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芝回家將事同祖父講了,謝尚書年老成精,一聽就明白,謝莫如這是不看好江南戰事啊。
謝尚書問,“可見着殿下了?”
謝芝道,“大姐姐說殿下在休息,未見着。就是瞧大姐姐的模樣,似是不大痛快。”
痛不痛快的,謝莫如這腦袋始終清醒啊。謝尚書道,“哎,你大姐姐,樣樣都好,就是一樣,脾氣太大。”這幸虧嫁的是皇家,要是尋常豪門,一家子還不都得看謝莫如的臉色過日子麼。不過,謝尚書又補充了一句,道,“有本事的人,脾氣都大。”
謝尚書難免更關心一些兵部動向,倒是大皇子近來得了表揚,穆元帝贊長子在兵部後勤上頗爲用心,於是,大皇子這幾日明顯走路帶風,頗有得意之色。更由於囤積糧草的主意是趙霖給他提的醒,大皇子對趙霖愈發信重。
於是,大皇子有個難事兒,就找上趙霖了。
趙霖雖算不上日理萬機的人,但身爲御前行走的翰林,他時間也頗是寶貴的。而且,聽到大皇子託他做的事,趙霖也不知說什麼好了。
大皇子的難事兒是這樣的,大皇子道,“時雨你素有智謀,這事兒啊,哎……”興許是自己說着都覺着有些爲難,故而,大皇子很是憂鬱的嘆了口氣,攢了攢臉皮方繼續道,“時雨你不曉得,國公沒別個毛病,就是心軟。當初萬梅宮那梅樹的事兒,說來真是冤枉了國公。那會兒時雨你還沒來帝都呢,你是不知道啊,老五家的那位,那哪兒是女人哪,那會兒她才十五六吧,瘋了一樣各處亂咬,謝家也是,見天兒的標榜自家是書香人家,書香人家兒怎麼也不知道管管自家女孩兒呢。她一個大姑娘家,成天跑國公府說國公家的梅樹是她的,她不要個臉面,國公還得要呢。再說,誰家禁得起她這麼鬧騰啊。別人家都得過日子呢,也沒她這樣閒的沒事兒,天天找別人家要樹的。那樹啊,真不是萬梅宮的樹。國公又不是八輩子沒見過梅樹,誰還那麼千里迢迢的去萬梅宮挖棵樹回來,這不是吃飽了撐的麼。當時啊,國公是受不了老五家的鬧騰,顧忌臉面,方把樹給了她。結果,像時雨你這不知內情的,就誤會了國公。國公現在也悔的了不得,總說當初不該心軟,鬧得諸多人誤會國公。”
趙霖靜靜聽了,道,“殿下不要哄我,要不是有確鑿證據,謝王妃怎麼不去別家找樹,專去趙國公府。倘趙國公的確沒做過此事,當初不要說謝王妃上門去鬧,她就是在趙家門前一哭二鬧三上吊,也不能把樹給她。樹給了她,這賊名兒就坐下了!現下怎麼洗清,去大理寺說當初謝王府冤枉了趙國公?那謝王妃豈是好纏的,六皇子那倆耳光怎麼挨的?彼時她不過閨中少女,尚不忌臉面。現下成了皇子妃,有品有爵,趙國公只要一提,五皇子爲了臉面也不能坐視的。好在五皇子還肯講理,那謝王妃,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母老虎,她少時,趙國公尚且拿她無法,叫她把樹挖走了。現下再想把她挖走的樹挖回來,要是動起手來,趙國公可打得過她?”
不要說打得過打不過,打得過也不敢打啊,跟皇子妃動手,哪怕你佔了天大的理,皇家也不能罷休啊!至於謝莫如抽六皇子,這完全是嫂子打小叔子,人皇家自己的事。
這個道理,大皇子還是知道的,道,“看時雨說的,國公怎會同她一個女流之輩動手。”
趙霖嘆,“關鍵是,打也不一定打得過呀。謝王妃怕什麼呀,她早有潑辣名聲,五皇子拿她當個寶貝,從來都是他家王妃做啥對啥。太后都對她沒法子,我勸殿下別叫國公碰這個釘子。這事兒慢慢總會過去,國公是朝中大臣,凡事往正路上想,別總琢磨着亂七八糟的,持身正了,自然人人敬重。要我說,國公也一把年紀了,倒不若令世子襲爵。殿下看承恩公,先時也是昏頭昏腦,自從這讓了爵,承恩公府低調多了。”趙霖非但沒給出主意,還要趙國公直接讓爵。
趙霖接着道,“殿下也是,國公此事雖沒臉,到底有殿下這位皇子外孫,宮裡有貴妃娘娘,國公府總比別家底氣足些。只要殿下好了,誰也輕看不了國公府。我勸殿下一句,殿下覺着國公因此事傷臉,可殿下想一想承恩公府,當初爲此事,謝王妃與他家打了多少時間的官司,到底把樹還了。趙國公府雖顯貴,現下到底不及承恩公府。承恩公府都捏鼻子認了,要是有法子,太后就不能幹哪。結果如何?”
