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省千州市樓蘭縣,
清晨,殘月像一塊失去了光澤的鵝卵石,拋在天邊,久久不肯離去。
金龍小區九樓的某處房間之中。
五官清秀俊俏、膚色白皙的美少年,眉頭緊鎖,在牀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睜不開眼。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好複雜,像是各種氣質的混合。
那一抹冷調中暗含的溫柔,千迴百轉!
————
竹林,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個不停。
旁邊茂盛的草地上,少年躺在其間,茫然無措。
不知過了多久,路過的一道倩影停了下來,關切地問道:
“怎麼了?”
少年一言不發,目光凝視不遠處的竹林。
那少女並沒有因此生氣,而是將傘撐在雙眼呆滯的少年天空上。
就這樣,雨滴不能使他浸溼,雷聲不會使他害怕。
少年轉眼看着少女,素顏無暇,短髮俏麗,笑起來時就好像陽光沐浴般溫暖。
他默默看了許久,淡淡地笑了笑。
就這一笑,引得少女眼神波光流轉,她不禁讚歎道:“子幻,真的,我覺得你笑起來的樣子好好看!”
少年又轉回頭,看着那片竹林,“是嘛?”
殊不知,原來這道高挑的淑女形象已經刻進了此時他的心中。
少女不斷的肯定,並讓少年以後多笑笑。
因爲少年還沉溺在莫名的情緒中,他們之間,並沒有深入交談。
最後,見少年無動於衷,感覺波動淡漠,少女便向其索要了一段優美的祝福語而離開。
留下少年獨自欣賞‘一鉤帶三星’的夜景。
後話,少女滿懷真心地在某刻,寫下封信,送給了少年。
她淺淺的微笑有些勉爲其難,遺憾之息若隱若現。
正當時,少年的情緒終於有了不一樣的觸動,帶着這樣的心情,他打開了信閥。
看完,少年極力抑制住那內心異樣的躁動,可是那倩影更加深刻了一分。
直到在某天,少年知道了少女將離開此地域,而自己也將流落。
離別的前夜,少年費盡心思,寫下了‘遂之’一首詩送給了少女,就作分別進行中那激盪的情感吧!
‘遂之傷,莫相忘。’,他並沒有在其上落下‘傷’字。
爲,願有生之年,與其只訴溫暖不言殤,傾心相遇,安暖相陪。
就這樣,少女漸行漸遠,消失在了地平線盡頭。
少年也開始接受流落的時光。
…………
朝時日,晨星正登臨;風輕歌,陽焰着絕色!
————
木子幻睜開眼睛,轉頭才發現,自己眼角留下的剔透已經打溼了枕頭。
他不明所以,覺得情緒來的莫名其妙。
“做夢了嗎?”
掀開被子,木子幻回想着腦中零碎的場景。
“幼傾兒?”
“我怎麼會突然想起她?”
他拿起桌上的紙巾處理了面龐,深吸一口氣,不斷釋放壓抑的情感。
木子幻在洗手檯衝了把臉後,下意識就刷了牙,穿戴好校服,換了鞋,背上書包就下了電梯。
去學校的一路上,他都心情複雜,煩躁無比。
“幼傾兒?她爲什麼出現在我的夢裡?”
清純可愛是幼傾兒的代名詞。
想起其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明眸中水汪汪的,給人以憐惜感,木子幻就難受。
那是他見過最亮的一抹晶瑩,可是兩人之間的緣分,卻是朦朧不清。
木子幻記得,每當他做完作業或者放鬆時,少女便會貼心地給自己揉肩、捶背,簡直乖巧賢惠。
可有時,少女也很俏皮,令他哭笑不得。
當木子幻有時無意間拉住她的手時,能清晰的感覺到其玉手的白嫩有力。
當少女抱住木子幻時,少年明白了什麼是香氣繚繞,每次都還沒反應過來好好感受,便鬆開。
好似有一天,因爲木子幻的沉默而改變了許多,無心卻有意,並沒有多餘的解釋。
少女看着他,木子幻並不清楚那眼中不斷閃爍的是什麼。
也許正因爲如此,她又迴歸了平常,那個沒有少年的平常……
木子幻沉吟不語,默默繼續朝學校方向走去,
“那已經是過去我流落時的記憶了。”
他搖了搖頭,過去終歸是過去,如今一切都是進行時,也沒必要再浪費時間在這上面。
看向遠方的羣山環繞。
自從木子幻答應文彼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兩天。
他寫的草稿謀劃設計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只待自己這個小弟實施就行了。
這天,上午三、四節日常語文。
鈴聲還未響起,
木子幻無意等待着上課,他撐着下顎,眼神疲憊。
早上是真的困!
身旁的葉青青看着他,玩心大起,從課桌內拿出早上隨手路邊摘來的狗尾巴草。
少女用它撓了撓木子幻的右耳耳心,讓剛剛低下頭的少年又猛的擡起。
她見到這幕,有些忍俊不禁,捂嘴偷笑。
木子幻眼神微眯,摸了摸耳朵,轉頭看向右側。
見王寒琪一臉認真的聽課,
“子幻,你幹嘛?能不能好好聽課?”
少年微笑點頭,然後又轉向左手邊的葉青青。
見少女強裝鎮定,若無其事的聽課,木子幻皮笑肉不笑,“你別裝啦,我知道是你。”
葉青青眨巴着大眼,表現出無辜之色,“你在說什麼呢?”
