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雷洛忙也跟了上去。
微微蹙眉,將手放在藥箱上,卻不急着打開,袁修月嗔着雷洛道:“既是不相信我,還讓我想辦法作甚?”
見她如此,雷洛只皺了皺眉,便再次退回牀前。
眉心舒展開來,袁修月從早前收起的第一隻藥瓶裡倒出兩顆丹藥,轉身重回牀前,微微傾身,她剛要掰開獨孤辰的嘴與他將藥服下,卻不期他驀地伸手,竟死死攫住她的手腕不放。
心下一驚,袁修月險些驚叫出聲!
“母后……”
雙眸之中,眸色朦朧,卻又死死的盯着,獨孤辰竟然像個孩子一般軟軟的喚了她一聲母后!
知獨孤辰定是疼糊塗了,雷洛忙要出聲。
但,尚不等他出聲,便聽袁修月亦是聲音軟軟的對獨孤辰蠱惑道:“來好孩子,聽母后的話,先把藥吃了!”
聞言,雷洛眸底一深,看着袁修月的眼神,仿若利刃一般。
她竟然膽敢在嶽王面前冒南嶽國的先太后?!
這若是放在南嶽,夠她誅九族的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
他的主子,似是真的將她當成了自己的母后,竟然聽了她的話,乖乖張嘴,將丹藥吞了下去。
這下,雷洛的臉色,可謂是青一陣白一陣了!
看着雷洛青黃交加,一時百變的臉色,袁修月不禁輕笑了下。
微微擡手,她想要將獨孤辰的手拿開,卻被他握得緊緊的,再也掙不脫!
無奈之下,她眉心一擰,反手從袖袋裡出去一根銀針,作勢便要朝他手腕上刺去!
“哼!”
怒哼一聲,雷洛眸色猛地一寒,出手如閃電,直接將她手中銀針拂落在地:“龍姑娘,我敬你替王爺解毒,卻絕不容你傷王爺分毫!”
聞言,袁修月滿臉不悅的動了動自己被獨孤辰緊握的手腕:“這位大人,本姑娘是來救治你家王爺的,你給的那份銀子裡,可不包含這個!”
聽袁修月再次提到銀子,雷洛眸中不禁閃過一絲明顯的厭惡之色!
微怔了怔,她伸手從袖袋裡取出一袋金子扔給袁修月,他不屑的撇了撇脣:“別人用銀子,我給你金子,連翠榆樓的頭牌花魁,也不過這個價兒,今夜你就讓我家主子拉着手睡又何妨?”
看着手裡的金子,袁修月微愣了愣!
待回過神來,想到翠榆樓大概是什麼地方,她不禁張着嘴巴冷笑一聲:“你拿本姑娘當什麼了?”
一語落,雷洛擡眸瞥了她一眼,又從袖袋裡取出一袋金子。
“喂!”
心下不爽,袁修月的嗓門不由陡的一高!
“怎麼?還不夠嗎?”眉頭一皺,雷洛竟又從袖袋裡取出一袋金子,將三袋金子都堆到袁修月面前,他皺眉瞪眼:“龍姑娘那麼愛財?斷然不會與這金子過不去吧?”
“……”
看着面前的三袋金子,袁修月鳳眸微眯,漸漸斂去方纔的不悅神情。
要知道,她初見雷洛時,可是表現的一臉愛財相,若現在看着這麼多金子再不動心的話,未免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看着袁修月兩眼發光的樣子,雷洛眉心微皺,黑眸之中的厭惡之色更深了。
微一轉身,他與袁修月搬了把椅子,“姑娘今夜便坐在這裡睡吧!”
垂眸看了看面前的椅子,又看了看牀邊的幾袋金子,袁修月微抿了抿脣,一臉差強人意的樣子:“我家婆婆是這裡的主人,你覺得我的身價就這麼低嗎?”
聽她此言,雷洛的俊臉倏地一僵,而後一寸寸變冷,直至結冰:“龍姑娘,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袁修月笑,不以爲然道:“抱歉,我是女子!”
雷洛凝了她一眼,眸色深深的,卻只嗤笑了笑,無奈出聲:“你開個價兒!”
“這就對了嘛!”
對雷洛得意一笑,袁修月對他伸出五個手指。
見狀,雷洛挑眉,暗道這女人獅子大開口,他沉聲道:“你還想再要兩袋?”
現下的三袋,加上兩袋,正好是她出的那個數!
“非也!”
輕搖臻首,袁修月挑眉道:“我的意思是,你要再給我五袋!”
見她一臉貪財的樣子,雷洛恨恨咬牙,險些沒被氣死。
半晌兒,見雷洛沒有反應,袁修月微擡自己被獨孤辰握着的手,作勢便要用力掙開。
“住手!”
