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被人評價都不錯的人，除非她比較自閉，否則她的社交關係很難做到絕對簡單。譚淑娟既然可以跟同事同學逛街聚餐，就證明她有自己的正常社交活動。所以，她的關係網絡不可能過於簡單。
“還有一點，譚淑娟替自己哥哥借錢，證明她的朋友網絡還算廣泛，否則借錢這種事情，不是平常人能隨便答應。二十萬這筆數據，不是一時半會能湊齊。”江俊彥繼續道，“我覺得這案子真想要找突破口，也許就在譚淑娟身上。對了，譚淑娟借的那些錢都還清了嗎？”
卓樂峰道：“警方也查過這方面的線索，至少目前沒人說譚淑娟還欠自己的錢。現在兩兄妹都死了，如果沒債主主動站出來，我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債主。”
“沒人說，不代表真的沒有。你之前提到一個嫌疑人和譚家兄妹有矛盾，也是債主之一，能不能通過此人，在找到其他債主。”
江俊彥給卓樂峰提供了新思路。之前警方的辦案重點都是針對幾個嫌疑人找出可能的犯罪證據。但是江俊彥卻需要利用嫌疑人找出其他的辦案切入口。
既然已經把江俊彥和曹姚拉了進來，那也不能便宜這兩人。從公司將兩人拉出來後，卓樂峰三人一起前去找那個叫鮑家順的人。
在路口就看見那人溜達着出來，本來準備直接上前，但卓樂峰注意到鮑家順的眼神有點奇怪，便按兵不動坐在車內。盯着鮑家順轉了一圈後，果然發現了端倪。
原來這小子瞟了眼周邊沒人後，鑽進了旁邊的一個小巷子。那巷子內有什麼？
從江俊彥的眼神中，卓樂峰讀出了“不懷好意”！
“警官不順便過去掃個黃？”
聽到調侃，卓樂峰懶得理睬，直接打了一個電話。
約莫二十分鐘後，鮑家順從裡面出來，恰也在此刻，一輛警車停了過來。
鮑家順一看立馬扭頭就走，警察也沒管他徑直進了店內。緊跟着，店內幾個小姐和客人被帶了出來。至於鮑家順，他以爲自己走運躲過一劫，殊不知就在眼前，一輛車子已經攔住了去路。
看着對方展示的警官證，鮑家順咕嚕沿着唾沫。
“警官，有何貴幹？”
卓樂峰也懶得理睬，便把剛剛拍攝鮑家順進去和出來的視頻展示後道：“要不把你一起送過去。”
口乾舌燥，鮑家順一臉悲催：“就不用這麼麻煩了吧。嘿嘿，這位警官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也行！”江俊彥結果了話茬，一把勾住肩膀，道，“問你點事，如果你配合，我們各走各路。如果不配合，那隻能送你跟他們一起走了。”
“別介，你問。”
“譚淑娟……”
“啥，譚淑娟！”一聽這三個字，鮑家順急眼了，“警官，我爲了譚淑娟已經被你們找過好幾次了，我都說了，我和那事一點關係都沒。我真不知道還要說啥。”
“我都沒問，你急個毛啊！”江俊彥一巴掌拍了過去。
這傢伙現在狐假虎威，關鍵他自己不是警察，真要有啥事也不算警察違規執法！卓樂峰也就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鮑家順嘟囔道：“那你們是要問啥？”
“當初譚淑娟問你借了多少錢！”
“五千！我都說了，當初我欠譚淑娟一個人情，所以她開口子我沒辦法拒絕。五千雖不多，當對我來說也不少了，她也沒說啥。差不多一年就還了我。”
這事其實卓樂峰說過！當年譚淑娟租住的地方和鮑家順離得較近。有次鮑家順母親在家門口附近暈倒，還是譚淑娟首先發現送的醫院。所以之後鮑家順一家和譚淑娟關係都不錯。
譚愛民一家案子，警方之所以懷疑到鮑家順頭上，是因爲鮑家順曾經和譚愛民夫妻發生過矛盾。
鮑家順和譚淑娟關係很好後，知曉了譚愛民一家對譚淑娟的態度。這小子年輕氣盛火氣大，也是好意想替譚淑娟出口氣。所以有次經過皖河農場時，正好看見王小華，便故意找茬。又陰差陽錯和譚愛民夫妻發生口角和爭鬥，之後撂下狠話。
也就是因爲那句狠話，加上鮑家順和譚淑娟的關係，警方纔找到了鮑家順。
可也僅僅因爲那幾句狠話和借錢的關係，鮑家順沒理由殺害譚愛民一家。
江俊彥問道：“你借錢的事情我們都清楚，我是想問你，譚淑娟有沒有跟你提過，她朝哪些人借過錢。”
“這我哪知道。我只知道她應該認識不少人。因爲我看她在我面前打過幾次電話，聽她的語氣還挺強硬。”
譚愛民結婚那一年，譚淑娟也才二十四。她有強硬的借錢能力？
