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樣一說,弄得我緊張兮兮的,只得趕緊的跟着林啓程蹦躂回去,看看張明朗到底找我啥事。
把東西拎着放他桌子上,我說:“你吃吧。”
張明朗卻把那些東西往旁邊一推,依然不斷地對着鍵盤敲敲打打,還能擡頭掃我一眼說:“坐着等會兒。”
我只得拉了拉他辦公桌對面這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就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
他大概敲打了不下五分鐘,這才停下手來習慣性地把鍵盤推開,然後伸了伸懶腰,慢騰騰地說:“最近太忙了,沒看美劇,沒溫習英語,都有點手生了。”
我哦了一聲,心裡面忍不住吐槽,你張明朗確定急急忙忙把我喊回來,就是爲了給我說說你的英語變差了?
實在沒法在他面前耐得住性子,我說:“你吃東西吧,太晚了對胃不好。”
他嗯了一聲,這才把東西移過來放在面前,揭開了之後,還故作驚喜地說:“哇,老婆,你很厲害啊,這些都是我現在想吃的啊。”
我撇了撇嘴,不鹹不淡地說:“別拍馬屁,拍了我也沒好處給你,你還是有事說事吧。”
張明朗這才拉開抽屜,抽出一張紙直接遞給我說:“拿着。”
我拿過來看了看,上面整整齊齊的鋼筆字,寫了一串的號碼。
沒錯,就全是號碼。
有什麼林醫生啊,什麼李曉梅啊,就連林啓程的都被寫上去了。
有點莫名其妙,我朝着他揚了揚問:“這是什麼?”
人家還不樂意被我這樣天真地問了,鄙視地瞟了我一眼說:“我的字那麼醜嗎?看不出是電話號碼啊?”
我肯定等下還得上班,也不是上來跟他相互吐槽的,只得繼續問:“知道是電話號碼,但是你給我這個幹嘛?”
張明朗把面前的冰糖雪梨給打開,喝了一口之後這才慢騰騰地說:“我要去十天啊,當然不放心你的。這上面的電話號碼,都是跟我很熟很熟的人,你需要幫忙什麼的,隨便打一個,報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我全打過招呼了。”
我習慣性地哦了一聲,忽然覺得好特麼感動,半響也不知道說什麼呢。
這時,張明朗瞄了我一眼,又是淡淡地說:“你那啥表情?快收起來。這算得什麼事,我還不是因爲自己沒時間照看你,這纔要這樣的嗎?看你那感動的小眼神。”
我張了張嘴正要說話,門外卻響起了敲門聲。
張明朗朝着門那邊望了望,提高聲音說:“請進。”
然後門被緩緩推開,我看到了付婉瑩拎着一大堆的袋子從門那邊緩緩走過來。
一見到她我就以爲眼花了來着,因爲明明剛纔吃飯纔看到她是穿着黑色的大衣,現在她穿的竟然是酒紅色的外套,蹬的也是淺紅色的長筒鞋,舉手投足之間依然貴氣逼人,也笑面迎人。
她一看到我,就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徑直就走過來,把手上的袋子放在辦公桌上面,拉着我的手就說:“三三啊,阿姨正打算找完明朗就去找你呢,阿姨今天閒着也沒事,就跑去南山一家不錯的補品店給你買了補品,這不,剛剛回到就趕緊給你送來了。”
她那語氣,顯得特真誠,眼睛眨巴眨巴的,讓人看着就覺得親切,但是細細一看,卻覺得她的臉色帶着不自覺的淡漠,還有一些複雜的東西。
我想了想揣在口袋裡面的,一想到剛纔明明看到她去了酒店,轉眼她就到這裡來了,說不定是她也看到我了,做賊心虛了,趕緊上門來宣示她剛纔在南山,她沒去偷人?
說實在的,我對於這個女人有沒有去偷人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張明朗曾經無數次跟我表現就是不喜歡這個女人的樣子,以致我在潛移默化之下也有點不喜歡她了,哪怕她第一印象給我挺好的。
而我唯一對她感興趣的是,她現在這樣換了一身行頭跑上來,是不是爲了欲蓋彌彰?
我正想得出神,就聽見張明朗冷不丁地說:“謝謝阿姨,我等下要出差,可能沒什麼時間陪你聊天。”
付婉瑩一點都不介意張明朗這些疏遠的話語,轉而衝我笑笑,卻是對張明朗說:“沒事啊,三三陪我聊就好了。你出差多久啊,要不讓三三搬過去跟我們一起住?畢竟三三懷孕了,身邊沒個人照看着,你也不放心是不是?”
