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笑笑給井聞遠打電話,說她已經考慮好了,要和井聞遠面談。
孫笑笑提出在酒店的咖啡廳見面,井聞遠還是把見面地點約在自己的辦公室。
還是面對面的坐着,孫笑笑已然不見了上次的驚慌失措,她對着井聞遠笑,笑的有些狐媚。
井聞遠對這樣的笑容不知是在牴觸還是在閃避,總之他沒正眼面對。“什麼時候把綠色的本子帶來給我看看?”
“我們不着急談這個,先談談我們吧。”
原生家庭給予她的負擔和她對衣食無憂生活的嚮往,註定了孫笑笑就不是個簡單的人。
她在各色的男人之間遊走,同時周旋於幾個男朋友之間,而不露出一絲破綻。
孫笑笑總是根據他們不同的喜歡和偏好扮演着或者乖巧,或是開朗又或者是明豔的女朋友。直止和每一任男朋友分手,從沒有被揭穿和發現過。
井聞遠是孫笑笑所有男朋友中比較特殊的一個,在她釣金龜婿的整個過程中,井聞遠幾乎貫穿了始終,直到魏言齡的出現。
上次孫笑笑非常意外井聞遠原來對她以前的所作所爲都是清楚的但卻從來隻字未提。她回到家想了幾日,卻讓她想出了另一條路來。
井聞遠彈着菸灰。“我們?有什麼好談的?”
“你讓我離婚,只是因爲想要報復我嗎?”
孫笑笑身子前傾在桌邊,兩隻手上在桌面上。她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已經摘去了,留下一道戒指留下的痕跡。
其實井聞遠自己都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他自評他對孫笑笑的迷戀如癡如醉到病態了。他可以無視一切孫笑笑的醜惡嘴臉。
即便像上次那樣的覺醒爆發過後,他下定了決心要把有關於孫笑笑的東西都處理掉,但當打包完畢後,他還是下不去手。
“你這婚到底是離還是不離?”
井聞遠和孫笑笑之間主動權一直掌握在孫笑笑手裡,除了上一次,井聞遠不容許這樣的新模式再被更改。
孫笑笑的笑容徐徐的綻放。“那我離婚了之後,你怎麼安排我?就這樣放過我了?你確定我離婚了你就解氣了?”
一連串的問題讓井聞遠招架不住,這不是他原本想要看到的局面,他要看到魏言齡來苦苦哀求他,然後他要讓孫笑笑知道,她最終還是選了個不如他的男人。
他沒想到找上門來的是孫笑笑。
井聞遠的大腦如枯井想不出任何的話來回應,他表情有些呆滯,好像是在思考但只有他知道他被問倒了。
“阿遠。”孫笑笑喚了他一句,這一聲叫如砂糖一樣的綿密甘甜。
井聞遠心跳不止,但保持着正襟危坐。
“阿遠,你以前一直包容我,一定是體諒我有苦衷的對不對?”孫笑笑更湊近了一些身子過去。
井聞遠真切感受到孫笑笑在向他發起挑戰。這種挑戰不是要上場對殺,而是孫笑笑要控制他。
井聞遠當然不會屈服。“過去的事情有什麼好說的,你不是都說你考慮好了嗎?”
孫笑笑收回前傾的身子,用手肘趁着椅子的扶手,身體傾斜了一些。“你知道爲什麼那麼多年,我在外邊換了一個又一個男朋友,但唯獨你,我卻一直留在你身邊嗎?”、
井聞遠也想過這個問題,沒想出過他覺得可以百分百確定的答案來。他安慰過自己,也許孫笑笑對他是真愛,但這個答案也被無數次自我否定。
“我不想知道。”
孫笑笑纔不管井聞遠回答什麼,總之她要男人聽她的話,那男人就一定會聽,從來沒失手過。
孫笑笑站起來,身子探過去。“阿遠,那麼多年,不爲了錢,不爲了生活,我只愛過你一個人。”
井聞遠向後退了些,感覺孫笑笑像極了女妖精,先攝了他的魂魄然後心甘情願的讓她吃了自己。
“你別來這套!你給我坐好了說話。”
孫笑笑坐回椅子上。“你不信?那你解釋解釋,你又沒錢,還有個累贅賭鬼爸爸,那些要債的整天跟在屁股後面討債,我爲什麼不離開你?”
井聞遠回答不了,覺得口乾舌燥拿起一邊的水杯喝水。
“你說不是爲了愛,我爲了什麼?那麼多年,那些男人裡,有錢的多了是,我爲什麼還要陪你去外地打拼?爲什麼就在你身邊一直沒離開?”
