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言點點頭,看見沈嫿恢復了活力的樣子,根本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嘴角也終於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如果你好好的聽話,乖乖的陪我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以後,你就自由了,我們所謂的契約就到期爲止。”
他這樣說着,連楚墨言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
妥協。
沈嫿雖然覺得楚墨言是一個變態的瘋子,但是也並不否認,楚墨言是一個言而有信的男人,他既然答應了她,那應該就不會中途反悔。
“啊,太好了。”沈嫿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瞬間便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那一刻,忍不住就有淚溼了眼眶。
“我自由了,我就要自由了!”她再也顧不得手臂上的傷口,喃喃的唸叨着,臉上卻浮現了一抹古怪的,如釋重負的笑容,然後,她就那麼輕飄飄的走了出去,像輕盈的燕,從楚墨言的身前,輕輕掠過。
楚墨言從未見過這樣的沈嫿。
他就那麼怔怔的坐在沙發上,看着她像幽魂一樣,又或者像一抹青煙一樣,再或者,像得到春霖滋潤的枯木一樣,重新煥發出了新機,這一刻,他的震撼,無以言表。
原來,她竟是這樣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他。
原來,她竟是這樣歡天喜地的嚮往飛出他的樊籠。
難道在她的心裡,他,真的就是這樣一個不堪的,恨不得離得十萬八千里的惡魔麼?
楚墨言的心,被深深的傷到了。
可他不得不承認,他喜歡這樣子的沈嫿。
他喜歡看到她臉上這樣重獲新生的笑容。
比起那種不言不語不動沒有生命力的充氣娃娃,這樣的沈嫿,更加讓他心動。
所以,儘管心有不甘,他終究還是做出了承諾。
一個禮拜之後,放她走。
離開他。給她自由。
雖然,心裡有種莫名的不捨,和難過。
而他自己,也無法解釋這種莫名的難過和不捨。
相比楚墨言的失落,沈嫿是興奮的,雀躍的,激動的。
楚墨言終於要放她自由了,怎能不讓她欣喜萬分?
所
以在最後這一個星期中,爲了自己的自由,沈嫿彷彿是終於認清了自己的身份,不再糾結所謂的契約,交易,或者是自尊,顏面。
她把她的目光放到了眼前,放到了現在,認真地看着眼前的東西,享受着當下的生活,從時鐘轉過的那一秒鐘去體會最細微的幸福感。
沈嫿不再將注意力放在如何與楚墨言對抗上,也學會了怎樣曲意承歡,怎樣曲意逢迎。
或者說,這一切對於沈嫿而言,也許並不是所謂的“曲意”。
只要不糾結那些有的沒有的,其實,他們的確可以在這樣特定的時間,特定的空間中,創造一段很特定的回憶。
就好像穿着水晶鞋坐上了南瓜馬車,走進了舞會大廳的辛德瑞拉一樣。
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和特定環境之下,她就是這個世界上的,獨一無二的公主殿下。
就這樣,沈嫿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笑容,也開始吃飯了。
就連過來幫忙的老婦人看見她這個樣子,也會常常說:“沈小姐看起來,比之前幾天的氣色要好得多了。”
只要能夠從別人的一切行爲中讀取到善意的部分,那麼生活就可以是愉快的。
聽到這樣的話,沈嫿忍不住跟着開心的笑了起來。
投桃報李的,楚墨言對沈嫿也不是像剛開始的時候那樣,故意地忽略她的自尊,打擊她的人格,試圖用這樣摧毀了她的方式,破而後立地將這個女人征服了。
楚墨言開始學習怎樣照顧沈嫿的感受。
比如現在,他們正在吃飯的時候。
在沈嫿微笑的時候,楚墨言突然也從盤子裡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了沈嫿的碗裡。
沈嫿一愣,看了看自己碗裡的蔬菜,雖然並不是她最喜歡吃的,但是卻讓沈嫿想感覺到相當的新奇。
她把碗裡的那一筷子菜給夾了起來,左右看看,然後轉頭盯着楚墨言,又上下看看,再伸頭瞅着窗外,奮力地看看,終於說:“今天的太陽不是從西邊出來的吧?”
楚墨言被她那一連串看來看去的動作給逗樂了,輕輕地笑了笑,居然附和說:“沒錯,今天的太陽還是從東邊出來。”
沈嫿說:“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給別人夾菜。”
說着,她又忍不住端詳了一下那一筷子的菜。
楚墨言頓時覺得有幾分哭笑不得:“是嗎?我怎麼不覺得?”
經過這幾天的和諧相處,沈嫿已經不像一開始的時候那樣懼怕楚墨言了。
或者說,他們之間的隔閡沒有一開始的時候那麼的深刻,又或者說,也許隔閡還是依舊存在的,但是,某些時候,如果大家都當做這樣的隔閡不存在的話,那麼,這樣的隔閡,其實也是可以……不存在的吧。
於是,這幾天,沈嫿與楚墨言說話的姿態,不自覺地就越來越放鬆,他們之間的,從一開始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話題,到後來,勉強可以說一點沉悶的,再到後來,可以聊到非常輕鬆的話題,一直到到現在,沈嫿也忍不住會調侃楚墨言,兩人之間,也可以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楚墨言看着沈嫿的笑容,有的時候也會忍不住想,如果一開始,他選擇的就是這樣的方式,那麼,會不會得到更好的結果呢?
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
他楚墨言本來就不是那種天生溫柔體貼的妻奴。這樣的事情,度假的時候,偶爾一次兩次,玩上一個星期,他剋制一下自己的脾氣,到也覺得算是情趣。
但是如果一直都這樣的話。
楚墨言直覺自己是肯定受不了的。
他一直認爲,找一個女人來,是爲了讓自己放鬆的,而不是專門找來受累受罪的,他還沒有這麼奇怪的嗜好。
所以,這樣生活,偶爾,偶爾就好了。
楚墨言這樣想着,忍不住就在心中一遍遍地說服着自己,其實,這並不算什麼,也不會有什麼可惜一說,只是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而已,沒有什麼好可惜的!
就在楚墨言這樣想的時候,沈嫿還在笑嘻嘻地繼續調侃着他:“我當初看見你的時候,我一直以爲,你是那種從來不拿比筷子和盤子的東西的人,就算是擦臉都是往鏡子面前一站,然後就有人拿着一塊毛巾過來在你的臉上摁來摁去摁來摁去這樣的。”
說到後面,沈嫿自己也覺得這樣的話有幾分的誇張,於是自己也忍不住就跟着大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