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陽春,東南亞的一座小島上風景秀麗,暖風陣陣,讓人心曠神怡。
剛過去的那個嚴寒的冬天彷彿已經成爲大家記憶中的一段回憶,沒有人再提及。樑芷安能夠醒來,對於衆多人來說,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阿宇,找不到。”汪彭越剛掛斷手下打來的電話,就去了杭南宇的房間,“哪裡都找過了,就是找不到。不過也沒有出入境記錄,人應該還在這個島上。”
杭南宇正在試一款明日要用的禮服,聞言停下動作轉頭看過來:“再去找。”頓了下,又說道,“先不要告訴她。”
“這個我知道。可是現在很明顯他是不想參加你們的婚禮了,要不了多久芷安就會知道,到時候她會不會……”
“會不會什麼?”門口傳來一道清亮的女聲,樑芷安倚在門框上,笑盈盈地看着屋內的兩個大男人。
汪彭越的臉色立即變了變,下意識地去看杭南宇。後者倒是比較淡定,對着他點點頭,隨後就朝屋外走來。
“怎麼起來了,醫生說你還不能隨意走動。”
“我都躺了一年零三個月了,你還讓我躺着啊?”樑芷安嘟着嘴,揶揄地看着杭南宇,“難道你明天還打算再抱着我去教堂宣誓?”
一個月前,杭南宇詢問樑芷安的意見,想再舉行一場婚禮。之前因爲樑芷安一直都處於昏迷當中,左右決定都是杭南宇做的,所以他一直覺得不踏實。
樑芷安休息了一個月將事情的經過都搞清楚之後,心裡確實有很多感觸。可看着單膝跪在自己牀邊,舉着戒指求婚說什麼都不肯起來的男人,她最終選擇了再舉行一場婚禮。
這一次婚禮,就在她曾經說過的有沙灘的海邊舉行。在這方面,她也是貪心的一個孩子。曾經夢想過要披上紅嫁衣拜堂,也幻想過想要穿上潔白的婚紗。現在,兩樣都實現了。
婚禮就在杭南宇替樑芷安買的那個島上舉行,請了許多親朋好友和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聲勢浩大。
但是,林光熙卻消失了。
“不用找了。”樑芷安輕聲說。
他要走,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不想告別,她也不想。這個人,永遠是她心裡一個特殊的存在。在朋友之外,戀人未滿。
她珍惜他,心疼他,更加希望他能幸福。
“他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杭南宇輕擁着美麗的妻子,低聲說道。
這一場愛情保衛戰,他們付出的代價都太大了。他真心希望林光熙能夠真正放下。
他們也相信,那個笑容邪氣的男人,哪一天會回來。他依舊陽光,依舊帥氣,依舊喜歡跟他們作對。依舊能夠讓他們無條件信任。
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哪一天能夠穿着潔白的婚紗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
樑芷安這一輩子,結過三次婚。
第一次隱婚,固守着自己小小的心思,兩個相愛的人咫尺天涯。那一次,她狼狽退縮,一敗塗地。
第二次,她唯一的印象就是杭南宇那光裸的上半身。她從植物人狀態清醒,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不許,不許任何人欺負他。
第三次,她終於可以堂堂正正,一步步走向他。在神聖莊嚴的教堂裡,她由父親挽着一步步朝着杭南宇走去。
她穿着自己親手設計製作的婚紗,走進婚姻的殿堂。
