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混蛋,我是惡魔。”楚墨言喃喃重複沈嫿的話。
連他自己都認爲,他是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人,最不可原諒的人。“沈嫿,我不奢求你的原諒,可我真心的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眸光深處的水霧欲落不落,楚墨言半跪在地毯上,試圖將沈嫿攬在懷裡。
可沈嫿,卻只是搖了搖頭,神色悲哀,眼睛像一盞熄滅的燈。
“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她的心,已經被傷透了,任何靈丹妙藥,都無法治癒了。
“沈嫿……”楚墨言痛苦的看着她。
“什麼都不要說了,你走吧,”沈嫿閉上眼睛,“我好累,好想休息。”
情緒大起大落,兼之一連很長時間都沒有睡個安穩覺,沈嫿此刻,真的很累,很困。
楚墨言沉默片刻,頹然嘆道,“累了,就睡吧,我會陪在你身邊,他要是再來夢裡糾纏你,你……就讓他來找我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吧。”
沈嫿沒說話,她只是歪在沙發裡,單手支着額,緊緊的蹙着眉。閉着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情緒。可她渾身上下無形之中散發的悲傷,卻緩緩的瀰漫開來,無端的讓人想哭。
楚墨言這才發現,原來她是那麼的瘦弱,她縮在沙發裡,幾乎都要被沙發淹沒了。可就是這樣一個瘦弱的小女人,身上卻承載了那麼多不該她承載的東西。
她是脆弱的,可,又是堅強的。她的脆弱讓人心疼,可她的堅強,卻又讓人心酸。
楚墨言此刻從未有過的震撼,從未有過的心疼。他心疼這個女子,憐愛這個女子,他多想把她抱在懷裡,緊緊的抱着,給她安慰,給她力量,給她勇氣,給她,幸福的生活。
可他知道,他不能。
至少,現在,此刻,這個時候,他不能。
她太過抗拒他。
她本來就一直排斥他的。不過是爲了生活,不得不向他低頭而已。
如今,他帶給了她這麼多的傷害,甚至,還親手扼殺掉了他們的孩子,她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的原諒他?連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沈嫿,我該怎麼辦!我要怎麼做,才能彌補我對你犯下的錯?
楚墨言靜靜
看着沈嫿,胸口疼的厲害。
沈嫿側身歪在沙發裡,閉着眼,神色倦怠,眉心緊蹙。
她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楚墨言愧疚的看着沈嫿熟睡的容顏,臉色還有些蒼白,瘦得厲害,楚墨言摸了摸,觸手盡是骨頭,摸不到一丁點的肉。
這些天,她承受了怎樣的痛苦,又付出了多大的勇氣,才選擇了堅強的活下去。
楚墨言嘆了口氣,緩緩的起身。
許是跪的時間久了,起身時,腿麻了一下,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從牀上抱過來一條牀單,輕輕的覆蓋在沈嫿身上,他擡手,下意識的去撫沈嫿緊蹙的眉心。
可沈嫿,即便是在睡夢之中,對他的觸摸,也是抗拒的。
她無意識的躲了一下,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良久,他才苦笑了一聲,轉身,朝門外走去。
天色還沒黑,太陽散發着細白的光芒。
楚墨言微微眯眼,直視着那縷刺目的光芒。儘管陽光充裕,可他的內心,卻一片黑暗荒蕪。
孩子,他和沈嫿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麼的……走了。
而他和沈嫿之間的關係,也徹底的走到了死衚衕。
他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他,可他不想,看到他們的關係就此終結。
如果說,今天之前,沈嫿還只是他心裡的痛,那麼今天之後,沈嫿,就徹底變成了他心裡的傷。橫在那裡,無法跨越。他們的孩子,也永遠的成爲了他們心底的遺憾。
他不知道,該怎樣去修補這種遺憾,只覺得,難過的情緒,像潮水一般的將他徹底淹沒。
有溫熱的液體流下,他閉了閉眼,神色悲愴。
張媽一直守在門外,看到楚墨言如此模樣,不禁怔了一怔。
她沒有想到,他會落淚。
或者說,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楚墨言落淚。
她以爲,他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天之驕子,從不會爲一個人低頭,可她卻看到,他流淚了。
他的淚,是爲沈嫿流的,爲他們的那個可憐的孩子流的。
看到這些,張媽的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安慰的。
這說明,楚墨言並不是個無情無義的人,他是有心的,他
對沈嫿,也不是完全無意的,只不過,他用錯了方式,才導致兩個人,漸行漸遠,最後發展到今天這樣無法收拾的地步。
想到這裡,張媽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楚墨言看到張媽,似乎有些狼狽,下意識的去擦眼角的淚痕。
張媽裝作沒看到,她輕輕的走上前,“小沈睡了?”
楚墨言點頭,“睡了。”又補充了一句,“好不容易睡着,別去打擾她。”
張媽頷首,“我知道的。”
“好好照顧她,有什麼情況,立即通知我。”楚墨言輕聲叮囑道。
收回手指時,張媽清楚的看到,他指尖的傷口,點了點頭。
這一整夜,沈嫿睡的格外安穩,那個噩夢沒有再出現。
就如楚墨言所說,寶寶好似很聽話一般,再沒來糾纏她,質問她。
張媽怕沈嫿到了晚上再出什麼意外,一直守在沈嫿身旁。
然這一夜,沈嫿睡的極安穩,也沒有像往常那般,做出自殘的行爲,張媽暗暗舒了口氣,耐不住睏倦眯着眼睛坐在沈嫿牀邊打盹。
夜色沉沉,璀璨的霓虹燈光將整個C市照的形如白晝,人在其中,有人快樂,有人失落。
光線昏暗迷離,角落的安靜和大廳的熱鬧形成截然相反的對比。
楚墨言坐在酒吧角落,目光深深,看着這份不屬於自己的熱鬧,嘴角微彎,勾着一抹迷人的弧度,然身上卻又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身形卻依舊優雅。
燈光掃來掃去,落到楚墨言的角色臉龐,平添了幾分邪魅,也透着冷。
秦如天趕到酒吧,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喝酒如同喝白開水一樣的楚墨言。
撥開人羣,快走幾步,到了楚墨言身旁,拍了拍楚墨言肩膀,在他右邊坐下。
打了個響指,對着酒保說道,“來一杯威士忌。”
不過片刻,酒保便將酒送到秦如天面前。
秦如天把玩着手裡的酒杯,看向將自己冷落一旁,只顧自己喝酒的楚墨言,“喂,爲了你,我可是連夜超車趕過來的,你也太不給面子了吧,竟然無視我。”
楚墨言看了秦如天一眼,沒有說話,卻仰頭猛灌了一口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