“倘別個事,臣還能幫殿下想想法子,此事麼,恕臣無能爲力了。”
大皇子長嘆,“我也知此事難做,就是想着時雨你素有智謀,方問一問你。也是,老五家的那個,也不是個能講理的。”
趙霖道,“此事暫不必提了。我還有件事要同殿下說。”
“時雨你只管說就是。”
“五皇子身子不適,陛下都派了竇太醫過去診視,殿下身爲長兄,如何能不去探病呢?”
大皇子道,“我去了呀,我同老三老四都去了,老五家的說老五在養病,也沒見着。”
趙霖心下一動,繼續道,“哪怕沒見着,殿下也該多命人送些東西去。您是長兄,得以其他皇子做個表率纔好。”修長的手指捏起青花茶盞,趙霖不急不徐的呷了口茶,壓低聲音道,“再說句不當說的話,陛下對太子在江南的事已生不滿,殿下還不趁現在展示出皇長子的風範,還在等什麼呢?”
大皇子一聽這話,如飲佳釀,頓時興奮的臉都微紅,笑道,“時雨你說的是,瞧我,天天也忙的不是地方。”只要他以後有出息,還怕外家的名聲洗刷不清麼。
趙霖微微笑着,“兵部的事,殿下也要更加精心纔好。”
“不消時雨你說,我也曉得的。”上遭被五皇子告黑狀,大皇子在兵部栽一好大跟頭,吃一回虧,大皇子就格外小心了。尤其現下兵部尚書是永安侯,甭看南安侯戰功彪炳,但大皇子對永安侯絕對比對南安侯客氣。無他,永安侯是他文康姑媽的丈夫,帝都城內,誰敢得罪文康長公主啊。
而且,因趙霖先時提醒了他,且在這上頭,大皇子剛嚐到了甜頭。更兼聞知自己皇爹對太子那攪屎棍已心生不滿,大皇子豈能不喜,豈能不在兵部用心,好來襯托太子的無能!大皇子這樣想着,遂道,“就是四弟,我也得多開解他方好。南安侯的忠心,帝都誰人不知呢。太子約摸是受了小人矇騙,不然想一想,南安侯在我朝這般身份地位,有什麼理由去謀反呢。哎,我實在也想不通這個。也不怪四弟這些天鬱鬱不樂,擱誰,誰痛快的了呢。”
趙霖見大皇子開了竅,繼續微微笑着,道,“殿下說的是。”
大皇子準備在自己爹與兄弟面前刷好感時,才發現自己被人搶了先。
這死老三,你天天沒事兒在父皇面前晃個頭啊晃!還有,用得着你見天兒的去跟四弟唧唧咕咕麼?你咋手伸得這麼長啊!你眼裡還有大哥麼!
被人搶了先倒沒啥,關鍵是,大皇子竟然發現,自己刷好感竟刷不過三皇子,主要是,大皇子自己兵部忙的天昏地暗,三皇子的差使在刑部,刑部尚書謝老頭兒是三皇子的親外公,關鍵,刑部不忙啊!所以,三皇子有大把時間來刷好評,你說把大皇子氣的呀。
趙霖笑道,“要是現在讓殿下與三皇子換一換兵部與刑部的差使,殿下樂不樂意?”
