓他好好補眠罷了,還死鴨子嘴硬,不承認。
昨晚林煒帶來的沉重感此刻一掃而空,他的心情一下子就輕鬆愉悅了許多。
用完早餐,按鈴叫來服務員收拾了餐具,楚墨言斜斜靠着臥室的門框,故意問正靠在牀頭拿着一本畫報在看的沈嫿,“真的不出去?”
沈嫿頭也不擡,“廢話。”
“那好吧,”楚墨言聳聳肩,“那我就去外面的牀上補個覺。”
“你就在這兒睡吧,”沈嫿拿着畫報起身,“我去外面。”她怕他在外面牀上睡的話,她要是出個門什麼的走動的聲音肯定會吵到他,臥室裡相對比較清靜。
楚墨言笑笑,促狹的道,“不如一起睡?”
沈嫿一個枕頭扔了過去,“滾。”
楚墨言接過扔過來的枕頭,哈哈大笑。
沈嫿臉頰燙得很,忙不迭的出了臥室,順手帶上了門。
楚
墨言微笑着,慢慢的在那張牀上躺了下來,不知道怎麼的,明明很困,卻一點睡意也沒有。枕頭被子裡都是女子特有的馨香,想着昨天晚上沈嫿還躺在這張牀上,楚墨言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熱了起來。
他只能拼命的在心裡念阿彌陀佛,才能將身體裡的那股子躁動給強力鎮壓下去。
下意識的抱住了另一個枕頭,就像,抱住了她一樣,莫名的覺得安心,終於,沉沉睡去。
外面的房間,沈嫿抱着那本畫報看了會兒,然後躡手躡腳的跑去臥室門邊悄悄的打開一條門縫,看到牀上男子緊閉雙眼,發出輕微的均勻聲,顯然已經入睡,她這才鬆了口氣,輕輕的關上了房門,然後,赤着腳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在沙發上微微蜷起身子,發了一會兒的呆。
此刻,當房間裡終於安靜下來,當世界也終於安靜下來時,一直被強力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她是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和楚墨言,以這樣一種平和的方式相處。就如他說的那樣,不談過去,不談將來,沒有恩怨,只是平靜,然後,宛如普通夫妻一般,旅行,遊玩,放鬆身心。
這曾經是她夢寐以求的方式。這樣的人生,也是她夢寐以求的人生。
少女時代,她也曾懷揣過夢想,幻想着有朝一日,她的王子會駕着七彩祥雲來見到她的身邊,彼此恩愛,相濡以沫,白頭到老。
那是多麼簡單的一種生活。可,這些美夢,都隨着小寶的降生,戛然而止。
然後,就是遇到蘇狄,把自己逼上了一條並不光彩的路。
再然後,就是遇到楚墨言,從此,她的人生徹底被改寫。
該怎樣形容她和楚墨言的關係呢?應該是愛並恨着的吧。
是的,愛並恨着。
她原來以爲她對他只有恨,也以爲她根本就不會愛上這樣一個惡魔。可事實卻是,這個男人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佔據了她的心扉,從此,根深蒂固。
否則,她怎會在失去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對他那樣的恨之入骨呢?
又怎麼會想要報復,在他們的婚禮上,給他那樣沉重的打擊呢?
而且,還在那樣的一種情況下,最終留下了他的孩子忘川!
她曾經以爲只是母性的本能,後來她才知道,那是愛。因爲愛,所以願意生下爲他生下孩子,哪怕已經遍體鱗傷。
因爲愛,所以即便是逃避三年,仍然不能將過去忘卻,所以,才刻意給客棧取名“忘”,才刻意給孩子取名忘川,她用這樣的方式來麻痹自己,告訴自己,她已經忘了這個男人,已經不愛這個男人了,殊不知,愛之深恨之切,真正的忘,應該是徹底的放下,等到時間足夠淡忘的時候,再想起他來,不過只是淡淡一笑,然後,尋找新的生活,新的愛情。
可她忘不了。她逼着自己忘記,可午夜夢迴,往事歷歷在目。
尤其是,每次看到忘川那雙酷似他的眼睛,她總會忍不住淒涼彷徨。
三年,她躲了三年,依然躲不開他,最後,再次演變成無法收拾的殘局。
她不想這樣的。
可事情總是不如她所願,她搞不懂,爲什麼到如今,她和他竟然落到了這般地步?
明明相愛,卻又互相傷害,到最後,兩敗俱傷。
她沒了愛人,忘川沒了父親。
或者,是她太幼稚了,把愛情這回事想得太簡單了,總是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總還以爲自己這個灰姑娘,有一天,老天爺會垂憐,把她送進豪門,補償她這麼多年所受的苦。
可她終究還是太天真了,從一開始,這場愛情,就不只是單純的灰姑娘和王子的相遇,而是夾雜着報復,情慾,征服與反征服。這樣劣跡斑斑的愛情,又怎能得到善終?
所以,註定是兩個人都受到傷害。
她躲了三年,他找了三年,有生之年,狹路相逢,她也曾自私的想過,就這樣吧,忘記過去所有的不愉快,忘掉那些被傷害的往事,接受他吧,給忘川一個完整的家庭,給他一份完整的愛。
可,偏偏老天又送來一個曹瀚文。
不,準確的說,他叫曹勳。
那個男人溫文爾雅,雖然有黑道背景,雖然曾向她隱瞞了身份,但這三年,他對她的好,點點滴滴她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