冷喝一聲,雷洛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片刻,他去而復返,冷着一張俊臉,將五袋金子丟在袁修月面前。
滿意的看着面前的七袋金子,袁修月喜笑顏開,蹙眉看了眼被獨孤辰抓着的手腕,她雖心有不願,卻知得暗暗在一嘆,而後徑自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趴在牀頭沉沉睡去……
——
一夜晃過,東方魚肚見白,俏皮的陽光明媚暖人,穿過窗櫺,灑落在趴在牀頭睡的正熟的袁修月身上。
濃眉的睫毛,微微顫動,昏睡了整整一夜的獨孤辰,終是緩緩自沉睡中甦醒。
眉心緊蹙,他動了動手臂,卻發現自己的手心裡,竟緊緊握着什麼。
微擡眸華,將頭轉向一邊,他的視線隨着陽光緩緩停落在袁修月嫺靜美好的睡顏之上。
心下,微微一動。
知自己手裡握着的,是他的手,獨孤辰深深凝視着眼前陌生,卻有史以來第一個可以安然自在,睡在他身邊的女人!
她長的,不算傾國傾城,但卻讓人覺得格外美好。
尤其是,她連睡覺時,都微微翹起的脣角……
深深的,看了眼她的脣角,獨孤辰的心,不由自主的輕跳了下,只忽然之間竟有種想要吻上去的衝動,這……讓他不由一驚!
許久,心跳漸漸平復,他脣角輕勾,暗暗自嘲一笑!
昨夜,在初見她時,他便覺得,她很有趣,而他,並不像以往排斥王府裡的那些女子一般也排斥她。
可是現在這樣,卻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了!
“嗯……”
似是聽到獨孤辰的笑聲,袁修月睫毛輕顫了顫。
見狀,獨孤辰脣角的笑驀地一斂,緊接着便又閉了眼!
感覺到握着自己的手腕的大手鬆了些許,袁修月微抿了抿脣,一臉睡容的緩緩坐起身來。
雙眸微眯,見獨孤辰雙眸緊閉,還在睡着,她雙眼眯眯的輕笑了下,然後將牀上的七袋金子抱個滿懷,邊伸着懶腰,邊朝外走去!
見她離去,獨孤辰臉上的笑,不禁更深了!
這一次,雷洛並未攔她。
因爲天已大亮,獨孤辰卻也無礙,他若再不讓她走,事情鬧大的,只怕真會被龍婆趕出聚仙樓!
在袁修月離開之後,雷洛便進了內廳。
見獨孤辰已然醒了,他神情一淡,忙恭身問道:“王爺可覺的好些了?”
“好多了!”
如雷洛一般,獨孤辰的神情,亦是淡淡的,讓人看不出一絲情緒。想到袁修月,他眉梢一挑,問着雷洛:“昨晚與朕治傷的大夫,是哪裡請的?”
提起袁修月,雷洛的臉色不禁驀地一沉!
但礙於主子問話,他只得冷聲回道:“她是龍婆的孫女,名叫龍出岫!”
“龍出岫……”
輕輕呢喃着這個名字,獨孤辰微微發白的脣,不禁緩緩一勾:“本王喜歡這個名字!”
亦,對這個名字的主人,也感些興趣!
擡眸看了他一眼,雷洛脣角輕抽,臉色不甚好看:“這名字雖好,但這人……卻是差強人意!”
“哦?!”
憶起昨夜雷洛被袁修月擠兌的情景,獨孤辰彎了彎脣角,“是有些刁蠻了!”
“不只是刁蠻!她還是個貪財的女人!”
視線凌厲冷冽,雷洛的聲音越發冷了:“王爺您有所不知,她昨夜竟訛了屬下七袋金子!”
“哦?”
又是一個哦字出口,獨孤辰輕揚了下眉,眸中興味更深!
“你不覺得本王的性命,與你那七袋金子相比更重要些嗎?”涼涼的如是問了雷洛一句,擡眸之間,見雷洛仍一臉死沉,似是被氣出了內傷,他不禁挑眉一笑道:“眼前的雷落,竟會心疼那些身爲之物,一點都不像本王所熟識的那個雷洛了。”
聞言,雷洛面色一肅,隨即將心神斂起:“屬下失態!”
深深的凝了他一眼,獨孤辰再次出聲道:“雷洛,你且要記得,這世間上,貪財的女人,才最可靠!”
聽獨孤辰此言,雷洛微微皺眉,卻終是點了點頭:“屬下記下了!”
……
回到藥園後,袁修月顧不得用早膳,便躺在久違的暖榻上,繼續補眠。
迷迷糊糊之間,也不知睡了多久,屋外竟嘩嘩的落起了雨。
雙眸微眯,看了眼窗外的雨勢,她滿足喟嘆一聲,只道是今日可以在暖榻上窩上一整日了,便再次瞌上眼皮,沉沉睡去。
午膳時辰,袁修月睡的正香,卻聽到房門吱呀一聲響動!
眉心微蹙,她擡眸之間,見龍婆拄着柺杖進來。
“婆婆!”
咕噥一聲,自榻上起身,她本欲上前攙扶龍婆,卻在右腳落地之時,不禁腿下一疼,整個人都險些跌倒!
驀地伸手,扶住袁修月的手臂,龍婆嗔笑着對她皺眉“你這孩子,總是這般毛躁,還得讓我老婆子來扶你!萬一我們兩個一起摔倒可如何是好?”
“誰讓婆婆疼我呢!”
心下苦笑,臉上卻仍掛着明媚的笑容,袁修月一瘸一拐的扶着龍婆落座。
是了,今日下雨。
雖然平日裡她的腿可短時內與常人無異,但每到下雨時,便又會被打回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