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八月的天氣,已經不是很熱了。這日我看天氣晴好,帶了採莫抱着小傢伙在宮中游蕩,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個所在。聽到裡面有人彈曲,我好奇也就走了過去。只見一副巨大匾額上用大篆寫着‘蘭臺’兩個字,據我知道的,這應該和漸臺一樣都是供宮廷娛樂的,我於是走了進去。
倏然我進宮都快一年了,基本上都在合歡殿呆着很少出來走動,多數宮人都不認識我。看到我來,他們感覺很是迷惑,眼神奇怪的看着我。
“這位是?”一個年紀有三十歲左右,面貌俊朗,無須男子問道。
“這位是張修容。”
“小的見過張修容!”衆人一聽,都連忙跪下。
“起來吧。”我對他們蛋笑說道。
“謝修容!”衆人答道,都站了起來。
“不知你們剛纔談的是什麼曲子?”我好奇的問,“聽起來不錯啊!”
“回修容,是《攜手上河梁》。”中年男子回答道。
“這首曲子啊。”我想再仔細聽聽,便說道,“可否再彈一遍?”
“張修容既然想聽,小的當然從命。”中年男子躬身答完話,走到琴邊調了調音開始彈奏,旁邊的一個女孩也開始合琴清唱。
攜手上河梁,遊子暮何之?
徘徊蹊路側,恨恨不得辭。
行人難久留,各言長相思,
安知非日月,弦望自有時?
努力崇明德,皓首以爲期。
這首漢樂府的歌詞和曲子悽婉的很,讓我不由想到苻堅遠去洛陽的事情。
“修容你怎麼哭着?”看到我傷心,採莫問道。
“沒什麼,我們回去吧。”我低頭擦掉淚水。
我抱着孩子低着頭走了兩步,不小心撞到一件事物上。要是牆的話應該很疼,可是感覺軟綿綿的。帶着疑惑擡頭一看,竟然是個十三四的少年。少年面如冠玉,脣紅齒白,濃濃的劍眉,丹鳳眼,肌膚水白,而且帶着胡人那種異域風情,要是個女人定是個大美人,只可惜這樣容貌長在了男人身上。
“好漂亮的姐姐!”少年也打量了我一番後,不想將心裡話說了出來,臉上不由得緋紅一片。
“哪來的混小子!”採莫對少年的無理舉動有些發怒,大聲喝道,“敢對修容無禮!”
“採莫!別嚇着他,”我拉住了採莫,回過頭微笑着對他說,“真的嗎?”
“真……真的,”少年剛纔被採莫一嚇,說話都有點結巴,“我沒有騙修容……”
“你既然叫我姐姐,那我就叫吧,我叫你弟弟好嗎?”我摸了摸他的頭,“可不可以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對於眼前的少年我很是好奇。
“我叫慕容衝,姐姐就叫我鳳皇吧。”他說的很認真,當看到我懷裡的女兒高興地說,“姐姐這是你的孩子吧?好小啊!”
“這是姐姐的女兒,鳳皇以後就是她的小舅舅了。”我開玩笑似的說完,我看了看不確定的問,“你真是慕容衝?”歷史上的慕容衝,曾經和姐姐清河公主一塊入宮,傳言他當過苻堅的男寵的,想到這裡心裡有點難受。
當年姐弟入未央宮,長安有民謠曰:‘一雌復一雄,□□入紫宮。’這是民謠便是對這姐弟兩的寫照。苻堅和慕容衝的龍陽之事惹來許多事非,再加上後來王猛反覆進諫,苻堅纔將慕容衝送出宮。長安民謠又說:“鳳皇鳳皇止阿房。”苻堅以鳳皇非梧桐不棲,非竹實不食,乃植桐竹數十萬株於阿房城以待之。又慕容衝小字鳳皇,正好應了民謠。可見苻堅對慕容衝多重視。
慕容衝也是個心計很深的人,他在平陽潛伏十年,苻堅淮南戰敗,他就發動叛亂,最後攻佔阿房宮,將苻堅逼出長安,使得苻堅被姚萇擒獲。要說他也算苻堅間接的仇敵,不過現在他只是個孩子,我怎麼忍心對付他。
“我的名字是叫慕容衝,姐姐,你怎麼了?”他看到我的表情迷惑的問道。
“沒什麼……姐姐我想點事情。”我聽到他的問話,回過了神,說道,“有事先走了,鳳皇有空來合歡殿玩。”
”姐姐再會。”雖然和這個比自己長几歲的女子只第一次見,但他總有一股親切感想親近她,慕容衝想着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到了合歡殿後,感到很是不安,在房子裡走來走去。想着慕容衝不由得想到姚萇,他們可都是苻堅的剋星,我都不知道以後要怎麼辦。難道要順着歷史軌跡苻堅被姚萇縊與新平佛寺,我自殺殉夫,那也太慘了。知道歷史比不知道更痛苦,尤其是悲劇的結局。如果不知道歷史也許死前還會過的很快樂,知道的話,你會沉浸在死亡的恐懼中。雖然現在到那時還有十四年,但我還是很擔心。算了不想了,等苻堅回來把這些告訴他,不管他相不相信再做決定。現在反正煩得很,叫趙希來商量商量。
“採莫!在嗎?”我大聲道。
“修容有什麼事?”她跑了過來問道。
“你叫趙希過來我有事找他。”
“諾!我這就去。”說着採莫出去了。
採莫出去,我無聊的玩着几上的杯子,愣愣的看着牀上的簾子發起呆。
“修容找我?”聽到聲音我回過了神,轉過頭看清是趙希,沒想到才一會功夫就來了。
“現在沒別人,不用那麼見外,”我說道,“有事找你商量。”
“什麼事,着急找我來?”
“我見到慕容衝了。”我看着他認真的說道。
“不就慕容衝嘛,一個男寵而已。”他若無其事地說,“我還以爲什麼大不了的事。”
“你有沒有聽我說?”我被他氣得快要發飆,略顯激動的說,“雖然苻堅不是慕容衝殺得,但和他有莫大的間接關係。”
“好像是這麼回事,這又有什麼?”他略作思考後不解的問。
我幾乎要瘋了:“你知不知道,苻堅的張夫人?苻堅死了也自殺了殉夫了!”被趙希弄得我都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了。
“我也知道啊,”他更迷茫了,“你一會這個,一會那個到底要說什麼?”
“他媽的,你這個笨蛋!”我一下站了起來,做茶壺狀,“你知不知道那個張夫人就是我?”
“張...張夫人.....就是.....是你?”他愣了一下,一下站了起來,看着我立馬明白我的意思,用手指着我不敢置信的說“張夫人怎麼會是你?不會的,人家封號是夫人,你是修容啊!”
“你個榆木腦袋!你以爲苻堅還有幾個姓張的妃子。”我沒好氣的說道,但是罵了他兩句,氣也順了,“所以我感到很不安,纔來找你談心,誰知你這個笨蛋,半天反應不過了。”
“好像也是,不過那也是十幾年後的事,現在你別多想了,終會有辦法的。”他想了想安慰我說道。因爲在現代的時候,長在趙希耳邊唸叨這段歷史,所以他也是清楚的。
聽着他的話我也不好說什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今天要走,後來推遲了,閒下就發來兩章。
。這回鳳皇終於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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