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澤濤話還未說完,便感覺病房裡面的氣氛陡然之間變得有些微妙了起來,心下一顫,很是惶恐的想到,自己剛剛說錯什麼了嗎?
“你說,你之前在墓地看到過她?”
夏澤濤被凍得渾身一哆嗦,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對啊,總裁,你別誤會,我不是在說趙小姐的壞話,額……我就是……我就是覺得趙小姐一個女孩子好端端的跑到墓地去,挺……”
誤以爲穆庭楓的變化是因爲不滿自己說趙侑琳奇怪的夏大秘書戰戰兢兢的說完,偷偷的拿眼角去瞄穆庭楓,卻發現對方仍不動聲色的看着自己。
自己這是猜錯了?總裁不是因爲這個不滿?那是因爲什麼?難道總裁誤會自己跟前總裁夫人……
夏澤濤被自己的猜想嚇到,噗通一聲直接撲到了穆庭楓的病牀前,聲嘶力竭的哭喊道:“總裁你千萬不要誤會,天地爲證,日月爲鑑,我和趙小姐絕對是清白的!那天在墓地裡面見到她完全就是個意外,而且我也就那麼遠遠的看了趙小姐一眼,根本連個照面都沒打,更別說和她有什麼親密接觸了。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
穆庭楓被吵得實在頭疼,蹙着眉頭不甚耐煩的回了一句:“閉嘴。”
夏澤濤殺豬般的嘶喊因着穆庭楓的這兩個字戛然而止,一臉委屈的癟了癟嘴,哀怨的低下頭去,不敢再說半個字。
病房之內重新變得安靜了起來,穆庭楓躺在牀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腦中慢慢的將剛剛所想到的一切拼接到了一起。
警局,託人調查,一模一樣的名字,性情大變,墓地,因公殉職,幾個月前,離婚……
當一切的一切全都拼湊在一起的時候,有什麼東西開始變得鬆動,隱隱有了破土而出的趨勢。
許久,穆庭楓陡然睜開了那緊閉的雙眸,盯着頭頂上的天花板,深邃如潭的眸子之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幽幽的說出一句話來:“夏秘書,待會回去之後找人查查那個與趙小姐同名同姓的女警官。三天之內,我要知道關於那位女警官的一切信息。”
夏澤濤怔了怔,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面色一整,嚴肅道:“是,我一會馬上讓人去查。”
趙侑琳回到病房內時,穆庭楓二人早已結束了之前那個話題。
穆庭楓躺在病牀上閉目養神,夏澤濤則站在病房門口聽着護士叮囑需要注意的事項。
看到趙侑琳回來,夏澤濤雙眸微亮,滿臉熱情的迎了上去:“趙小姐,您回來了。”
趙侑琳被夏澤濤那諂媚樣驚得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視線往病房裡面一掃,低聲道:“穆夫人呢?”
“哦,夫人身上還有傷就先回去了。臨走之前夫人交代了,今天趙小姐也受驚了,總裁受了槍傷,晚上半夜可能會發熱,怕趙小姐一天奔波勞累,晚上還要那麼辛苦吃不消。就讓我晚上先留下來照顧總裁,趙小姐今天先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再過來接替我。”
趙侑琳倒是沒什麼意見,晚上不用留下來最好,一會她還得忙着回家去安慰幾位受驚的長輩,順帶解釋過來照顧穆庭楓的事情。
之後可能還要到幼兒園去接樂樂回家,要是晚上立馬就過來照顧這傢伙,還真是有些匆忙。
兩人正聊着,沒有發現病房內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默默的注視着病房門前那個正同夏澤濤說話的人。
趙侑琳總覺得好像有一抹扎人的視線停駐在自己的身上,讓她想要忽略都難。
蹙着眉頭回過頭去,一眼便撞上了穆庭楓那雙無波無瀾的眸子,趙侑琳心頭一跳,不知怎的竟覺得有些尷尬了起來。
夏澤濤很快便發現了趙侑琳的異樣,目光往病房內一掃,很快便明白了過來,將自己的嘴巴一閉,識趣的帶着那還站在邊上的護士妹紙悄悄離開了。
夏澤濤一走,病房內外便只剩下了穆庭楓二人,氣氛一時之前變得越發的尷尬了起來。
沉默良久,趙侑琳實在忍不住輕咳了一聲,擡步走到穆庭楓的病牀邊上,彆扭且窘迫道:“那個,你怎麼樣?”
穆庭楓聽趙侑琳竟然主動出聲關心自己,雙眸微亮,剛想酷帥狂霸拽的丟下一句:“沒事。”卻又忽的想起自家老媽臨走之前叮囑的那些話。
沉着眸子斟酌了片刻,低聲道:“麻醉過了,有點……疼。”
“嗯?”趙侑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等她反應過來穆庭楓剛剛說了什麼後,雙眸不可避免的瞪大了,這傢伙剛剛說了什麼?疼?!
她以爲一個男人,尤其是像穆庭楓這樣唯我獨尊,高坐神壇多年的男人,就算真的受了什麼大傷害,經受着怎樣的疼痛也會咬着牙硬撐着告訴別人他沒事的。
可現在他卻告訴自己,他有點疼?這是得疼到什麼程度?
不得不說,蘇芮欣的這招還真是有些歪打正着了,穆庭楓要跟平時那樣,繃着一張臉,一句話不超過幾個字的往外蹦,趙侑琳還能跟他對上幾句。
可現在他虛弱且堅忍的在趙侑琳面前示弱了,趙侑琳反而一時不能拿他怎麼樣了?
“真有那麼……疼?”趙侑琳說完便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自己這不是廢話嗎?槍傷她自己之前也不是沒受過,自然知道那種火辣辣的疼痛有多折磨人。
穆庭楓沒有再說話,趙侑琳卻將這看成了他大男人主義發作再強忍,心裡不由得滋生出了一絲絲的歉疚。
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麼的趙侑琳猛地一哆嗦,慌亂道:“你要是疼的話,我待會讓護士給你帶幾顆止疼藥。那個,我還有點事情要回去處理,今天夏秘書會先陪着你,我明天再來。”
說完也不管穆庭楓作何反應,逃也似的離開了。
外表面癱,內裡實際上已經因爲趙侑琳那不經意的關心樂翻了的穆大總裁,躺在病牀上目光深邃的看着趙侑琳遠去的背影。
許久,那隻沒有受傷的手默默的揪緊了身下的牀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