這哪兒能樂意?大皇子蹙起眉頭,依舊不悅。
趙霖道,“內侍宮人天天在陛下身畔端茶倒水,恭敬周全,可殿下看,陛下會重用他們嗎?陛下會重用的只有一種人,就是能當差能做事能爲君上分憂的人!我提醒殿下孝敬君父,友愛兄弟,並非讓殿下與三皇子爭寵。只是想令殿下多留意細處。殿下放心,您的心,陛下都看在眼裡的。”
大皇子嘆,“我這些弟弟們,就沒一個省心的。”一個個的,討人厭的很。每當瞧着弟弟們煩心時,大皇子就恨不能他爹只生他一個。同時羨慕他爹的好命,先帝奮鬥大半輩子,打下萬里江山不說,他爹身爲獨子,還沒有家業竟爭對手,據說他爹出世時,先帝喜的三天沒闔眼。
趙霖笑道,“殿下也是有兒子的人,以後小殿下們也一樣會爭着在殿下面前盡孝。”
大皇子終於不抱怨了。
三皇子從來都是個機伶人,自然不會放過君前盡孝的機會。他不只君前盡心,兄弟跟前也是盡顯手足之情。要不,大皇子不能這樣煩他。
三皇子光帶着三皇子妃去萬梅宮就去了好幾回,把謝莫如煩得不輕,直接在外掛上了“謝絕探訪”的牌子。可是叫大皇子瞧了回笑話,大皇子覺着,謝莫如偶爾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謝貴妃與進宮請安的母親道,“這話,我也只在母親跟前兒說。母親到底勸勸莫如,她的脾氣,實在有些大了。老五這養病,兄弟們過去探望,還不是一家子骨肉的意思,她倒好,別人好意,她只嫌煩。叫人瞧着,像什麼呢。以後哪裡還敢再登她家門?就是對五皇子,也影響兄弟感情,是不是?”
嘆口氣,謝貴妃又道,“這宮裡,她得罪的人委實不少,太后那裡就不必說了,她哪次進宮不給太后添些晦氣。就是趙貴妃,因她與趙國公府的梅樹之爭,哪次有人提及此事,趙貴妃有好臉色呢。就是我這個姑媽,大概也不在她眼裡的。她進宮,向來只去淑仁宮,也沒哪回說來我這麟趾宮坐坐。咱們謝家人,向來是與人爲善,再沒有如她這般不管不顧,只恨不能將人得罪個精光的。”
也不怪謝貴妃着惱,趙霖這御前行走的都能瞧出穆元帝對太子的江南之得不大滿意,何況謝貴妃這位穆元帝的枕邊人呢。
近幾年,宮裡添了幾位新人。不過,謝貴妃的地位是早些便打下根基的。新人顏色雖仗着年輕鮮妍些,謝貴妃對穆元帝的喜惡卻是拿捏的更加準確。再加上她溫柔小意,處理宮務也是一把好手,頗得穆元帝心意。尤其國事不順,穆元帝倒更願意留在謝貴妃這裡。
謝貴妃自然察覺了些穆元帝的心意,倘東宮穩若泰山,謝貴妃當然不會想其他的。以後她出宮隨兒子去藩地做個太妃,也一樣自在。但倘若有機會,她也會讓兒子試着搏一搏。
結果,兒子就遇着謝莫如這麼個大釘子。
你說把謝貴妃氣的,按理孃家侄女做了皇子妃,應當與她這後宮寵妃的貴妃姑媽愈發親近纔是。謝莫如倒是大相反,一直冷冷清清。
因謝莫如比謝莫憂有出息,謝貴妃對她也一向另眼相待。不想,人家謝莫如完全沒將她放眼裡啊,這可看是熱臉貼了冷屁股,而且,一貼好些年!
哪怕謝貴妃自詡素有涵養,這也忍不住了。
謝太太能說什麼呢,她只得勸閨女,“莫如的性子,一向有些直來直去,不大周全也是有的。五皇子一直病着,怕是她也是焦心,可不就冒失了麼。娘娘不要多想,那孩子,也有那孩子的好處,她也知道自己在宮裡不得太后歡心,倘她進宮都與娘娘親密無間……哎,不是我說,蘇妃娘娘得了太后娘娘多少遷怒呢。”
謝貴妃掌宮務多年,道,“母親別哄我,真心假意,我還分得清。我不怕遷怒,叫她只管來我這坐坐就是。”
謝貴妃撥一撥小香爐的灰,輕輕巧巧道,“怕是母親的話,她也不大聽的吧?”