孫笑笑把化腐朽爲神奇這招玩的是出神入化。
井聞遠歎爲觀止,這女人居然用實際的水性楊花來突出她有一個專一的靈魂,這招厲害!更要命的是,他覺得似乎有些道理。
孫笑笑眼睛低垂了些,眼神也黯淡有些失落的樣子。“阿遠,最後和你下定決心分手,我不比你好過到哪裡去。要不是我父母身體多病,一直需要錢維持身體,我真的願意和你廝守一輩子的。可是天不遂人願啊!”
孫笑笑的眼淚好比自來水龍頭,擰開了就有,還能調節大小。
井聞遠在理智和感性間來回拉扯,他覺得就要精神分裂了。“你別哭,這套對我沒用。你明明是又找到了一個新靠山才和我分手的。”
孫笑笑自己管自己哭着。“都說不是了,爲什麼偏偏那次我找了個新的,我就要和你分手?還不是因爲壓力太大了,我撐不住了嗎?你知道我撐的有多辛苦嗎?那麼多年的時間裡,我在無盡的誘惑面前抗爭,我依然選擇的是你。我很累了!”
井聞遠現在除了抽菸就是喝水,他感覺他的理性一點點的在被吞噬。
孫笑笑見狀,好像手裡變化出一把蒲扇,蹲在竈臺下,添着柴火,賣力的扇着手裡的扇子。火旺了,煙就大了,這煙一大,眼睛就迷了,還能看清楚什麼?
“阿遠,你怪我狠心,我是狠心,但是你知道我當時多少次偷偷去看你嗎?好幾次在你家房門外我都要敲門了,可是我都忍住了。我怕一見到你,我就又回到以前那種日子了。我真的過怕了。”
砰!井聞遠覺得自己被拉進了一個房間裡,然後身後的門關上了,沒有鑰匙開門就再也打不開門了一樣。是孫笑笑把他關了進去。
“怕什麼?我爸的事情很多久就解決了。我回了上海之後,又做了新的公司,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再走。你爲什麼不回來我身邊?”
“天意弄人嘛,等你慢慢好轉的時候,我已經有了魏言齡的孩子了,我還怎麼回去找你?”
其實孫笑笑說完這話露出一個破綻來,但沒關係,不重要了,只要井聞遠不察覺到就好。
井聞遠聽到魏言齡又想到現在的正事,被孫笑笑扯開八里地了。
“你和我說了那麼多,還不就是想讓我放過魏言齡?說你愛我,是想讓我冰釋前嫌,好放你們過好日子去吧?”
孫笑笑把眼淚擦乾,把自己的左手放到井聞遠的眼前。“阿遠,你看,我的戒指都拿下來了。”
“哼!拿下來又怎麼樣,回去再帶上好了。”
井聞遠的理智又上線了,怕打着那“房門”要出去。
“婚戒能隨便拿下來嗎?”
孫笑笑從包裡拿出一枚戒指來,是枚鑽戒,那戒託上的鑽石可能眼神不好的人都看不出來吧。
“阿遠,你看呀,這是你送我的戒指,你還記得嗎?”
井聞遠不用仔細看也知道這是他當初送孫笑笑的戒指,這是當年他和林博公司開張盈利後用第一筆賺的錢買的,雖然鑽石很小,很寒酸。
“你說你還一直留着我的東西,我也是啊!”
孫笑笑的這枚戒指之所以會保留下來,完全是因爲她貪財。只要是值錢的東西,她都不會扔。這一路走來,她都不知道收了多少個鑽戒了。
井聞遠的這枚鑽戒是最小的,她有一年轉送給了她媽媽做生日禮物。前幾天她把事情想了一遍,回了趟孃家,從她媽媽手上取了這枚戒指,隨意的又拿了一個當初不知是誰送她的戒指給了她母親。
井聞遠看着這枚鑽戒,內心像是一壺水達到了沸點。
孫笑笑把戒指放在桌面上慢慢推到井聞遠面前。“當初我們分手,我沒把戒指還你,因爲我捨不得。現在我還你,因爲你對我只剩下恨了。”
“你今天說的都是真的?”井聞遠這句就是廢話。
孫笑笑心裡喜滋滋,這樣疑問句就是他信了,動搖了。
“哎……”孫笑笑無奈的嘆氣。
“信不信都隨你吧。反正你也恨了我那麼多年了,現在繼續恨着吧。婚,我會離的,不是爲了讓你放過魏言齡。其實我的日子也不好過,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麼風光,離婚了也好。”
孫笑笑注意着自己每一個細節,連他老公的名字她都用全名稱呼。
井聞遠冷笑。“你說話相互矛盾啊!上次還哭着嚷着說不會離婚的,你們有孩子,就算你提出離婚,他也不會同意的!一副情比金堅夫妻情深的樣子。”
孫笑笑的水龍頭又擰開了。“我也是有我的苦衷的,我怕他破了產,我和孩子怎麼辦?”