我用眼角的餘光瞟到張明朗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然後他從嘴巴里面擠出乾巴巴的幾個字說:“阿姨有心了,我覺得還是不要麻煩阿姨了。”
付婉瑩也不知道是心理素質好,還是壓根聽不懂張明朗的拒絕,愣是一把熟絡地拉過我的手就摸着我的手掌說:“沒事啊,不打擾啊,我就沒養過女兒,三三長得水靈靈的,特別討我喜歡,我就想她跟我一起住,我每天能給她燉湯喝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依然是笑着的,可是我卻從她的眼睛裡面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冷冰,一個驚嚇,我飛快地抽出了手。
這個時候,腦子有問題的纔不趕緊拒絕了,總覺得我要真聽她的回去跟他們一起住,說不定張明朗回來了之後,要給我燒紙錢才能跟我說上話了。
於是我趕緊的也笑笑,還裝作不好意思那樣說:“不好意思啊,肯定是早上做報表太忙了,手臂好痠痛啊。阿姨啊,我還是覺得別去打擾你的好,我就習慣了一個人住,而且我這個人有點夢遊症,經常晚上亂糟糟的,怕嚇着你們。”
夢遊症什麼的,那是胡扯的,鬼知道她會不會信。
對於謊話精而言,啥謊言不能信口拈來,是不是?
付婉瑩也不知道是真蠢還是假蠢,她有點疑惑地把臉轉向張明朗問他:“明朗,三三真有夢遊症啊?那得帶她去看看醫生啊。”
張明朗估計是強忍住笑,臉都有點憋壞了的樣子,哼哼哈嘿應了兩聲。
這個時候,是個人都能看出張明朗在敷衍着賠笑着,懂點禮貌都知道該告辭了,但是付婉瑩還偏不,她拉過另外一把椅子就坐下來,裝作是不經意地指了指張明朗吃了一半的東西問:“自己叫的外賣?沒出去吃啊?”
一聽她終於提起這茬了,我趁張明朗還沒搭話呢,就趕緊說:“哦,不是,是我給他打包的啦,他大忙人都沒空出去,我就去了地王大廈那邊給他打包過來了。”
我故意把地王大廈這四個字咬得很重,果然我發現付婉瑩的臉色微微一變,卻很快恢復正常,裝作不經意地繼續問:“啊?跑那麼遠吃飯啊?”
我呵呵笑笑說:“對啊,我那時候還過去振業路那邊幫他買冰糖雪梨了呢。”
我的話音剛剛落下,付婉瑩的臉瞬間微微一沉,卻依然若無其事地繼續說:“哦,是嗎?你覺得那邊的風景怎麼樣?”
一想到林啓程的警告,也想到周正明那人的毒辣,我還是怕死的,怕狗急起來了見人就咬,所以我嘿嘿一笑說:“不知道啊,我眼睛近視啊,沒戴眼鏡出去,簡直就跟瞎了的沒兩樣。”
付婉瑩這才笑了笑,衝着早已經不理我們這兩個女人,繼續在鍵盤上面敲打的張明朗說:“明朗,三三很幽默,你們平時生活挺有樂趣的吧。”
張明朗頭也不擡地點了點,沒說話。
這時,付婉瑩直接站起來,衝我說:“阿姨走了,給你時間,讓你們年輕人聊聊,等下明朗就得出差了呢。”
她關上門,腳步聲消失掉了之後,張明朗忽然擡起頭來,盯着我就說:“你剛纔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
我撇了撇嘴,絞着手指說:“沒有。”
張明朗忽然急急匆匆從辦公桌裡面繞出來,一把將我拽起來,在我反應不過來的情況下將我拽進懷裡,伏在我耳邊就說:“看見什麼都當作沒看見,知道了沒有。”
他的語氣很是認真,也帶着一些魅惑,我遲疑了一下,終於點點頭。
張明朗又是繼續說:“陳三三,在這裡,每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每個人的內心我們都無法觸碰,你永遠不知道一些人到底壞到什麼樣的程度。你一定不能按照你以前接觸的那些人來判斷現在你所接觸的人。在盛德這裡,好人沒有標準,壞人沒有界限,所以你一定要乖乖的聽我的話。我不能容許你有一絲一毫的損失,要不然我會瘋了的,你能答應我嗎?”
這氣氛太好,好得我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張明朗忽然鬆開我,伸手就捧過來我的臉,他的脣就這樣貼了上來,他的脣上面還帶着冰糖雪梨的微甜,我有點反應不過來,就這樣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任由着他。
他急急的貼了十幾秒,這才鬆開,依然兩邊手擠着捧着我的臉,很是認真地說:“等過幾個月,我們就回去湛江生活。”
我抿了抿嘴,最終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張明朗的響了。
他放下一隻手,隨手就撈起拿過去聽了聽,隨即臉色變得很是嚴峻,掛了電話之後,他急急忙忙對我說:“三三,後面我讓林啓程每天接送你。我剛纔跟你說的真的全要放心裡面,我會隨時給你打長途的,保持順暢,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