角落裡,一臺攝像機的指示燈忽明忽暗,正兢兢業業地工作着。今天這場世紀婚禮,將會通過衛星直播,世界上有網絡覆蓋的地方都能看到。
一座豪華遊輪上,一個年輕的男人坐在自己的包廂裡,手裡端着一杯酒,一邊盯着液晶電視,一邊抿着酒。
電視上,直播的就是這場世紀婚禮。
“丫頭,現在應該很幸福吧?”他喃喃念着,又
喝了口酒,眼看着一瓶XO已經見底,眼神也有些迷離起來。
他是看着樑芷安被她父親挽着進入教堂後離開小島的。一個人上了這條將要開啓世界環遊的遊輪。
有人說,旅遊可以忘記一切,是療傷最好的良藥。林光熙自嘲,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這樣狼狽而逃。
電視上,樑芷安跟杭南宇正站在神父面前,說着這世界上最動人的誓言。林光熙的眼神更加迷濛起來,晃晃蕩蕩的,彷彿看到站在樑芷安對面的那個人成了自己。
“呵,可惜你是個連喜歡都不敢表露了的膽小鬼。”林光熙一口悶了杯中的酒,拿起酒瓶去倒,晃了兩下,還是沒倒出酒來。
“服務員!”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起身去門口叫服務員。
門外立即有聲音響起,林光熙剛打開門,就有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差點撞進他懷裡。
“對……對不起……”
林光熙皺了皺眉頭,這樣投懷送抱的女人他再熟悉不過,只是當那個女人擡起頭時,他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
多麼清純的一張臉,只是此時這張臉上帶着慌亂。她似乎遇到了什麼害怕的事情,頻頻後顧,一雙小手緊緊抓着林光熙的衣服,無助又可憐。
“芷安……”這一刻,似乎有什麼畫面重疊起來。
他第一次遇見樑芷安,是在DARK那個圓形的舞臺上。她被人推了上去,被嚇壞了,也是如眼前這人這般倉皇無助。
“小姐,我的酒呢?”林光熙勾了勾脣,低頭湊近她,邪氣地問道。
“先生,我……”
前方有腳步聲傳來,但是在看到包廂門口的林光熙時,那幾個追過來的男人立即停住了腳步。
林光熙直起身,一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目光平靜。
那兩個男人低咒了一聲,立即退了下去。眼前這位林總,他們可惹不起。
*****
世紀婚禮接近尾聲,樑芷安帶着讓所有女人都羨慕的笑容嫁給了杭南宇,不知道碎了多少女人的心。
男女老少,無不羨慕。
A市一家精神病院裡,一羣人正圍在電視機前看着這場世紀婚禮。不管是頭腦清醒的,還是不清醒的,這一刻都非常安靜地看着。
只是有一個人此時心中卻非常暴躁。她找了好久,確定沒在畫面中見到自己心心念唸的那個人。
“也對,自己心愛的女人結婚,他怎麼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參加她的婚禮。”她喃喃嘀咕道,隨即眼中升起一抹憤恨。
“她不是自詡對你好嗎?那怎麼最後還是嫁給了別人。明明就只是利用你,她到底有哪裡好的,讓你這樣對她死心塌地的!”
“薛女神,這個女人比你好看哎!我決定以後不要喜歡你了,我要改成喜歡她!”薛妍正陷入自己的情緒當中,旁邊忽然跑過來一個穿得花裡胡哨的女人,一邊說一邊對着電視方向流口水。
“花癡!”薛妍厭惡地嘀咕了一聲,拉起呆立在一旁的樂千薇就走。
在這個精神病院裡,她都要被折磨瘋了。這裡除了醫生護士就沒有一個正常人,而她還要每天跟這羣瘋子呆在一起。尤其是還要照顧這個患有歇斯底里症,時不時就會發瘋的樂千薇!