警方調查顯示，譚淑娟十八歲就去南方打工，差不多六年後纔回到安京市。按時間算，那一年譚淑娟剛回安京市不久，連工作都沒穩定。
一個剛回安京市的二十歲出頭小姑娘能認識多少人？
卓樂峰也忍不住插話：“那陣子，又或者那陣子前後，你注意到譚淑娟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和社交狀態嗎？”
鮑家順道：“都過去這麼多年了，誰還記得清啊！”
江俊彥立馬指了指車子：“那我們就換個地方讓你慢慢想？”
鮑家順一臉無奈：“大哥，都過去快十年了。不記得很正常。你還能讓我怎麼樣。”
“你彆着急！”卓樂峰唱起了白臉，“十年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只要認真想想，總歸記起不少事情。從你之前對警方的描述中看出，你和你媽同譚淑娟的關係很好，譚淑娟救過你媽，對你們家也算有恩。她慘死後，你就算作爲一個好友，一個大哥哥，也要幫她找出真兇。對吧。”
換一種緩和的提法，也讓鮑家順情緒逐漸平復。
哀嘆一聲，鮑家順道：“說起來確實心痛，我也把譚淑娟當妹子看待。不然當初也不會氣不過要給她出頭，結果才鬧出矛盾誤會。可我對她瞭解的真不多。我就知道當初譚淑娟剛從南方打工回來，賺了一筆錢在身上，結果全給她哥哥結婚花了。她自己省吃儉用，不像那會其他小姑娘花錢大手大腳。而且這妹子很有原則，男人送給她的東西，她都堅決不收。那會我記得有幾個男人追過她，也跟着到她家旁邊要給她送東西。我就親眼看過譚淑娟堅決不要，最後還索性把東西直接扔在地上。”
說到這事，卓樂峰也想起了時間點：“譚愛民十年前結婚，譚淑娟差不多在半年前回到安京市。在這之後，譚淑娟工作不穩定，感情也不穩定。第一任男友是她二十六歲時候認識，兩人交往了一年多分手，第二人男友和她交往一年。二十九歲之後，譚淑娟就一直單身。”
“對，這妹子很少主動讓男人留在身邊。”鮑家順附和道，“她和第一任男友在一起後沒多久就搬家了，所以我對她瞭解的更少。對她第一任男友，我其實沒啥好印象。那小子別看表面一本正經，實則一看就是個陰險小人。也不知道譚淑娟看上他啥了……”
說到這裡，鮑家順忽然停頓下來。
他的樣子像是深思，雙眼也漸漸放亮。
卓樂峰發現了變化，立馬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警官，我確實記起來一件事情。當初借錢的時候，譚淑娟在我面前打過一通電話，我記得電話中她提過波狗這個混蛋，以後在跟他慢慢算賬。我當時還問過她波狗是誰，她沒說。這事也就一提，所以我很快就忘了。如果今天不是你們來找我提到借錢的事，又說起前男友，我還真沒想起之後譚淑娟和她第一任男友在一起時。有次他們一起回小區，我正好碰面便打了個招呼。如果我沒聽錯，也沒記錯。譚淑娟好像對那個男人叫了聲波狗！”
旁邊三人異口同聲：“你確定你沒聽錯？”
鮑家順一甩手：“嗨，就是不確定啊！”
這事又有意思了！譚淑娟第一任男友叫吳張揚，這兩人是因爲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才認識。之前他們並不相識。
可如果鮑家順所說無誤，波狗這個稱呼，譚淑娟十年前就在提及，且說過要回頭找他慢慢算賬。
那吳張揚到底是不是波狗？
卓樂峰是安京市本地人。他確定沒有波狗這種特殊的稱呼口音，所以不存在當地方言中有波狗這個說法。那麼，波狗十有八九確實指向一個明確的人。
“你還記不記得譚淑娟在其他場合提到過波狗？又或者和波狗類似的發音？”
鮑家順搖搖頭：“我是真的想不起來。警官，要不這樣，只要我記起這方面的事情，我一定主動去派出所交代。”
“那倒不用！”卓樂峰拿出一張名片，“你如果想到什麼，第一時間打上面這個電話。”
“大觀分局刑偵隊副隊長卓樂峰……這名字好熟悉啊。我靠靠，你就是超級臥底卓樂峰，以前江湖上的卓哥啊！”鮑家順瞬間兩眼放光，“卓哥，久仰大名啊！”
看着對方主動緊握的雙手，卓樂峰在檢討自己將名片遞過去是否明智。
這還不算，鮑家順接下來的一句話更把卓樂峰嚇了一跳。
“我現在跟着肖如軒肖總混。我還聽肖總提到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