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修月緩緩睜眸!
凝着眼前有些氣喘的俊逸男子,她對他伸出手來,只淡淡的吐出三個字:“你來了……”
“嗯!”
伸手與她的手交握,離灝凌落座於她身側,深情凝眉道:“疼嗎?”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盈盈一笑,袁修月緊握着他的手,腿上火辣辣的痛楚,不由讓她忍不住呻吟一聲:“好疼!”
“月兒……”
心下因她的呻吟聲,不禁被扯痛了,離灝凌微俯身,輕撫她額前長髮,自責愧道:“是朕不好,不該扔下你一個人走了!”
聽他如此說着,袁修月心下微微一酸。
輕嘆一聲,她拉了拉他的手,待他順着自己的意思,躺下後,窩進他的懷裡:“太后病重,你自然是要去福寧宮的,這怎麼能怪你,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我只是受了一點小傷,多養些時日,必定又會生龍活虎!”
聞言,離灝凌輕笑了笑,心下卻是苦澀不堪!
微垂眸華,見她仰頭深深的看進自己的眸中,他心下一緊,忙輕拍她的背脊:“若是疼的厲害,便先睡會兒!”
“嗯!”
難得乖順的點了點頭,因腿傷的痛,袁修月用力握緊他的手,再次皺眉輕吟了聲:“馬上要上早朝了,我看你今兒個是沒的睡了……”
此刻,她說話的語氣,輕鬆中,透着俏皮和幸災樂禍!
卻有一滴清澈晶瑩的淚珠,悄悄的,緩緩的,自她眼角輕輕滑落!
“月兒……”
感覺到她的沉默,離灝凌不禁輕喚她一聲!
“嗯……”
眉心緊蹙着,袁修月仍是閉着眼。
微垂眸華,撩起她一綹青絲,離灝凌伸手撈起自己的一綹髮絲,漆黑幽深的瞳眸中,柔情萬千,他微微鬆開她的手,將屬於他們兩人的髮絲,於掌心上,打了一個結!
因他鬆手的動作,袁修月不禁緩緩睜眸!
睇見他掌心中,她們二人的結髮,她不禁心頭深深一悸!
“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
低垂眸華,深深的凝着她的眼,離灝凌伸手勾起她的下頷,垂首與她相望:“月兒,你與我……今生必要,永不相離!”
“凌……”心潮之中,頃刻之中,深深的情思,洶涌澎湃,凝着離灝凌的眼,袁修月原被痛苦之色佔滿的眸底,漸漸氤氳水霧瀰漫!
不疑!
不離!
這……雖只有區區四字,卻是她一直都想要的!
伸手撫過她蒼白的臉,離灝凌低頭輕吻她光裸的額頭!
心中的痛,伴隨着萬千柔情,他的吻一路向下,從她的眉,到她的眼,再順着那挺翹的鼻,深深吻上她微噏的菱口。
感覺到她的深情,袁修月忽然覺得,自己腿上的上,不再鑽心的痛!
稍稍後退,凝着他性~感的脣,她輕莞一笑低喃道:“結髮爲夫妻,今生不相離!”語落,她眸色一黯,深深吻上他脣,隻眼角的淚水,涌的更兇……
——
接下來的日子,是養傷的日子,於袁修月而言,是愜意的。
冷宮被燒之後,她一直居於夜溪宮中,這對後宮裡的女人來說,是夢寐以求的!
但對於她來說,卻顯得分外無聊!
爲了打發時間,她命汀蘭找了些金魚,在宮裡的小溪裡,竟養起了魚!
每日,離灝凌在的時候,她的臉上,總是掛着淺笑,一臉舒心愜意的模樣,但……唯有汀蘭知道,每日離灝凌離開之後,她都會窩在小溪前,神情落寂的看着溪水裡的金魚,心中不知在想着什麼!
這一日,離灝凌去御書房之後,她又如以前坐在小溪前,開始對着溪裡的幾條小魚發呆!
自殿外進來,見她怔怔的模樣,汀蘭輕嘆口氣,緩步上前:“娘娘,將軍來看您了!”
聞言,袁修月微微擡眸,雙眼中總算有了些光亮!
微微起身,腳下一瘸一瘸的往前走了兩步,她輕笑着看向汀蘭身後一臉溫雅笑容的袁文德:“哥哥忙完公事了嗎?”
“是!”
淡笑着,對她微微伸手,袁文德扶着她,與她一起坐下,低眉看了眼溪水裡遊的正歡的幾條金魚:“幾天沒見,這幾條小魚兒,像是長大了些!”
“本就長大了!”
淡淡一笑,伸手扯了扯袁文德袖擺,袁修月撒嬌道:“我聽汀蘭說,御花園裡的花兒都開了,今日既是哥哥來了,便帶我一起到御花園裡走走如何?”
眸光閃動,低眉看了眼袁修月的腿,袁文德到底點了點頭。
見他點頭,袁修月歡快一笑,再次起身!
春暖花開時,御花園裡,百花盛開,奼紫嫣紅,美景處處,美不勝收!
