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冉看着亮起來的手機屏幕,看着那個屬於他的手機號碼,心懸了起來,扯了下,抽搐着疼。他是生意人,一般都不會錯過任何一個電話,這個時候打回來,以爲是客戶吧?
她就呆呆地看着屏幕,沒有任何動作。
對方沒有接聽,唐皓南挑眉,心隱隱地在悸動。
鬼使神差地又撥了過去,可這次,對方已經關機了。
關機,這就更不對勁了!
“夏一冉,是你嗎?!”他倚靠着牀頭,在心底發問,心臟絞着,居然還有點知覺。
兩個多月過去了,他以爲對她已經毫無感覺了……
如果是她,還打電話來幹什麼?!
做噩夢了吧?夢見那個被她打掉的孩子了吧?是不是血淋淋的,血肉模糊的?
反正,他最近常常夢到。
醒來之後,便更加地痛恨她。
如果她在他身邊,他肯定會控制不住自己把她殺了,所以,一直沒去打聽她的下落,一直沒去找她。
他到底還是不忍心真把她殺了……
男人倚靠着牀頭,抽着煙,吞雲吐霧,眼神渙散,像沒了魂,只剩下一具軀殼。
冰冷的冬夜,此刻,她在誰的懷裡入眠?
想到這,心裡便嫉妒地發狂!
夏一冉蜷縮在冰涼的被窩裡,緊抱着唯一可以取暖的熱水袋,閉着眼,腦子裡盡是他的臉。
“爲什麼不信任我?以前不是說過,相信我的嗎?唐皓南,你是瞎子嗎?!”夏一冉流着淚,低聲道,心在滴血。
隱隱覺得,他在媒體面前說的那些話,都是因爲氣憤,而說玩弄她的話,只是出於報復,實際上,是因爲誤會她了。
如果是這樣,他還不知道童依夢的真面目呢……
如果她告訴他實情,他究竟會不會相信?
她沒底,因爲他從來都是那麼不信任自己!
……
沒有查那個號碼的歸屬地,就算查到,她也不可能就真的在那個地方。唐皓南不想再對她心動,這些天,一直在京城忙碌,晚上會回去那棟四合院,睡在他們婚後第一次歡愛過的那張牀上。
和童依夢的婚期越來越近,他越來越不想回崇川。
從沒打算要娶童依夢,以前只是敷衍,現在,婚期真近了……
唐皓南還是回到了崇川。
剛到公司,許城進了他辦公室,將夏一冉打過電話給他的事情,全部交代了。
“賣老宅的錢?”唐皓南冷哼,都離婚了,她還玩虛僞的這一招幹嘛?
“夏總在電話裡態度誠懇,不像是僞裝的,她往您賬戶裡打過錢,沒打進來!老闆,我想您對她是不是真有什麼誤會?”許城平靜地問,唐皓南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許城,別再跟我提她的事!她今後是死是活,跟我沒一點關係!”他狠心地說,幾乎咬牙切齒。
真的沒關係嗎?
許城看着唐皓南慍怒的樣子,不敢多嘴。
只好出去。
“許城!她現在在哪,跟誰在一起……”在許城正要拉開辦公室的門時,唐皓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唐總,我沒有查,應該是和陸遇寒走了。”許城恭敬回答。
……
剛踏進老宅,童依夢從樓上下來,撲進了他懷裡。
唐皓南嘴角揚起不帶感情的笑,低着頭看着她,童依夢甜甜地笑着,踮起雙腳,嬌羞地在他的脣邊印了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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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笑了,鐵臂圈着她的腰,上了樓。
在拐角處,遇到唐皓昇,童依夢一臉自然,唐皓南則對他點點頭。
“晧南哥,其實,你不用勉強自己的。”
外面飄着雪花,童依夢從唐皓南身後抱着他,臉貼在他的背部,輕聲地說道。
唐皓南微愣,有點不明白童依夢的意思。
“我看得出,你心裡是有她的,晧南哥,我將來遲早要癡呆的,我不想耽誤你,真的……我知道,你已經不愛我了,不管她對你怎樣,你都已經愛上她了……”童依夢緊抱着唐皓南的腰身,輕聲道。
“夢夢!我不愛她!我恨她!”唐皓南激動地大聲反駁,視線落在窗外,拳頭緊握。
恨,依然,痛恨那個女人。
童依夢嘴角的笑意惡毒,唐皓南背對着她,根本看不到。
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她童依夢又不是傻子。
只有他和夏一冉,是一對傻子,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傻子!