謝太太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不過,到底是有重孫的人了,這些年,世事也看破了些。謝太太道,“莫如這孩子,性子是不大溫馴,人也不大和氣。人呢,沒有這樣好處,總有別的好處。娘娘,我總比你多活了這些年。我年輕時,其實是個好強的人,這些年,倒看破了些,老話說,吃虧是福。娘娘在宮裡對莫如的照顧,她心裡是明白的。娘娘這些善意,日後必有福報。何必糾結於這些小事,就是三皇子探病之事,說起來別人也會說是莫如的不對。娘娘不要只拘泥眼前,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小事,讓它過去則罷。娘娘想想,在大事上,莫如可與您有什麼衝突嗎?”
謝貴妃嘆,“母親也說了,我們是親姑侄。這十幾年,我真是問心無愧,我一直盼着我們要比別個人更親近些才顯得好不是。可惜,這孩子卻是個親近不起來的。”說到謝莫如,謝貴妃真是鬱悶的能嘔出兩盆血來。謝莫如嫁進皇家十來年,雖對她一向不甚親熱,但任何場合,只要謝莫如被刁難,或者是宮裡誰說謝莫如不好,謝貴妃必要替謝莫如分辨幾句的。十來年,就是塊石頭也該捂熱了吧?結果,就是捂不熱謝莫如。
原本,謝氏女能嫁進皇家,謝貴妃亦是歡喜的。接謝貴妃的設想,有她與謝莫如的血緣關係,五皇子應與三皇子更親近纔是,結果呢,五皇子與四皇子好的跟什麼似的。還爲着四皇子岳父南安侯的事,同四皇子大半夜的叩宮門……當然,倆人叩宮門的原因,也是謝貴妃自己猜度的。
謝貴妃也是灰了心,道,“大概我與這孩子沒緣法。”
“娘娘是個溫柔細緻的人,莫如凡事大開大闔慣了的,脾性不同也是有的。”到底是親閨女,謝太太道,“我與娘娘,母女至親。有話,我也便直說了。”
“母親說就是。”
“娘娘,人都有立身之本。莫如這個孩子,我看她長大,她的確脾氣大,但,不要因此就詬病她。誰都有缺點,娘娘要看的是,她的好處在哪?倘沒半分好處,誰會對她的脾氣一忍再忍?我此生,沒見過比她更具眼光的孩子,包括我,都不及她。”謝太太認真道,“當初,三殿下議親時,你父親讓我同娘娘說……”
謝貴妃臉色一滯,攔了母親的話,“這些舊事,母親提它做甚!”
“不是要提它,彼時娘娘或許認爲是家裡的私心,而且,莫如的母族,的確是留有許多問題,娶她,是要冒大風險的。如今看來,這風險與收益其實是等值的。”謝太太道,“娘娘,我還是那句話,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我總是盼着,你們都好的。”
謝貴妃苦笑,“母親放心,我也只是與母親抱怨抱怨,難不成還真就翻臉,叫人看咱們謝家的笑話。”
“寬厚,就是娘娘的福緣。”謝太□□慰女兒許久,在宮中用過午膳,方告辭出宮。
待母親走了,謝貴妃也自去內室休息。
燃一爐懷夢香,謝貴妃在入夢前不禁想到母親的話,當初,家族的確建議三皇子能娶謝莫如的,謝貴妃卻覺着謝莫如母系頗多麻煩,由此爲兒子娶了出身國公府的褚氏爲正妃。如今,她是不是後悔了?
是不是在看着不起眼的五皇子一步步成長爲實權藩王時,她就後悔了呢?
謝貴妃後不後悔怕是隻有謝貴妃自己曉得,倒是三皇子在萬梅宮碰個大釘子,萬梅宮由此很是得了幾日清靜。
謝莫如帶着孩子們在萬梅宮住了大半個月,直到江南傳來消息,靖江王以“東宮無故鴆殺南安侯”爲由,言說儲君無德,起兵造反,直奔帝都而來!
謝莫如當即立斷,立刻帶着孩子們回了內城王府。
闔朝人都爲此消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就是因祖母病勢好轉而重回朝堂當差的承恩公,聽得弟弟被太子鴆殺之事,當下悲痛過痛,眼前一黑,便厥了過去。
滿朝人都想不到啊,太子告南安侯謀反就謀反唄,可縱使喚南安侯天大罪過,未經三司審理,太子您也不能直接將人鴆殺啊!
