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燕大圖書館裡,耿朝忠正把幾本書遞到王劍秋手裡,不過嘴裡說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你確定,確實有日本特務在燕大門口晃盪?”
“確定,”王劍秋的神情非常小心,“那三個人從相貌,體態和口型來看,必然是日本人無疑!”
“嗯,”耿朝忠點了點頭,“吊住他們,不要靠近,先搞清楚他們幹什麼的再說。“
“好!”
王劍秋拿了書快步走出了圖書館。
日本人?
耿朝忠摸了摸下巴。
日本人跑到燕大來幹什麼?
燕大可是美國人辦的教會學校,現在因爲華北事變,國聯正在給日本人壓力,美國人在其中的態度更是關鍵,就是給武藤信義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派人來燕大搗亂,他們來燕大幹什麼?
耿朝忠倒沒想到是來抓自己,要抓自己,派來的人絕不可能輕易被王劍秋髮現。
這點自信耿朝忠還是有的。
略微沉吟了片刻,耿朝忠就不再多想,現在的燕大安全的很,看看那幾個日本人的動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沒多久,圖書館門口就出現了一個靚麗的身影,不過耿朝忠沒有擡頭,似乎早已沉浸在了知識的海洋中。
那纖細的身影在耿朝忠面前晃來晃去,卻始終得不到迴應,很快就失望的離開了。
耿朝忠擡頭朝外看了一眼,笑着搖了搖頭。
趙爾笙百無聊賴的踢着石子,沿着河邊走來走去。
這個傢伙,自從認識以後,就從來對自己愛搭不理的!
難道書就那麼好看嘛?
哪有自己好看!
越走越氣,越走越氣,她突然氣惱的跺了一下腳,揪下今天早上剛剛別在領口上的一朵晶瑩剔透的珠花,一伸手,扔進了未名湖。
湖水蕩起一片漣漪,趙爾笙嘆了口氣,抱膝坐在了湖邊的一塊石頭上。
可是她不知道,身後有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接近。
突然,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後就是一股濃烈的乙醚味道,趙爾笙身子一軟,很快就倒在了地上。
“得手了!就這麼簡單!還是我名字取得好!”
學生打扮的池邊麻利的從懷裡掏出一個大麻袋,將趙爾笙套了進去。
另一邊,山上推着一個獨輪平板車走了過來,不知道是從哪裡偷來的,兩人齊心合力,將趙爾笙擡上了平板車,然後推着車子往後山走。
燕園很大,有山有水有林,尤其是後山,雖然只能算是個小土丘,但是一到夜晚,來的人卻非常少。
池邊和山上推着趙爾笙,越過土丘慢慢的來到了學校外圍,這裡以前是皇家園林,人員稀少,歷任皇帝又絕不與許自己的獵場附近有平民居住,所以兩人很快就找到了一條小溪邊。
越過這條小溪,就可以安全的出去了。
池邊擦了把汗,示意山上和他擡起趙爾笙,溪水不深,趙爾笙也不重,兩人稍微費點力氣就可以把她擡過去。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兩位同學,要不要我幫忙?”
池邊手一抖,山上也是一個愣怔,天色已經擦黑,兩人又跋山涉水的,竟然沒發現身後有人!
回過頭,一個身穿中式長袍的身影站在不遠處的陰影裡,影影綽綽的看不清容貌。
山上和池邊對望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然後放下趙爾笙站了起來,慢慢的向着那個人影靠近。
“不用了,東西又不是很重,同學,你是哪個學院的?”
池邊操着流利的中文問道。
他很得意,因爲他在日俄戰爭後的旅順口長大,精通東北話,如果不是仔細聽,甚至還帶着幾分北平口音。
這也是他自告奮勇扮成學生混進學校的底氣所在。
“哦,我是圖書館的,你叫我管理員先生就好了。”黑暗中的聲音似乎有點老氣橫秋。
“好,管理員先生,你來這裡幹什麼?天都這麼晚了,大家很少來後山的。”池邊臉上露出幾絲獰笑。
“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鄙人今晚詩興大發,來山間行走幾步,說不定片刻後就是一首好詩。”那聲音依然很淡定。
近了,越來越近了,近的已經能看到那個所謂管理員的面容,他戴着眼鏡負手而立,似乎真的在吟詩作對一般。
“死吧!”
池邊從正面,山上從側面,兩人一躍而上,像捕食的貓兒一樣撲向了管理員!
“啊?我好怕啊!”
那管理員肩膀一縮,嘴裡竟然還來得及發出幾聲調侃,但是,就在池邊的拳頭接觸到他下巴,山上的雙手快要抱住此人膝蓋的一瞬間,那人的頭突然一偏,同時原地輕輕一躍,兩人就都撲了個空!
但是,這並沒有完,半空中,那人左右腳一個高一低接連踢出,只聽“砰砰”兩聲悶響,山上的太陽穴和池邊的下巴被瞬間擊中!
兩人頭一歪,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的暈倒在了地上。
“十步殺兩人,汗不出一分。”
那人口裡念出兩句歪詩,然後低下身子,一手一個,拎着兩人的領口,將他們拖到了湖邊。
此人自然是耿朝忠了。
雖然他沒有理會趙爾笙,但不代表就真的不聞不問,尤其是,就在趙爾笙進圖書館的時候他就發現,有兩道隱秘的目光盯着那個小姑娘。
月光下,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乙醚味道,耿朝忠先看了一眼趙爾笙,她睫毛彎彎,似乎在沉睡,看來並沒有什麼大礙,耿朝忠放下心來,又仔細打量着兩個學生打扮的綁架者。
有點熟悉,就是那天和田中一起在居酒屋喝酒的那兩個日本特務。
很明顯,這是要綁架趙爾笙。
看來,趙可楨那天去日本領事館並沒有就範,否則武藤不會出此下策。
略微沉吟了一下,耿朝忠抓起兩個人的頭髮,將他們的腦袋按到了溪水中。
在冰涼的溪水刺激下,兩人很快就醒了過來,不過他們馬上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們的口鼻中塞滿了河底的污泥,強烈的窒息感讓他們不由自主的掙扎,兩人的雙手不停的撲騰着前面的溪水,他們拼命的用力,試圖站起身來。
不過,摁在他們後頸的那隻手太強大了,這讓一切掙扎都成了徒勞。
兩人像兩隻被大手捏住的螞蚱一樣撲騰,五分鐘後,他們終於停止了任何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