木子幻可不會被這樣故作天真的臉蛋騙過,“你心裡清楚。”
葉青青反正不承認,越發演了起來。
“別別別,我差點就信了。”要是放在曾經,木子幻肯定看不出來。
看着少年篤定的眼光,葉青青撇嘴,“好吧,是我又怎麼樣?”
“子幻哥,會原諒我的吧。”
少女轉向木子幻,眼睛閃爍光澤,一臉委屈。
少年轉過臉,沒去看她。
語文課正式開始,晉玫玫優雅走進教室,紅衣黑長髮,雖至三十卻依舊略顯稚嫩。
“同學們上了兩節課,都很累了哈。”語文老師晉玫玫侃侃而談,語氣不失親和,“上課!”
頓時同學們起立,“老師好!”
站了幾分鐘後,毫無動靜。
“站會兒啊,等下別睡着了。”晉玫玫淡淡開口。
“有些人啊,站着也可以睡着是吧。”語文老師晉玫玫有些想笑,“坐下吧。”
晉玫玫翻開書本,“今天主要是我有堂公開課,內容是孔雀東南飛,所以今天我們就溫故知新一下。”
“序?:漢末建安中,廬江府?吏焦仲卿妻劉?,爲仲卿?所遣,?誓不嫁。其家逼之,乃投??死。仲卿聞之,亦?縊於庭樹。時?傷之,爲詩云爾。”
“孔雀東南?,五??徘徊……”她先行爲學生們朗誦了一遍今日的課文。
木子幻聽着聽着就走神了,課上了一大半都毫無察覺。
多少年了,當自己亦步亦趨,攀上高樓,一切都物是人非?
“木子幻,你怎麼沒做筆記呀。”同桌葉青青故意提醒,誰叫他之前拆穿我的?
語文老師晉玫玫走進木子幻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依舊沒有停止朗誦,“府吏得聞之,堂上啓阿?……”。
少年明白她的意思,是叫自己注意點。
對此,木子幻愛恨不得,“青青,我真的謝謝你。”
葉青青眼神複雜,愣了一下,若無其事,“不用謝。”
晉玫玫振振有詞,不時看下木子幻。
對於木子幻現在的表現,她還是非常擔心的,生怕自己的學生走向許多不必要的歪路。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木子幻前身,一世坎坷,天意弄人,欲而不得,得而無意,實屬晚成後,事事已成定局。
同時也害怕木子幻會因爲打擊而自暴自棄,這一切都是皆有可能的。
“木子幻我感覺你都會了,回答一下你對孔雀東南飛的理解。”晉玫玫有意對木子幻提問。
木子幻不急不緩的起身,提出了自己獨特的見解:
“縱觀全文,劉蘭芝焦仲卿的深情厚意躍然紙上,表達了對忠貞愛情的讚美。”
“樂府雙璧”之一的稱號實至名歸,但是反覆閱讀幾遍後,一些細節卻引起了我的注意。”
“喔?什麼細節?”晉玫玫好奇。
木子幻思索:“首先,是他們兩人分手後的境遇。分手後這兩人境遇大不相同。”
“劉蘭芝回家後,縣令來提親,太守又來提親。縣令家三公子是……”
三分鐘後,言罷。
“好了,好了,你坐下吧。”晉玫玫很是滿意,雖然木子幻多少帶着點現思古意的意思。
“木子幻同學答的很好,證明平時他還是用功的。”
木子幻似笑非笑的看着葉青青,有些調侃意味。
“哼”葉青青做了個鬼臉。
木子幻不和她一般見識。
少女察覺有些口乾,想喝口水,卻發現水瓶沒水了,頓時眉頭緊蹙。
木子幻輕笑,遞給葉青青自己的水瓶。
“哼。”少女毫不理會。
“不喝?”木子幻拿回水瓶當着少女的面喝了小半瓶,“哎,真甜啊。”
“果然,農夫山泉有點甜。”
少年又再次遞給葉青青,“真不喝?”
“給你個面子。 ”少女哼哼唧唧接過,喝了幾口。
木子幻淡笑,倒是沒有反駁她。
…………
第三節課下,晉玫玫走到木子幻桌前聊起了天。
“你們上課玩的很開心啊。”
木子幻不好意思,“都怪葉青青。”
少女聞言急忙推鍋,“都怪木子幻。”
“你們兩個別光顧着談戀愛把學習忘了,我很磕你們的,不過學習成績第一位。”晉玫玫邊叮囑邊笑道。
木子幻這時也不得不笑出聲來,哪有這樣的老師,學生還上着高三呢,就想着讓他們談戀愛了。
“不是,晉老師,我不喜歡她。”
葉青青也急忙反駁,“對,晉老師,我也不喜歡他。”
晉玫玫看着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挺好的。”
見晉玫玫想走,木子幻攔住了她,“晉老師,你別誤會,我真的沒有和葉青青在一起。”
“好啦,好啦,我懂。”晉玫玫溫婉的臉頰笑意漸濃。
“不是,她向我表白了,我沒同意。”木子幻急了。
他可是知道,晉玫玫高三帶了兩個班,一個是自己所在的文科二班,一個是蟲雨禾所在的理科五班。
要是被這樣亂來,豈不是會重蹈覆轍?
“喔?”晉玫玫乾脆不走了,頓時八卦涌上心頭,“爲什麼不接受她?”
說着說着,葉青青小臉都紅撲撲的了。
“因爲……我喜歡蟲雨禾。”木子幻遲疑片刻,腦子一熱,還是覺得說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