由袁文德攙扶,一瘸一拐的行走於萬花叢中,袁修月臉上,淡笑依依,微微擡手,勾住身邊開的正豔的牡丹花,她輕嗅了嗅,而後含笑放開。
放眼向前,見花海中有塊青石,袁修月微抿了抿脣,擡頭望着袁文德:“哥哥,我們歇會兒吧!”
“走累了嗎?”
溫和笑着,袁文德扶着袁修月在青石上坐下。
轉身讓汀蘭去取茶水,又讓芊芊帶着幾個宮人去摘花,袁修月靜坐青石半晌兒,語氣落寞的對着身邊的袁文德道:“我聽說韓氏昨日在天牢自縊了!”
聞言,袁文德微怔了怔,旋即冷笑了下:“自己釀的苦果,自己嘗,她這叫咎由自取!”
聽到袁文德這麼說,袁修月一點都不覺意外!
原本平舒的眉心,微微一擰,她輕聲問道:“這陣子,明月過的怎麼樣?”
微側頭,看向袁修月,袁文德冷冷道:“皇上不只不准她入宮,還不准她嫁與貴胄,如今的她,空空美貌傾城,在姻緣上,卻是高不能攀,低卻又不就!”
袁修月聞言,眼神微閃,回想過去袁明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樣子,她神情微暗,半晌兒沒有出聲!
“哥哥……”
許久,她終是再次出聲,卻在輕喚袁文德後,語氣輕緩的問道:“你的仕途,若沒有後位支撐,真的無礙嗎?”
聞言,袁文德俊朗的眉,微微一皺!
深凝袁修月一眼,他的聲音裡,帶着淡淡的灑脫和笑意:“功名利祿,哥哥若想要,自己會爭,不必你爲我苦苦支撐!”
聽了袁文德的話,袁修月的嘴角不禁緩緩一勾!
擡起頭來,仰望空中豔陽,她忽而低嘆一聲道:“哥哥,帶我離開這裡吧!”
“丫頭……”
心下微微一怔,袁文德擡眸瞥着她!
最近這些天,皇上對她很好,真的很好……
空中的豔陽,明亮,刺眼,卻正好與袁修月黯淡的眼神,形成強烈的對比!
微垂眼瞼,她眸底晦暗身長,“離國的皇帝,不需要一位瘸了腿了皇后!”而她,是真的厭惡了這座看似富麗堂皇,卻陰暗無比的黃金牢籠!
“丫頭!”
袁文德眉宇輕皺,深深凝視着袁修月,他微啞的聲音中,透出絲絲寒意:“是哪個多嘴的,竟……”
“哥哥,我懂醫……”
打斷袁文德的話,袁修月眸華晦暗的擡頭看着他:“有些事情,不是你們都說沒事,便一定會沒事的,就如我的腿,縱然休養的時候再長,也不會完好如初了不是嗎?”
“丫頭!”
迎着袁修月晦暗的雙眸,袁文德心下微痛,伸手撫上她的頭,“你眼下休養的時間還短,一切不能這麼早就下決斷!”
“哥哥別再安慰我了!”
苦澀一笑,袁修月喃喃嘆道:“腿,在我自己身上,我豈會不知,或許休養一段時間,我便能自己走了,但卻一定不會完好如初!”
“丫頭……”
心下,是疼惜和不捨,袁文德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在這裡待了兩年多,賠上了心,賠上了一條腿,縱然日後再如何榮華富貴,卻終是得不償失的……”深吸口氣,袁修月抿脣眺望四周,看似毫不留戀道:“我真的很想念在雲陽時,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
凝着她義無反顧的眼神,袁文德暗暗苦笑:“皇上是不會放你走的!”
“她不會放,但我卻不能留!”脣角處,勾起一抹極爲無奈的笑,袁修月輕輕喃道:“知他一份情,我縱天涯海角,也可含笑翱翔!”
袁文德見她如此神情,不得不感嘆,自己的妹妹,確實拿得起放的下!
微微一嘆,他略一思忖,輕聲道:“我有空暇之時,皇上一般也處理完了公事,且還整日與你膩在一起……你讓哥哥我如何幫你?”
“這個簡單!”
淡淡一笑,卻笑的苦澀,袁修月眸中光一閃,黠蹙眉輕道:“哥哥只需明日想法子把我弄出宮去,皇上那邊……我自有辦法!”
聞言,袁文德無奈的嘆了口氣,凝眉看着自己的妹妹:“看來……你早就已經打算要離開這裡了!”
“是!”
眸色微閃,卻漸漸變得深沉,袁修月苦笑道:“若我那時離開,而今便不會落得殘肢的下場!”
她,一直都有遠離宮闈之心!
但卻因爲心中的那份情,而一再的放縱自己,讓自己沉淪其中,終至落得今日這般,殘肢破敗的下場!
如今的她,再配不上那個人。
也便可以安安心心的離開這裡,而後遠離塵囂,去過自己最喜歡的生活!
——
將袁修月送回夜溪宮之後,袁文德便先行離宮了。
在他離開之後,袁修月並未重回小溪旁去看她的金魚,而是將芊芊喚到了身邊,讓她帶自己去一個地方!
聽了袁修月發吩咐,芊芊並未多想,便依言扶着她起身,將她帶到了外殿走廊盡頭的那間房室:“娘娘,就是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