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婷婷沒有立刻說,而是飛快地站起來跑過去把門反鎖,然後這纔過來坐下來,慢騰騰地說:“還是上次那事,我希望我跟李洪波之間的事,沒有任何人知道,我希望別人都知道,張文耀是我的初戀。”
我哦了一聲,伸手出去叩了叩桌面,我覺得那些沉悶的聲響都比劉婷婷的聲音好聽,敲了不下五次,我這才慢騰騰開口說:“劉婷婷,你跟我住了幾年,你覺得我是那種愛八卦別人的私事的人麼?”
劉婷婷笑了笑說:“我知道你不是。但是如果是張明朗的老婆,我就不知道是不是愛八卦我的私事了。”
我不知道劉婷婷接下來要說什麼,所以我歪着臉盯着她的眼睛,等着她繼續說話。
果然,她又開始說:“陳三三,作爲交換,我願意對張明朗隱瞞你那些過去。”
如果換做是以前,估計我的腦袋啊什麼的又打雷了,我的心還會被炸彈炸成一片了。
而現在,我卻冷靜得可怕,盯着劉婷婷就說:“你什麼意思?”
眼前的女人,早不復以前幫着我罵陳正強的那潑辣勁,更沒有了一起去吃十塊錢的麻辣燙,她還要分一塊豆腐給我,然後挑我一個魚蛋的親密勁了,有的只是爲了這樣表面風光背後彷徨的生活不惜做一切事情的嘴臉。
我有點傷感,問完這句之後,就此默不作聲,沉默着,似乎想要把這個偌大的休息室,沉默成一片汪洋大海。
半響,劉婷婷的眼淚忽然掉了下來。
她挪過凳子坐得更是靠近我,緊緊握住我的手就說:“三三,我不是有意探聽你的秘密的,那時候我們住在一起,你經常做噩夢,你還說夢話,後來我翻到你藏起來的舊,我承認我好奇心有點重,我偷看了。三三,我對你沒惡意,我之前從來沒有想過拿這個威脅你。但是咱們現在這樣,你擁有我一個秘密,而我如果沒有知道你的秘密的話,我很沒安全感,我總怕你會出賣我。”
劉婷婷的眼淚掉得到處都是,以前她就是一個不太愛哭的姑娘,她經常罵我沒事老哭,難看得跟鬼似的。她還教育我,女孩子要愛笑,運氣纔好。
而現在,她哭得跟被搶了香蕉的猴子似的,還是特慘的那種,我竟然有點不知所措,總覺得那劇情沒按照我想的那樣去發展。
我總覺得,按照現在我跟她那麼疏遠的關係,她估計懶得跟我哭訴成這樣,直接拿着我這個更有份量的秘密,讓我什麼都聽她的,不然她就弄死我。
有點無言以對,我只得沉默着。
而劉婷婷,卻哭得更是斷斷續續,又是說:“三三,你知道我家裡有多窮的,我以前也被看不起的。現在好不容易我的生活好過了一點,我回家在村裡面都很有面子的,如果我跟李洪波婚前同居的事給爸知道了去,以爸那樣的老古板,肯定會生氣的。三三,我求求你真的要幫我瞞着好不好?”
我總覺得劉婷婷是不是有點太大驚小怪了,卻爲了緩解她這樣哭哭啼啼的情緒,我只得開口說:“放心吧,我不會的。”
劉婷婷這才止住了哭,又是從包包裡面掏出小鏡子照來照去,老半天才撥弄好自己,這才繼續說:“三三,其實我也不想來盛德找你的,但是現在你都不愛出來,我只得方便了,自己跑一趟了,有空一起吃飯哈。媽出去跟朋友打麻將,還差一個人,讓我去湊腳,我走了。”
看着劉婷婷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我可以看到的範圍內,我這才嘆了一口氣收回視線,準備下樓去。
卻不巧,這時蘇小米從不遠處抱着一大疊文件夾朝着我這邊走了過來。
懶得理她,我直接擡高自己的頭,慢騰騰地別開她,正打算下樓去,誰知道她卻騰出一隻手來,故作親密地拉住我說:“呀,三三,你上來策劃部啊,剛巧我前段時間在上海的朋友給快遞了點特產,過來拿一點下去吃啊。”
被討厭的人拉着,我很不爽,卻礙於在盛德,現在這些同事都認識我了,當場甩臉色顯得自己沒素質,所以我只得淡淡笑笑說:“不用不用,留着你自己吃就好了。”
心裡面也忍不住吐槽,壞女人,誰知道你給我的東西里面有沒有砒霜啊!
可是蘇小米,那演戲爆發起來,簡直就不是人,她還是拉着我,笑容可掬地說:“三三啊,你不能因爲大張總是我的舊情人,就對我那麼敵意哦。其實你們婚禮那晚,我那麼失態,完全不是故意的哦,是我喝多了哦。”
她故意說什麼話都帶個哦,哦你妹啊!我不是男的,你特麼的也不用那麼嬌滴滴的,我受不起!
