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式微好整以暇的看着倒在不遠處的俞牽月。
她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現在的局面,要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俞牽月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指尖因爲過度的用力嵌入掌心,疼痛讓她滿臉是淚。
她強撐着支起身子,嗚咽道:“爹……女兒知錯!女兒不該和二姐一起設計長姐,女兒知錯了!”
“當真是你和俞嬌一起做出的事?”俞修庭一掌拍上了桌案,“說實話!”
張氏看出了俞牽月的意圖,她高聲說:“老爺!五小姐分明就是想臨終拉嬌兒下水!此事一定是她一人所爲,陷害嬌兒和式微,老爺已經被她矇蔽一次了,可不能再被她矇蔽第二次啊老爺!”
張氏不斷給孫姨娘使眼色,孫姨娘腦中想了又想,目光突然觸及跪在地上的侍女,當即幫腔:“是啊老爺!如果真是五小姐和二小姐合謀,那二小姐房中的匕首和合歡皮作何解釋?還有這個出來指證二小姐的侍女。說不定這件事還有隱情!”
俞牽月忍着腹部的疼痛,跪行上前,她以頭搶地,磕得滿地是血,“父親!此事是月兒的錯,可是月兒也是被人迷惑才做出這樣的事的!這一切,都是大夫人教月兒所爲,月兒可以受懲,可是月兒不甘心就這麼白白的抗下所有的事!”
“月兒在得知姨娘的胎有問題以後,的確生了歹意,起初,月兒是想害二姐和長姐。可是月兒的行動剛進行到一半,就被大夫人發現了!”俞牽月開始胡編亂造,梳理出一條能把張氏母女拉下水的線。
“大夫人從崔府醫的口中得知了合歡皮的事,當晚就找了月兒。月兒害怕,只能交代的所有的事。本來月兒不打算再繼續了,可是大夫人說,這是除掉長姐的好機會,讓月兒繼續!這都是大夫人指使的爹!”
俞修庭有些震驚,他看向張氏,不可置信的問:“她說的都是真的?”
張氏鎮定的與他對視,眉宇間帶着淡淡的哀傷:“老爺,妾身的品性老爺還不相信嗎?我若是容不下微兒,爲什麼讓微兒回府?況且微兒在府上這麼長時間了,老爺看妾身害過她嗎?”
張氏看着俞牽月,隱住森森的恨意,頗有些痛心的說道:“五丫頭,我平日是如何對你和海姨娘的,你對嬌兒的未婚夫婿有異心,我都並未害你,還給你找了個好人家。可是你,你竟然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害我!”
俞牽月想起白宓的事,便恨得牙根癢癢,她看着張氏,一字一頓的回答她:“是不是好人家,你自己心裡清楚!”
張氏的心咯噔一下,她馬上轉移了話題,“老爺,妾身沒做過的事,絕不會承認!妾身和嬌兒都是冤枉的!”
俞老夫人覺得頭痛,反正不管是張氏還是俞嬌,都不是她喜歡的。
她看遍了衆人,目光落在那個站出來指證俞嬌的侍女身上,冷聲道:“此事和俞嬌有沒有關係,想必你是最清楚的一個!說!若是敢有一句假話,休怪老身對你不客氣!”
其實那個侍女已經思緒良久了,她是受俞牽月指使去指證俞嬌,可是她要做的,要這裡應該就結束了。
她沒想到俞牽月的計劃出了差錯,現在擺在她面前的,要麼是幫俞牽月,要麼是及時止損。
很顯然,讓俞牽月計劃失敗的人,就是策反了另一個侍女的大小姐,大小姐一定做好的完全的準備,她如果拆了大小姐的臺,大小姐不會放過自己,而她之前那樣指證俞嬌,以大夫人的心眼,她也絕沒有好下場。
選擇哪一條路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奴婢說奴婢說!奴婢不知道是不是五小姐和二小姐合謀,但是五小姐的確告訴奴婢,若是後面二小姐辯解,讓奴婢故意露出一些破綻,好在後面承認說謊,承認那些東西,都是奴婢放在二小姐房裡的!”
丫鬟不斷求饒:“奴婢該死,求老夫人饒了奴婢!”
俞嬌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孤立無援,百口莫辯,她哭着甩開張氏的手,撲到俞修庭的腳邊:“爹,爹你相信我,真的和我沒關係,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俞修庭長舒了一口氣,他也不願意相信這一切,可是所有證據擺在眼前,他不信也得信。
一看俞修庭的表情,張氏就知道敗了,這口大鍋,她是不背也得背了。
張氏把下脣咬出了血,她左右看了看,目光凝在了不遠處的桌角。
俞敏幸災樂禍的看着張氏,見她一臉的灰敗,簡直歡暢的不行。
她故意裝出一副哀痛的模樣,嘖嘖說道:“大嫂爲什麼要這麼做啊,大小姐哪裡礙到大嫂了,大嫂居然耍這樣的陰招對付她,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俞府的名聲得多難聽啊……”
“你身爲當家主母,做出這樣的事,你還有沒有點規矩了!”俞老夫人抓住了張氏的小辮子,當即便說:“從今日起,府上的所有事宜,交給敏兒處置!至於你,回府以後禁足思過!沒有老身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她出門!”
俞老夫人斜睨了俞修庭一眼,見他的目光來回在俞嬌和張氏身上劃過,眼中雖有失望但並未反駁自己的話,滿意的收回視線。
她撐着桌案起身,“這出鬧劇也該收收尾了!來人,把這些涉案的人全部都給帶下去關起來!等回府以後,按罪依次處置!”
俞老夫人搭着李媽媽的手走到俞式微的身旁,停下步子,放輕聲音對她說道:“式微啊,這次的事雖然是張氏她們對不住你,可是你既然洞察了一切,並未受到波及,得饒人處且饒人,祖母希望你不要再追究,也不要在外面亂說。”
俞老夫人看似溫和,實則溫和之下滿滿都是威脅。
俞府丟不起這個人,這種事但凡傳出去,他們都會成爲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俞式微乖巧的垂眸,“自然,微兒都聽祖母的。”
俞老夫人扯出一絲滿意的笑,步履瞞珊的走出了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