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求情

就這樣跌跌撞撞,我來到金鑾殿,擡眼便看到門口一抹瘦削的身影,羽鳳跪倒在地,身上只着一件單薄衣衫,連披風都沒有。深夜冰冷的寒風如千萬把利刃齊齊向他單薄的身體割去,而他卻沒有絲毫動彈,直直跪倒在地,眼睛堅定的望着面前那扇緊閉的殿門。

已經一天了,他就這樣看了一天,除了進進出出侍茶的宮女太監,那襲身着金黃龍袍的男子,始終沒有出現。

羽鳳不相信,不相信父親僅僅因爲在校對以往刑事文案上,犯了一個小小的文字錯誤,蒼衣就將他打入死牢,還不許任何人爲他求情。爲何這樣,王一向深明大義,賞罰分明,爲何在父親身上,如此決絕。

這不是他所認識的王。

絕不是。

帶着這絲執念,羽鳳在殿外,從清晨拂曉一直跪到日落西山,而現在,已經半夜子時了,而王,還不願意接見他。

爲什麼,羽鳳想不通。

“羽將軍,”我氣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半跪在地上,看着羽鳳更加蒼白的臉以及嘴角那抹刺眼的血跡,心裡一根弦,隱隱作痛。

“到底怎麼回事,王還沒有出來嗎,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雖說這樣問,但我想羽鳳一定和我一樣不明白,不然,他不會從清早一直跪到現在。恐怕,他並不只是爲父求情,更多的,只是一個解釋。

羽鳳搖搖

頭,轉而抓住我的胳膊,懇請道:

“千裳,如果你能見王,能否幫在下問一聲,王爲何如此,若家父真的觸犯龍顏,羽鳳絕不會有半分求情之意,一切全憑王處置;若罪不應死,羽鳳願替父受罰。”

接着,羽鳳將發生的一切全都告訴了我,聽完之後,我和他一樣不解。

“羽將軍,你身體不好,在這都跪了一天了,還是先回去吧,如果我能見王,一定會替你問個明白的,”

雖然我不知道蒼衣到底會不會見我,但是,看到羽鳳如此,我心裡也不好受。

“不了,”羽鳳搖搖頭,“我在外面候着就行了。”

看他面色堅決,我知道如果沒有結果,別說一天,只要身體還有一絲力氣,他都會一直跪下去。

“那好,你先在這,我去看看。”

既然勸不動他,我就趕緊奔到金鑾殿,正想推門進去。

這時,小六子站在門口,用手擋住,說:“姐姐,你還是別進去了,王正在氣頭上,誰也不見。”

小六子是在蒼衣身邊奉茶的人,心思比較細。前段時間我和蒼衣鬧矛盾,誰也不理。他便吩咐清心殿的嬤嬤們對我好生照料,這麼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平時在王宮,也多虧了他打點,不然我日子怎會過的如此順暢。

我知道他是爲了我好,王宮不是多管閒事的地方,稍有不慎,自己的

性命都難保。

可是,他們是我家人,看到他們受難,我豈能坐視不管。

“小六子,你就讓我進去吧,就算被砍頭,我也要見王一面。”

看我如此固執,小六子知道也攔我不住,嘆了口氣,小聲叮囑:“姐姐千萬小心,王心意已決,很難被勸動,不要勉強。”

我點點頭。

接着,沉重的金鑾殿門打開,我擡腳踏進去,裡面一片漆黑,蒼衣沒有掌燈。

我走進殿裡,眼睛慢慢適應了裡面的黑暗,卻突然感覺金鑾殿比外面還要寒冷百倍,不知是這壓抑死寂的氣息,還是那種空曠的寥落感。

蒼衣一個人待在殿內,他坐在那把象徵權威和地位的龍椅上,頭靠在椅背上,雙目微閉,不知是睡着了,還是在沉思什麼。

偌大的空間,只有他一個人,顯得如此悽清孤寂。

世人皆羨慕坐在龍椅上的男人,可是,有幾人能懂得,他們多想能像尋常人家一樣。沒有高牆,沒有人心隔肚皮,沒有阿諛奉承以及背後一刀。

雖然站在最頂端,卻也是世間最孤寂落寞的人。

我慢慢走過去,在離他幾步之遙站住了,望着他沉靜如水的面孔,想要說的話卻一下子堵在喉嚨,不知如何開口。

“千裳,”突然,蒼衣開口叫住我名字,他沒有睜眼卻知道是我,“玩夠了就回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