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沈風起無聲無息的幫了太多忙,自己怎麼也報答不了,總欠着也於心難安。或許也因爲這份欠意,兩人由資助人與被資助人、老師與學生到兄妹關係,始終發酵不成其他曖昧的關係吧。
一旁的路看着心上人盯着情敵出神,不由醋意盎然。長臂一伸,輕摟住了夏楠。
夏楠抽回神思,欠沈風起的,自然要慢慢補償,而路臨琛,是她這輩子都要守護的。
進入重案組,夏楠正式把對路的治療提上日程。根據前幾次的真人臨牀經驗,夏楠覺得路臨琛的心結太重,強行催眠開解很容易適得其反,讓他再一次陷入黑暗回憶,上一次的催眠結果,讓夏楠對所有介入治療方法都投鼠忌器了起來。
戚柒看出了她的爲難,提出了一種出錯概率低的保守支援治療方法,帶路臨琛追根溯源,根據時間軸往回憶旅行,慢慢正式過去,雖然收效甚微,但勝在肯定會產生好的影響。
夏楠欣然採納了她的建議,只要是對路臨琛有幫助的,她都願意做。即使她明白,要想根治路臨琛的心病,最關鍵的還是先把那樁陳年舊案破了,只有親手把罪魁禍首收監,懸在路臨琛頭上的時時能引出惡魔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方能入鞘。
但能在未破案前爲心上人減輕壓力,自然也是好的。
路臨琛得知夏楠的打算後,半晌沒出聲,只伸出手,撫了撫對面捧着咖啡杯滿含期待的女孩眼下隱隱透着青色的蒼白皮膚。
夏楠感受着臉上微溫的觸感,是又讓小琛感動了嗎?心中一股暖意流過。
自己的付出能讓收到的人得到感動,這未嘗不是一種珍貴的回饋?
付出其實最怕悄無聲息,沒有互動的奉獻往往會釀造出畸形的關係,受方理所應當,以爲是天降喜事,供方雖也無怨,但老看着對方的無動於衷,慢慢也會寒心的,可這,誰又能怪誰呢?就如沈風起與自己。
錢和機會的資助尚能反哺,可愛情呢?
趁着兩人最近都還算有空,夏楠和路臨琛請了假,相攜回了孤兒院。
孤兒院對兩人都意義重大。
當年看護兩人的院長因爲一場舊疾早已過世,還記得那場禍事的人也了了無幾。
孤兒院也早已塗抹上了危樓待拆的標語,逼仄破舊的樓道里,盡是回憶。
夏楠提議兩人分頭去找最懷念的地方再帶一份信物回原地等彼此,路臨琛無可無不可的應了,看着夏楠直奔遠的方向微微一笑,慢慢吊着跟了過去。
夏楠初時還未發現身後的人,只一心往後院跑,跑到一半,也好奇起了路臨琛的選擇,轉身就發現了不遠處的熟悉人影,大鬧不依,嫌棄對方作弊。
路臨琛看着在自己懷裡拳打腳踢的小人兒,慢慢伸手環住,“這裡我最大的收穫就是你,要帶信物,不還是隻能跟你嗎?”
路大法醫總是這樣,不鳴則已,一鳴齁死人。夏楠不爭氣的抽
抽鼻子想着。
兩人最後還是去了後院。
這裡是他們第一次遇見的地方。
剛失去最後一個親人的夏楠被院長牽到其他孩子跟前介紹,大一點的孩子們看着憔悴的女孩子更多的是排斥,孤兒院本來就不是一個資源充足的地方。多一個人他們就少一口飯。
更何況,這樣的年紀和性別,肯定也沒有其他家長願意領養了,怕養不熟。
路臨琛不怎麼關心這個眼裡盡是紅血絲的新人,對他來說,她的到來影響不了什麼。
直到兩人因爲後院那顆樹的領地吵起來。
夏楠新進院裡,並沒有被集體容納,只能每天很快的吃完飯做完功課去院子裡呆着。院子裡有很多樹,但獨獨只有那株棗樹合了她的眼緣。
棗樹普通,但母親在她發矇時拿它做了好幾次引。雖然醜,但全身上下都有用,務實可愛。她還記得母親教她時柔和的語調:人言百果中,唯棗凡且鄙。皮皴似龜手,葉小如鼠耳。
那時正巧,到了棗樹掛果的時候。
她一個人直直的衝向棗樹,目的明確,自然引起了其他小孩的注意。有幾個甚至做好了準備,若這個新來的不識趣想偷摘棗兒的話,是肯定要狠狠地跟院長告一狀,罰她不準吃飯的,甚至在私下裡,再給點好瞧也是應該的。
路臨琛也愛吃,大家都是吃不飽肚子的孩子,不足十歲的孩子們誰又會講究紳士風度呢。他只是覺得,這個女孩要是真的吃獨食的話,下次他打飯肯定給她少打一點,福利院是統一分工打飯制。
