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家,可我想風風光光的回去。即使不能衣錦還鄉,我也要把自己養胖一點。
有了這個明確的目標,我找工作就比較好找了。只要滿足包吃包住,且伙食好,就行。
剛好,那時,市裡有個火鍋城即將開張。於是,我去面試了大廳服務員,經培訓後上崗。
因爲是自助式火鍋,有很多都是顧客親力親爲,因此服務員不是特別辛苦。尤其讓我欣慰的是那裡的伙食很棒,我吃了很多自己從來沒有吃過非常美味的菜。
原來當服務員根本就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麼骯髒和複雜,我們只是鋪桌子、把桌上的煤氣竈點燃、幫顧客拿酒水、幫顧客結賬、收拾檯面等簡單服務。
因爲做了電視廣告宣傳,所以,生意相當火爆。
記得,第一次領工資,是三百八十三元。
對於當年的我來說,這就是一筆鉅款,我從來都沒有擁有過這麼多錢。害得我不知道要把它放到哪裡纔好,覺得無論放在哪裡都不安全,放在褲口袋怕掉,放在宿舍怕被偷,沒辦法,我把它悄悄地藏在貼身內褲上的口袋裡並一針一線的縫好。
別的同事,一領到工資,便興高采烈地結伴去商場爲自己買衣服鞋襪、買化妝品。好好的把自己包裝一新,以便自己儘早脫離農村人的土氣,而越來越像城裡人。然而,我卻悄悄的用這些錢給外婆,給妹妹們買了一大包衣服鞋襪寄了回去。
一眨眼,春節將至,我選好了回家的日子。
在回家的前一天,我分別專程去了舅舅家、陸雪家、羅曼秀那告別。
陸雪姐妹倆還熱情邀請我在她們家吃午飯,記得吃的是火鍋。臨走時,陸雪還給了張寫着她學校地址的紙條,她要我常常給她寫信。
羅曼秀非要請假來送我不可,還給我買了一大袋剛出爐的蛋糕,說是路上吃。和羅曼秀在月臺依依惜別後,我拽着車票踏上了開往鷹潭的火車。
這是我第一次獨自坐火車,我多少有些不安和緊張。一路上,我都緊緊的把包抱在自己的懷裡,不敢有絲毫的鬆懈。爲了不讓壞人盯上,我儘量不說話。對面的人要問我什麼,我也只是點頭、搖頭、微笑而已。
到了晚上,尤其是後半夜,好冷,我全身起雞皮。旁邊的人大部分都東倒西歪的睡了,也有的在打牌或聊天。
因爲是綠皮車,幾乎每個站都停,所以,慢吞吞的如蝸牛。每到一個站點停下時,就有人拎着熱水瓶走過來,在敞開的玻璃窗前,昂着頭吆喝:“開水來了!開水來了!”、“要不要開水?”。有需要的旅客,就會把自己的茶杯或桶裝方便麪遞給他(她)。
如果你以爲是免費供應的,那就錯了。五元一次!
好不容易來到了從他人的口中得知的汽車站 。
車站上人來人往,喧譁吆喝聲不絕於耳。你會發現有很多婦女熱情的上前招呼你:“小姑娘,要不要洗把熱水臉?”“大哥,要不要喝杯熱茶?”……千萬不要被感動得熱淚盈眶,更不要欣然應允接受。
你要明白,這裡畢竟不是你們村上,而她們也畢竟不是你的姑姑和姨娘。她們只是賺錢的生意人罷了。事實上是,洗臉一次十元,喝一杯茶十元。
幾經輾轉奔波後,我終於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鄉。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和親切,我說不出的激動和喜悅。
那是一個熙熙攘攘、人山人海的趕集的日子,十二月二十五。
正在街上賣菜的外婆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壯得像牛”。沒錯,我當時的體重是一百一十八斤,是這輩子除了孕期時的最重的體重。
常州,真是奇特的地方,它讓我體驗了標準—特瘦—肥胖的不同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