嬌滴滴歸嬌滴滴,她說這話的時候,還是把聲音微微提高,引得那些同事看我跟她的眼神,都有點曖昧,甚至我有個錯覺,那些同事會不會覺得我是個三,破壞了這個女人跟張明朗的感覺。
吐槽的話不能說出來,全部積壓在心口,對她的討厭也是有增無減,我終於掙脫她的手,慢騰騰地說:“蘇小姐你上班都不忙麼,都是來混工資的麼,整天上班時間不是拉我上來給我茶葉,就是拉我去給我拿特產。”
我也把聲音提高了一些,讓她愣是得不到半點嘴皮子上面的好處去,而她卻不急不怒,又是拉過我說:“來嘛,我覺得這東西一定要給你試試的,好東西來的。”
懶得再掙脫,我只得作罷,跟着她走到她的辦公室去,冷漠看着她關上門,冷眼看她到底要鬧什麼幺蛾子。
蘇小米把文件扔到桌面上去,然後拉開抽屜,抽出一沓什麼來着,丟到我面前來,得意地說:“陳三三,你覺得我找的攝像師,技術怎麼樣?”
循着她的聲音,我掃了一眼那些東西,才一眼我就覺得索然無味的,這些照片前幾天我早在張百嶺那裡看得清清楚楚了,而且我也覺得有50%可能是蘇小米做的,這跟我想的沒太大差別,所以沒什麼好驚喜的。
所以我冷冷地說:“技術太爛,捨不得孩子套不找狼,下次別那麼小氣,花大價錢找個好一點的,記得把我拍得漂亮一些。”
被我的反應震住了,蘇小米盯着我看了不下三十秒,最後從牙縫裡面擠出幾個字說:“陳三三,你最好別逼我出絕招。”
我懶得看她,直接收回目光說:“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但是別觸犯我的底線,張明朗現在是我的老公,我再大度也不會慣着一些不死心不要臉非要貼上來的賤人。”
不知道是不是被黃思敏罵她賤人,她聽習慣了,竟然一點氣惱都沒有,反而笑嘻嘻往我這邊方向靠了靠身體,湊得更近,不急不緩地說:“我非要貼上去,怎麼了!我就愛貼上去,不行啊!你看不慣我,就打我啊,甩我一巴掌啊,我就愛看你打我,那你打我啊。”
我哦了一聲,擡起手來往她那張看似無害的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然後在她驚詫捂着臉,眼眶裡面的眼淚骨溜骨溜回轉的時候,淡淡地說:“這些年我見過有些奇葩有很奇怪的喜好,但是喜歡被人打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話音剛落,面前的小白兔忽然渾身顫抖,然後當着我的面,哭得那個我見猶憐,邊哭還能邊指着我罵:“暴力狂,怎麼打人的?”
我嫌棄地拍了拍手掌,又是淡淡地說:“你讓我打,我肯定要聽你的,誰讓我從小就是長了紅領巾心的少先隊員呢。不過下次,別再提這樣的要求了,打得我手掌都痛了,回去還得擦藥,麻煩。”
完了之後,我原來想走了,誰願意上班的時候跟這樣的女人在耍猴了是不是,簡直浪費生命是不是。
誰知道,她哭得可憐巴巴的一把抓起桌子上面的固定電話,飛快地撥了幾個數字,然後不過等待了三秒,我就聽到春風一樣的聲音對着話筒說:“明朗,我被人欺負了,她甩了我一巴掌,你下來一下我辦公室好嗎?”
不知道張明朗在那頭說了什麼,蘇小米又來了一句:“打人的是陳三三。”
然後,在我被蘇小米拉着不準走等了不下五分鐘之後,張明朗急急匆匆就跑下來,敲開了門。
蘇小米的辦公室不算小,但是徒然裝了三個人,還是神色各異的三個男女,就顯得空氣有點稀薄,我覺得有點難以呼吸,沒個心思看張明朗的表情。
門一被關上,蘇小米就指着自己的粉臉掉着眼淚控訴着我的罪行,整個過程她愛說什麼我就聽什麼,我懶得反駁。
狀告得差不多了,她又雷死人不償命地來了一句說:“師兄,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女人的心太毒了,就是妒忌我長得比她漂亮,就想要把我打得毀容。”
呵呵,那麼自信之前能照照鏡子麼,蘇同學!你媽沒教你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麼?一個三觀不正沒有羞恥心沒有尊嚴的女人,臉面是從哪裡來的!
真的是懶得跟這樣的對手交鋒,我覺得那顯得自己逼格太低,簡直把自己的智商啊什麼的拉低幾條街,所以我依然看着,懶洋洋地瞥了張明朗一眼,想看看他什麼表情。
然後,我看到他的嘴角抽搐得厲害,然後他轉過頭來問了我一句話說:“陳三三,你真的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