出人意料,新人很有眼色,只是摸了摸老樹皮,便不再有其他過線的舉動。
路臨琛沒在注意,只在不經意經過時瞥了幾眼,才發現女孩眼圈早又紅通通的了。他拿着紙的手緊了緊,還是遞了出去。
小夏楠擡眼,淚眼朦朧裡,路臨琛愰若帶着善意的親人。
從此便慢慢親近了。
互相依偎取暖的兩個可憐人建立了尋常人難以想象的感情基礎。
夏楠從地上撿起一片樹葉,棗樹並沒有保護得很好,看得出很多被敲打的痕跡,但也不妨礙在該有的時節鬱鬱蔥蔥。
夏楠看着樹葉,路臨琛早已欺近,從後摟住女朋友纖細柔軟的腰肢,腦袋也跟着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這是初遇,十多圈年輪,或有疏遠、親近,到最後還是一圈圈圈住了之前的所有。
這一次雖然沒達到效果,讓路臨琛喚起回憶的同時,也敲醒隱藏的第三者。但對行程安排滿意度極高。放開氣喘吁吁的夏楠,牽着她回家的路臨琛還是很滿意的。
夏楠作完準備下次兩人出行計劃時,局裡的電話打來了。
由於這最近幾次事件的影響,刑偵隊提出進行不同案件進行相似度整合,從縱橫向分析,時間跨度達到了二十年,工作量巨大,重案組也被拉了壯丁。
大家都有預感
,不少未解舊案即將被重啓。
其中就有2005年的五少年連續失蹤案,幾名A市東區不同中學的學生連續失蹤,鬧得人心惶惶,卻因爲缺少有力監控,罪犯作案隱蔽,且幾位少年皆是長年不歸家,慣常逃課的典型不良學生。等家長和學校發現時,早已不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一時間人心惶惶,幾可止小兒啼哭。
當時刑偵隊以爲是人販子所爲,歸入了被拐賣檔案裡,加大力氣尋找。可因爲大多過了一個星期才報案,已過了最好的排查時期,A市人口駁雜,進出流量大,有心人早已抽身而去了。
只能引爲懸案。
過了半年,一位少年同學的家長報警了,說孩子當時發現了失蹤A少年跟着一個戴帽子着牛仔褲很正直的大哥哥走了,聊得興高采烈。他一時好奇跟了過去。結果等了很久,兩人也沒再出現,孩子惡作劇心理大着膽子敲了一下門就跑了。
這一敲不要緊,A再也沒回來,成了大事,再接連的幾宗案,再不明事理的小孩子也知道自己可能發現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而聽着同學們有關於被父母教育聽話,否則就要被罵走挖掉心臟或者走路別東張西望,被人殺了不知道爲什麼的學嘴時,一時浮想聯翩。
在警局來調查時,也閉口不提,生怕有壞人看着自己,以後也被報復賣去器官,死無全屍。風平浪靜之後,對同學有情不報的歉疚感卻越來越深。
孩子落了心病,從此噩夢不斷,父母問也不說,久了之後,父母無法,只能把孩子送至心理醫生去引導,醫生開解時才明白少年心裡種下了怎麼樣的惡魔。與父母溝通後,保證警局是秘密調查才報了案。
而當警局去搜查時,人去樓空,只有一層凹凸不平粉飾過的灰白牆漆。大家搜查無果,準備撤離時,一位警員不小心蹭掉了一塊牆皮,牆裡顏色的不對引起了當時刑警隊長的注意,採樣查驗時,發現的確有血滲透,且DNA是幾位少年中的一位。
正片牆皮復原後,饒是經手無數案件的警員們都出了一身白毛汗,這裡血跡斑斑,分別就是人類屠宰場!
牆上的血跡更像是罪犯故意潑上去的,這種肆意的示威令人膽寒。
而除了滿牆的血,什麼也沒留下,作案手法嫺熟,明顯是老手,只留了零星不確定歸屬的指紋,且與當時排查的幾個嫌疑人都不符。
最關鍵的是,與案發當時,早已過了半年有餘,房東知道此事時嚇得不清,回憶罪犯喬某,也只記得大約的性格與長相了,是個存在感很低,孤僻且無害的人,除了偶爾晚歸,是個非常合格的租戶。青年走時也很自然,只說是想去大城市發展,還把當時的生活用品全留給了房東。
對於那些基本全新不易帶走的廚具,房東暗嘁敗家小子之餘,也都笑納了。當後怕的房東把所有喬某的物件全部交了過來時,大家失望的發現,全部是房東一家的使用痕跡,可用之處並不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