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伯母回來後,我心裡沉甸甸的,很不是滋味。
夜很深了,耳畔傳來老公此起彼伏的鼾聲,可我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着。白天見伯母的情形歷歷在目。
昨天傍晚回到家後,今日,我們一家三口便早早地到了爸媽家,我也買了東西去了不遠處的伯母家。
伯母八十多歲了,一個人住。
想到伯母的好,我想見見她。
尤其是兒時我有次重病住院,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就是獨自坐在病牀前焦急不堪的伯母,聽到的就是伯母關心而親切的問候。所以,從此,我一直銘記在心。
見到伯母時,她剛洗了頭,溼漉漉的斑白的頭髮垂披下來。伯母見到我,高興得合不攏嘴。執意要給我泡茶喝,儘管我推說不渴。
奇怪,八十多歲的伯母,居然眼不花,耳不聾,思維十分清晰。
坐在桌旁,伯母向我娓娓道來一些過去的事情。
伯母述說了對已故伯父的思念和不捨及對孫媳婦的不滿。激動之際,或淚眼盈眶,或唉聲嘆氣,或悲天憫人,或老淚縱橫,或拍大腿……有好幾次,我的眼淚也不禁奪眶而出。
不知不覺中,我們倆聊了近兩個小時,直至伯母的外甥來了。
唉,人就怕老!
俗話說:三歲小孩人人愛,八十老太人人厭。
也許,我們對自己的晚輩,對幼兒有足夠的耐心和隱忍;可是,當我們對八十多歲的老太太時,也許,就欠缺寬容和關愛,稍有不慎,便以“糊塗”概之。
其實,農村的老年人是可憐的,是孤獨和寂寞的。(伯母算好的了,因爲伯父留了足夠多的錢給她用)
俗話說:少來夫妻,老來伴。
五六十年的相濡以沫,醞釀了夫妻間的真摯情感,熟知彼此的喜好嗔怒,可以敞開心扉毫無顧忌的促膝交談。
有一天,當另一半突然離去時,真的會無所適從,無比空虛寂寞。真不亞於自己缺失了一隻胳膊或一條腿。
人,真是矛盾。作爲晚輩,我們希望自己的親人一個個長命百歲。
然而,對於失去另一半的老人來說,也許是痛苦的。因爲晚輩再好也代替不了“另一半”的位置,更何況有不堪的晚輩呢?
這讓我想起我奶奶和外婆,我奶奶比我爺爺多活了十年,而我外婆比我外公多活了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