她身上還有很多未癒合的傷口,就是被樂千薇發瘋的時候打傷的。
當初她被孔梅靈認作了乾女兒,原本還在偷偷高興,想着能免於牢獄之災了。但是誰知道,等待她的卻是生不如死。
孔梅靈折磨人的手段簡直令人髮指,她都不知道那麼多年,林光熙到底是怎麼平安長大的。那個女人動不動就喜歡用鞭子抽人,她背上沒過多久就被抽的血肉模糊。這還算了,更讓人崩潰的是,孔梅靈還喜歡精神虐待。
後來孔梅靈好不容易自殺死了,她在風晚小鎮正打算逃跑,就被林光熙的人給抓了回來。
她知道是自己當時偷偷給林落日報告孔梅靈的消息,所以才讓孔梅靈被艾迪的人給抓了去。她知道林光熙不會放過自己。那個男人對自己向來心狠。
薛妍看看四周那些瘋瘋癲癲的病人,又看看電視裡笑容燦燦的樑芷安,氣就不打一處來。
“還不走嗎?你愛到發瘋的那個男人早就娶了別的女人了,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
可是她纔剛說完,就後悔了。
只見樂千薇呆滯的眼睛忽然眨了眨,隨即面露兇光就朝着薛妍撲了過來。
“你們都是壞人,你們都要拆散我跟南宇。我掐死你!”
“啊!你這個瘋女人,你放開我!”
活動室立即就鬧成了一團。
樑芷安知道薛妍被樂千薇差點掐死的消息時,已經是半個月後。那時候她已經跟杭南宇回國,去祭拜樑芷安的爺爺。
她沒有讓杭南宇跟着,自己獨自一人去了精神病院。
艾迪及其餘黨也在半年前被抓住,她們的危機已經過去,再也不怕什麼了。
到醫院的時候,樂千薇正由薛妍推着在院子裡曬太陽。
這就是對薛妍的懲罰。即使她再恨這個差點要了自己命的女人,她也得伺候這個瘋子。她得將她伺候的好好的,不然就會被當成一級戒嚴的病人一樣對待。
“是你?”薛妍一見到樑芷安,眼睛就立即瞪了起來,那模樣恨不得撲上來打樑芷安一頓。
“我不是來看你的。”樑芷安淡笑着,將視線落在坐在輪椅上的樂千薇身上。
樂千薇眼神呆滯,完全處在自己的世界裡。除非她自己去注意,否則聽不到外界的一切。樑芷安跟醫生了解過,她的病情時好時壞,發病的時候傷人又自傷,特別恐怖。
“我勸你最好不要去理她,要不然刺激到她發作起來,打傷你就不好了。”薛妍諷刺地說道。她一看到樑芷安就氣血上涌。
樑芷安彷彿聽不到她的話一般,蹲在樂千薇旁邊,輕輕拉起她的手,柔聲細語地說道:“千薇,我來看你了。你知道嗎,我最近經常想起你。想我們一起長大的那些年。雖然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但是我……”
“我算是你唯一的朋友吧。”樑芷安微微嘆了口氣。樂千薇爲人高傲,有些時候也很單純,從小到大,說得上話的除了樑芷安也就只有杭南宇了。
杭南宇確實利用了她,曾經也想放縱自己跟她在一起。這一切,都是事實。老實講,樑芷安並不贊同杭南宇當初假裝跟樂千薇在一起的決定。
如果不那樣做,也許樂千薇也不會陷得那樣深。
她沒有那麼多同情心,但是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要說毫無愧疚,那也是不可能的。
樂千薇,只不過愛錯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而已。
樑芷安拉着樂千薇說了會話,站起來對着在一旁氣呼呼地薛妍說道:“薛小姐,任何事情一個巴掌都拍不響。人,有時候,應該自重。祝你幸福。”
樑芷安說完,轉身朝出口走去,留下薛妍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地怵在原地。
經歷過生死,很多事情也都看淡了。樑芷安沒有對這些曾經想要自己命的人趕盡殺絕。他們也沒有能力再傷害自己。
到大門口的時候,樑芷安突然愣住。
一米開外,一個穿着風衣的男人鶴立雞羣地站着,讓四周頓時黯然失色。他依舊如她記憶中的那個陽光的大哥哥一般。
她終於在他臉上重新看到了無憂的笑容。
“你怎麼來了?”樑芷安笑着跑過去。
杭南宇伸出手,將她拉入懷裡,柔聲說:“來接你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