“晧南哥……你不要狡辯了,沒關係,我已經能夠接受這個事實了,我是一個沒有未來的女人,我不該連累了你。我不想嫁給你了,真的……愛一個人,應該學會放手,我不想綁着你在身邊,看着你痛苦。”
童依夢來到他的跟前,仰着頭看着他,誠懇地說。
唐皓南這下更詫異,沒想到童依夢會放手。
而他居然有點動容,有感動,有愧疚。
“夢夢……”
“晧南哥,你不要再對我說好聽的了,我真的不想再連累你了。就算你把她忘了,人生還很長,你還可能再愛上別的健康的女人,還要爲唐家傳宗接代,而我……”童依夢表現地那樣體貼、偉大,這樣的他,讓唐皓南有些無地自容了。
在她昏迷的時候,他背叛了她,愛上了夏一冉。
現在,她怕連累自己,還要放手……
“晧南哥,婚紗,我已經穿過了,鑽戒也戴上了,就算立即死了,我也無憾了。別再安慰我了,如果覺得愧疚,那就在我還意識清醒的時候,多帶我出去旅行,陪我到處走走吧!”童依夢一臉微笑,沒任何痛苦或是不捨的樣子。
“夢夢,無論你想去哪,我都會陪你!”唐皓南幾乎是立刻答應。
只要她真不和他結婚,無論她有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她。
至於別的女人,他從沒想過。
這一生,唐太太的頭銜已經被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霸佔了,他有強迫症,不想再給別的女人……
即使,那麼地不值!
……
以爲童依夢會要求他帶她周遊世界的,而且,現在是冬天,去南半球旅行比較合適,比如澳洲之類,可她卻要在國內。
去的還是不起眼的南方小城。
離崇川不算遠。
唐皓南有點想不通,童依夢說,聽孤兒院的院長說,她可能是南方人,老家可能就是那座小城的。
南方的冬天,溼冷刺骨,成天溼漉漉的,夏一冉更懶得出門了,成天窩在屋裡,烤着爐子。
“舅舅,太陽出來了,我想出去轉轉,買個烤地瓜吃!”夏一冉出了門,看到在院子裡抽菸的陸遇寒,大聲道。
陸遇寒寵溺地看着她,點點頭,“要我陪你嗎?”
“不用了!”夏一冉說着,戴上了口罩,圍巾,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這樣出門,沒人能認得出來的。
而且,已經過去快三個月了,一直沒什麼動靜,顧秀雲他們應該不會找來。
她出了大院,沿着小鎮的青石板路,去了街上。
附近是古鎮,旅遊淡季,遊客並不多,但,街上也不會很冷清。
橋頭就有賣烤地瓜的,今天突然很想吃,自打孕吐結束後,她就很饞。
有時候半夜醒來,會突然很想吃泡麪、酸辣粉,又不好麻煩陸遇寒,只能忍着。
有次去附近的醫院產檢,聽別的孕婦說,也是這樣,總半夜叫老公起來做吃的,或是出去買。
有時候想,如果沒有童依夢,她和唐皓南只是一對很普通的夫妻,沒有恩怨情仇,那麼現在,她懷着身孕,他一定會寸步不離地照顧着自己吧?
她真羨慕那些普通、平凡的夫妻。
下輩子,一定要找一個開始就愛自己的人……
“晧南哥!我想吃烤地瓜!”熟悉的女聲,讓她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夏一冉愣了,又上了一個臺階,彼時,正好可以看到拱橋頂上,地瓜攤邊,一對俊男靚女,男人轉過頭,看向這邊,她立即轉身,快速地下了臺階。
腳步有些急,差點摔倒,她沒允許自己摔着。
走了很久,她躲進了轉角,纔敢停下腳步。
做賊似地看向橋上,已經沒了那對身影。
剛剛,她確定,是看到他了。
一身黑色長風衣,身材依舊頃長挺拔,他身側的童依夢,穿着亮眼的白色羽絨服……
他們爲什麼要來這裡?!
夏一冉手捂着心口。
“冉冉!”陸遇寒的聲音響起,她差點嚇了一跳,拍了拍心口。
“舅舅……我剛剛……好像看到他們了!”夏一冉輕聲說,喘着粗氣。
陸遇寒挑眉,下一瞬就反應過來是誰了,連忙牽着她離開。
唐皓南在街上找了很久,也沒找到那道匆匆一瞥的身影。
“晧南哥,你到底在找什麼?”童依夢追上他,激動地問,他是看到夏一冉了嗎?
她讓顧秀雲查到她和陸遇寒躲在這個小城,她才叫唐皓南帶她來這旅遊的。
“沒,沒什麼……”一定是看花眼了,怎麼可能那麼巧。
唐皓南平靜地回答。
那他爲什麼又要尋找呢?
他在心裡對自己發問,覺得這樣的行爲很幼稚,摟着童依夢,繼續逛了。
“童依夢會不會知道我躲來了這裡,纔跟唐皓南一起來的?她還想怎樣?!”回到屋裡,夏一冉氣憤地說,童依夢簡直是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