這一句是到現在爲止唯一孫笑笑發自內心的。
井聞遠看孫笑笑哭的傷心,心一點點的軟化。
孫笑笑再次站了起來。
她看着很柔弱但井聞遠下意識的卻又把椅子後退了一些,一副要提醒孫笑笑,姑娘請自重的感覺。
“這個戒指,你爲我戴上過一次,那一次比我手來戴上結婚戒指還開心。”
孫笑笑拿起包。“我走了,下次我約你,我會帶綠本給你看的。”
井聞遠拿起了桌上的戒指。“你今天爲什麼要約我去酒店的咖啡廳談?”
孫笑笑還沒挪步,又坐了下來,低着頭。
“你是想情債肉償嗎?”
井聞遠大抵的已經被孫笑笑拿下了,並不是因爲他全信了孫笑笑的話,而是還放不下要人命的執念。
井聞遠懷疑是否孫笑笑當年去泰國旅遊時,偷偷去拜了四面佛,然後在他身上養了小鬼,否則爲什麼他百般憑弔他們死去的愛情,但終究孫笑笑在他的腦子裡陰魂不散!
孫笑笑點點頭證實了井聞遠的想法。
可能是之前被帶慣了綠帽子,這次想到要反客爲主,井聞遠有些小激動,但他還是保持着冷靜。“你這樣的做法讓你老公知道可不好吧。”
“反正都要離婚了,怕什麼?出了事情把我一個女人推出來,也不見得多愛我。”
孫笑笑只要保住她的生活,胡說八道又如何?反正井聞遠又不會和魏言齡去對峙。
這幾年和魏言齡在一起,好幾年都沒用過這看家本領了。今天重見天日,功力不減當年。
“這婚,你一定會離?”井聞遠還是將信將疑。
“嗯,不過我求你一定要幫忙抱着魏言齡的公司,這樣我們離婚的時候,我也可以分些他的家產。”
孫笑笑等着雨過天晴,後面的離不離婚哪還是井聞遠能管得了的。
不過孫笑笑也分析過以井聞遠現在的樣子來看,也算如日中天了吧,非要搞都她離婚,她就先把路鋪好了。
她主動提出約在酒店咖啡廳,確實是想**井聞遠來着的,給些念頭讓井聞遠惦記着。就算真的發生些什麼,孫笑笑也沒什麼在乎了,畢竟是老相識了嘛。
井聞遠拿着戒指反覆來回的看。
孫笑笑已經勝券在握了,這男人能把她的名字拆成公司的名字光衝着這一點,她就覺得不在話下了。
上次井聞遠怒紅着眼,說什麼不愛她了,還說了一堆她罪惡滔天的事情來,孫笑笑當場是覺得沒戲了!可回去細細一想,要是真像他說的那樣,根本不會再說那麼多,直接讓她滾,然後毀了魏言齡就是了。
她孫笑笑是何許人也?在情場的老千世界裡,如有浪裡小白龍這一稱呼,那她可是洞中小狐仙!媚眼一勾,三尾生出六尾,六尾幻出九尾,保證迷亂了男人每一寸心尖。
井聞遠把戒指放入手心中,輕輕捏起拳頭。“我能保魏言齡,但你不能騙我。”
孫笑笑的心裡打出響指!.搞定。
孫笑笑站了起來,搖曳着她身後的尾巴,走到井聞遠身邊。
孫笑笑低下頭,主動的和井聞遠親密的交織在一起。
他們的嘴分開後,井聞遠臉紅的和沒見過世面的男孩一樣。
孫笑笑又貼到井聞遠的耳邊。“阿遠,那麼多年有沒有忘記我的味道?”
井聞遠點點頭,又搖搖頭。總之就是亂了方寸。
孫笑笑摸着他的臉。“以前都是我的錯,不過你以後別再兇我了,好不好?”
井聞遠又點點頭。
孫笑笑走了,把井聞遠的魂一起帶走了。
井聞遠給秋季耀打電話,說一會兒去醫院找他有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