這,這也太過了。
南安侯,堂堂朝廷冊封的超品侯爵!還是皇親呢,怎好不審便殺!
叫誰,誰也不能說太子這事兒辦得對啊!
先時那些叫囂着令南安侯回都受審的傢伙們,現下集體失聲了。
誰都不敢再多話!
更不必說老承恩公與寧榮大長公主了,這對做父母的,更是痛徹心扉,倘不是直接病倒,倆人說什麼也得進宮找穆元帝評一評理不行。
好在,倆人雖病倒,倒還支撐的住。支撐不住的是壽安老夫人,這位老太太在聞知孫子給太子鴆殺之事後,直接一口氣沒上來,就此去了。
壽安老夫人嚥氣,這可是大事。
這位老夫人是穆元帝嫡親的外祖母,胡太后的親孃,哪怕人品不咋地,身份在這兒,她這喪事,可不能簡辦啊!尤其在皇家對不住承恩公府的時候。
胡太后聽說親孃死了,這死因還與親孫子有關,這麼虐心的事叫胡太后趕上,把胡太后給傷的,恨不能自己也隨老孃去了,倒不用留在世上受此心靈折磨。胡太后是見天兒的哭啊,與兒子哭完與閨女哭,與閨女哭完與妃嬪們哭,就是見着進宮請安的皇子妃們,也要哭一鼻子。哭的詞兒都是一樣的,“太子可不應該啊,那是他表哥啊,他咋這樣狠心哪!南安死的冤啊!”
直哭得太子妃都想上吊去。
皇家心有愧疚,故而,壽安老夫人的喪儀頗爲隆重,穆元帝與胡太后都親臨致哀,死後哀榮,不過於此。
謝莫如也去了,她一人去的,沒帶孩子們。至於“五皇子”,還在府裡養病呢,自然是不能到場的。
謝莫如去承恩公府,倒不是爲了祭奠壽安老夫人,這老婆子有什麼好祭奠的呢?謝莫如是去找文康長公主的,文康長公主這些天都是在宮裡陪侍胡太后,等閒見不着。謝莫如料得文康長公主必要去承恩公府的,就去承恩公府等文康長公主。
文康長公主忙的都憔悴了,要是別個人,她真不願意見。不過,謝莫如說有事相商,文康長公主還是給了謝莫如一個面子。謝莫如邀文康長公主同乘,謝莫如也沒寒暄,直接道,“現下因南安侯死迅,我看朝中人心頗是不安。人固有一死,倒是南安侯,死的頗爲不是時候。”
文康長公主聽這話臉都黑了,什麼叫死的不是時候,難不成死活還能挑時候?
不待文康長公主翻臉,謝莫如繼續道,“明顯靖江王散出這消息就是爲了擾亂朝廷軍心的,此事,是真是假都未確定,咱們朝廷倒是實在,南安侯屍身未見,太子儀駕未歸,怎麼就能將反賊的話當真了呢?”
文康長公主立刻沒有翻臉的心了,她看向謝莫如恬淡的臉孔,道,“你的意思是,這事是假的。”
謝莫如道,“是真是假有什麼要緊,只要現在不是真的,就足夠了。”哪怕是真的,現下也不能認啊!朝廷此次反應失靈,實在是太子先時做下的事太不留餘地,故此,人一聽,就覺着,這事兒還真有可能是太子做的!
文康長公主十萬火急的進宮同她哥說去了,穆元帝沉聲道,“這也有理!”
文康長公主素來不令人吃虧的,道,“老五媳婦倒是個細心人。”
穆元帝沒說話,他心煩的事多着呢,靖江一起兵,江南幾封戰報都不大好,更爲關鍵是,太子還在江南!
朝廷翻臉也挺快,而且,朝廷有專業人士,接着就有一匹自江南來的快馬,送來南安侯的表章,上面南安侯自陳聞受反賊刺殺,身受重傷,一時動彈不得,皆因太子命人悉心照顧,方得平安。因獲悉反賊以此誣陷太子,南安侯心下焦切,上此表章,以證太子清白。
好了,南安侯沒死,大家終於放心了。
倒是宮裡胡太后更傷心了,繼續與兒子與閨女哭,“你外祖母死的冤哪。”倘早知道南安侯沒事,親孃就不用死了啊!
太子妃:還好,太子清白了,她也暫把上吊的心收了。
作者有話要說: PS: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